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在宫外已经安顿下来。
他住在青云寺附近。宅邸很旧, 但萧广逸很满意。因为此处位置甚佳, 又有隐蔽的后/门, 出入方便又不引人注目。
既然住到外面, 大家都以为他是出来消遣寻乐子的,那他正好天天出门, 四处走动, 不必遮掩。
有时候他大半天都不出门, 只是在家写写信看看书。
有时候他一大清早就起身, 步行去青云寺看和尚们做日课, 然后去骑马,去城中有名的景点逛逛。午后休息片刻,下午或去看斗鸡,或去看赛马,几处流连, 到了晚间才会打道回府。
有时候燕王也会在宅子里办个小宴,与朋友小聚,再请些乐伶来助兴。
每日作息不定,行程不定,看起来都是在京中闲逛就是了。
但燕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身边只有几个贴身的人能信得过。就算这几个他信得过的人, 有些消息他还是不放心,要自己亲自去打探。
只是苦了那些跟随保护他的侍卫。燕王偏爱私服出行, 不用亲王仪仗。还特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若是高雅之处还好些。看斗鸡赛马的场子, 除了几个京中贵族子弟常去的地方, 燕王还喜欢挑平头百姓多的地方去。那种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燕王挤在人群中,侍卫们都心惊胆战,生怕出个什么意外。
燕王此次出宫,最关心的两件事,一件是静珑真人的炼丹事情。一件是丹支邪人在京中的动作。
静珑真人炼丹,与皇帝之死相关。他要把皇后,静珑真人,以及与这两人有关的整个炼丹事件全部『摸』清楚。炼丹一事,并不是皇后下个指令,静珑真人一人就能完成的。
此时弄掉一个静珑真人十分简单。但会打草惊蛇不说,皇后很快就能找到静珑真人的代替者。那顾清沅给他提供的内/幕就全没用了。
另一件事是丹支邪在京中的活动。丹支邪与西戎之间也有长达百年的纷争。丹支邪去年老国王去世,新国王继位,还没有得到皇帝册封。此次使臣进京就是来请求册封的。
皇帝册封了这个新国王。没想到一年之后,丹支邪的新国王就与西戎联手了。才稍稍平静几年的西境立刻又燃战火。
当年册封的时候,燕王在宫中。谁也不认为这册封有什么不对。这一次,他想跳出宫中,到宫墙外看一看,『摸』『摸』丹支邪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不过除了这些正事,燕王确实感到出宫对他的心神和身体都有好处。
自从回来几个月,他在宫中渐感压抑。除了暗中谋划和在宫中躲人耳目还稍有些意思,其他时候,他很难享受。
他在行军中早习惯了一切从简,宫中奢华他经历过一世,再来一世,也没什么意思。
他能喝酒,但不喜欢喝到醉醺醺,放纵对他没有好处。
至于女人……他不像太子,对各式各样的女孩儿都能东西。这一点太子嘲笑过他,说他假正经,又说呆板,总之不像天潢贵胄。
他若只愿为一种颜『色』倾心,该说是不好『色』,还是太好『色』?
出宫之后,萧广逸感到自在了许多。他私服走在人群中,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反而乐在其中。
一边是暗地里查探消息,一边是优哉游哉在京中游玩访友。
酒也喝了,花也赏了。他心中多少满足了些。至于女人……和宫中不一样,到了宫外,向他示好的女人陡然变多。
除了有名有姓的名媛,偶尔也会有道旁的普通女子向他掷花。
燕王看过去的时候,她们就快步走掉,笑声却不停。
他会想起那个怪异的梦。顾清沅是他现在最不想也最不能纠缠在一起的人,偏偏入了他的梦。他是不信梦有什么启示,但心中总不太舒适,仿佛心头硌了一块小石子一般。
顾清沅想着要做第二个顾皇后,她也确实有那个本事,对着他,她时而恳求,时而装傻,时而柔弱,时而尖刻,时而从容,她此刻看起来像是最坚定的盟友,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会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燕王并不担心她在宫中的情况。上辈子那么多事情,那么多波折,顾清沅都好端端地活下来,还把自己风光嫁去了国公府。这辈子他要看看顾清沅在宫中能扑腾出什么水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