棠婳没想到清沅会这样拖着她就去两仪宫。
她僵在原地, 紧紧拽住清沅的手。清沅已经向前走了两步, 被她拽住, 不由回头看向她。
“棠婳。”清沅没有松开她的手, 她的声音还算镇静。
“棠婳。”她又唤了一遍棠婳的名字。
棠婳开了口:“这行不通……”
清沅知道她在怕什么,棠婳是怕顾皇后不会放过她。
棠婳果然喃喃道:“若她也必须顺着他的意思呢?万一她怪罪我呢?”
清沅道:“你听我一言。现在你坦白, 皇后不一定会怪罪你, 你还有机会一搏。但如果等皇后发现了, 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管事实如何, 她一定会怪罪你。”
上辈子的棠婳就是被皇帝『逼』到了这种境地。她怨愤之下,只想毁了一切。
棠婳怔了一怔。清沅这才松开她的手,道:“所以我们要趁着还没有人知道——至少皇后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去求出宫。”
她说:“你已经想了很多天了,想出更好的办法了吗?”
棠婳慢慢摇头。她这些天将所有事情闷在心里, 刚刚听清沅这么干脆说要她去两仪宫和皇后坦白,她差点脱口而出:“你说得轻巧!”
但这时候除了清沅,她也没有旁人可以商量可以依赖了。
正如清沅所说,她想了这么多天,想不出别的办法。
两人都不说话, 沉默着看着彼此。她们虽然没声响, 没大动作,但两个人都神情严肃紧张。本应该是轻松消遣的时候, 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神『色』。
有人注意到了她们之间的异样。只是宫女以为她们是有什么口角, 笑盈盈上前来准备劝开。
见到有其他人上前, 棠婳瞬间清醒,她握着清沅的手,道:“走吧。”她要清沅带她去两仪宫。
顾皇后正在见几个女官,就有宫女来禀,说清沅与棠婳求见,有事要禀。
若是棠婳一个人来,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甚至几天才能单独见皇后,甚至免不了先被皇后身边的女官询问一番,到底是有何要事要单独禀皇后。
宫中最讲规矩,棠婳是安平公主身边的伴读,出了什么事情,应当先和安平禀。冒然求见皇后,是逾矩之事。
但有清沅陪着就不同了。清沅将会是燕王妃,是顾皇后的儿媳,如今又正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她要单独见顾皇后,并无不妥之处。
所以宫女没有怠慢,立刻禀了皇后。
顾皇后一听清沅与棠婳一起来的,略想了想,就道:“让她们等一等,这边话说完了就让她们进来。”
等候时候,清沅和棠婳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宫女上了茶。棠婳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她脸『色』苍白,眼睛里却有光在闪烁。清沅想起上一世时候,棠婳在穷途末路中的挣扎,神『色』正与此时类似。只是这时候棠婳眼中还有希望。
“等一会儿见了皇后……”清沅低声提醒棠婳,“你知道该如何说。”
来时路上,她们已经探讨过了该如何对皇后说这件事。
棠婳点点头。清沅又对她说:“你只要咬住一点,你没有铸成大错,已是万幸。”
棠婳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她说:“我知道。”
顾皇后那边女官走了,就召了清沅和棠婳到面前说话。
顾皇后脸上有淡淡的疲『色』,也不和她们寒暄,直接问道:“今天你们两个是有什么大事,一定要直接对我说?说吧。”
清沅声音细细的:“其实是棠婳有一件事,不敢瞒着娘娘。”
她说完就退到一边,让棠婳说话。
顾皇后目光扫过清沅,停留在棠婳身上。她在心里已经猜测过一番,这事情是和燕王有关?或是和太子有关?若不是什么大事,清沅就仗着身份不同,将棠婳带过来禀事,那清沅果然是心中没个轻重,不知斤两,这就轻浮起来了。
顾皇后看着棠婳。棠婳垂着头,看不清楚眼睛,但她面上没什么血『色』,像大病之前的样子。顾皇后淡淡道:“说吧,是什么事,竟与安平不能说。”
棠婳终于开了口:“这事情,万万不敢对公主说。若是对公主说了,皇后一定会怪罪我。”
顾皇后心中一动,她就知道这一定是男女之事情。若不是涉及男女私情,并没有什么不能对安平公主说的。
她看着棠婳,等着她说下去。
棠婳嘴唇颤了颤,她猛然跪了下去。清沅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她膝盖痛。
棠婳这一跪,顾皇后心中已经隐约想到了什么。
宫外人不可能纠缠棠婳。若是燕王,清沅不会陪她来。若是太子,棠婳用不着如此。
棠婳伏地掩面道:“求娘娘恕我。”
她终于把游园会上私下见到皇帝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皇后只是微笑听着。清沅不敢仔细看顾皇后的脸『色』,她只觉得顾皇后听棠婳说这些时候,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清沅,”顾皇后忽然叫她,“你先退下。”
清沅立刻应了是,她知道顾皇后是要单独细细审棠婳了。
清沅刚退出,宫女就过来道,说皇后要清沅在隔壁小间候着,等一会儿还要和她说话。清沅心中并不诧异。这确是顾皇后的行事习惯。
清沅心中还算平静。等一下对顾皇后的说辞,她已经想好了。
她心中唯一不安的是,这事情她做得突然,拉着棠婳就来和皇后坦白了。之前也没和萧广逸说一声。萧广逸这时候绝想不到她留在两仪宫干什么。等他知道了,不晓得会不会怪她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