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就扒出了一整个偷窃团伙的业绩,这请来的第三只手当真是邪乎得厉害。
可是这个人心术不正,我有些不想帮他。
我琢磨了一下说:“哥们,你这个事情,比较难弄,病入膏肓了,我兴许弄不了。”
“是不是钱的问题,钱我管够。”
杜列十分豪迈的说:“哥们,是不是觉得我做这事情不地道?其实我也想过不地道,但是这钱到了手边它自己溜到你的口袋了,你能不要嘛?总不能还回去吧?”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这事情也不怨我,我的口袋自己变成聚宝盆,往外走一圈,什么都有了。”杜列有些随意,大大咧咧。
这人就是在找借口,他那么一说,我对他的好感彻底降到了最低点,这人真不是什么好鸟。
我摆了摆手,说:哥们,你请回吧,你这个怀孕堕胎的刺青,我弄不了。
“什么!?”杜列睁大眼睛看着我,吃惊的站起身说:“你们开门做生意,就你妈的拒绝客人?你们这样迟早得倒闭!”
我臭脾气彻底上来了,说:“滚滚滚!我店里不欢迎你,那里凉快哪呆着去,自己请的古曼童,邪门得厉害,赚了钱又让我帮你送走?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
你!
杜列气得眼发红。
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想指着我骂,可是一下子脸上的红晕却迅速褪去,软了下来,“哥,我叫你哥还不行吗?人命关天,我真的抗不住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婴儿,一直在动,要把我弄死。”
这人,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狠人,一下子就死乞白赖的。
赵半仙也吹胡子瞪眼,把人往门口推,说:走!别求情!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咱们不帮你这种人办事,这个刺青,想都别想。
杜列咬了咬牙,又说:“你看这样成不成,我这几天『摸』下来,赚了三十多万,咱们对半分成不成?你们也不用承受风险,我给你十五万。”
这十五万对我来说真是一笔巨款。
我基本一单刺青生意三五万,做到现在,也才攒了三十多万,但是拿了他这钱,不是同流合污了吗?
我也懒得理他。
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气坏了,我直接连踢带踹,把这个人赶出去,等在街道上消失得没影了,和苗倩倩回到店里头,继续商量咱们换店装修的事情。
我说:“刚刚那装修,我看得还满意,一百三十平的地方,也够大了,张天宇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很心灵手巧。”
“我怎么觉得你骂他呢?一个黑社会大佬的儿子那么文弱。”
苗倩倩白了我一眼,一屁股在店里坐下,对我说:“咱们在市中心开店,步行街那块繁华,客流量特别的大,算是彻底入驻了市中心,踏上市里的上流社会了,很多小情侣逛街,要不要请一个刺青师来帮忙?毕竟一家刺青工作室,只有你一个人不够忙活的。”
我说这难办。
现在会这老手艺的人少了,都是新『潮』的纹身师,都是走小清新之类路线的,算不得咱们老手艺中的刺青,关公、锦鲤,都是徒有其形,花哨得厉害。
我琢磨了一下,说:“要不这样,你看,苗倩倩我教你正图的刺青手艺,纹正图的时候你上,能给我帮一个忙,打打下手,咱们一起弘扬传统文化。”
“不要!”
苗倩倩说:除非教我你祖传的老手艺——鬼刺图,这刺青中的正神上身,不是大路货吗?
我也是无语。
怎么能说大路货,你去找一个刺青师傅,拜师,还得恭恭敬敬端茶倒水三年,交上七八万学费,才能学到手,这请阴灵上身,是我程家独门的手艺。
我一下子,就头大了。
眼前就我一个人,这生意还真不好弄,要是生意做大了,总不能随便纹一条锦鲤,盘腿龙,都要我出手吧?人一多了,忙不过来。
“我也不行,人老了眼睛花,手也抖,学不来,要不咱们上五八同城,招一个学徒,你教他?反正正图也没事,很多人都会这个。”赵半仙说。
我说随便找个人根本信不过,哪怕是正图也信不过。
我们几个人,头大得厉害。
其实,教小青学刺青没『毛』病,人又聪明,又可靠,但闭着眼给人纹身,是一个人都看出不对劲。
这人选,很难办。
我们三个人正琢磨新店开张的事情,刚刚赶走的杜列又去而复返。
他噗通一下在门口跪下来,额头狠狠在地板上砸出血来,一个一个响头嗑得咚咚咚的响。
“程先生!我刚刚走到一半,我想通了,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命,人命关天!”
这一下,整个路过的行人看得目瞪口呆,全部都围了过来,在我们店门口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对着磕头的杜列指指点点。
“程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命吧!”
杜列跪在门口疯狂磕头。
我看着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甚至连一条街,隔壁店铺的人都走出来看热闹了,有些无奈的说:“你先起来,先进来再说话。”
杜列这才爬起身,连滚带爬的走进店。
杜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蹭蹭蹭的走进店里,自己拿起纸巾擦额头上的血,激动的说:“程老板,我这一手厉害吧?有人跪地求救命,这可是给你的名声和招牌打出去了,如果你再给我弄好了,我宣传一波,这效应觉得大得可怕。”
我看着他。
算是明白了,这个人真是一个牛皮糖,臭泼皮,脸皮厚,比之前的章小全还要『操』蛋,就死黏着你不放了。
杜列继续说:“大哥,明人不说暗话,十五万,给我弄好就真就给你了,还能涨名声,这生意绝对划算,这年头,良知能当饭吃不?”
赵半仙对我低声说:咱们出门做生意,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惹上这臭泼皮,能被他恶心坏了,以后咱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沉默。
苗倩倩更是直接说:哥们,事情我们给你办,你先回去,我们下午抽个时间,给到你家去,看一看那一尊古曼童好吧?
“好,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杜列也不怕,大大咧咧的又扯了一下桌上的纸巾,擦着额头的血离开了。
人走之后,苗倩倩才说:这特么的!这个杜列,是一个干大事的狠人!能给你拉下脸皮,大庭广众给你三跪九叩,额头都砸出血了,难缠啊,他这一招有讲头,恩威并施,磕头是威胁,十五万是利益。
我也苦笑,这特么的,开门做生意久了,什么奇葩都有,这精打细算又不要脸的泼皮,是最难缠的。
咱们现在,是摊上事儿了。
我说:“这个事情怎么弄?”
“别怕,咱不怂他,他耍流氓,就厉害吗?”苗倩倩笑了笑,说:“这生意得给他做,但这之前,查一查他的底细。”
苗倩倩也是一个社会人,看来要动用自己的关系网了。
大概下午的时候,苗倩倩就走进了屋,就对我说:“这人,我查到了,原来张天宇一个大学同学,学弟,大三的学长,我拖人去问了他同一个宿舍的舍友,他们的几个舍友都那么形容:人渣,奇葩!”
原来还是一个大学生啊?
要说奇葩,我觉得是挺奇葩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能给你店门口磕头跪下,砸出血的,都是狠人,十分狠、能够干“大事”的人。
我回到收银台坐下,顿时来了兴趣,说:这个怀孕的大肚子男人,怎么个奇葩法?
接下去苗倩倩的话,简直就刷新了我的三观,让我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