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吴青怎么会不答应?
他拽着傅明月的手,猴急朝着花圃走去。
吴青前脚跨进花圃,刚扭头看向傅明月,只觉得后颈一疼,傅明月那张笑『吟』『吟』的脸就在他跟前放大,再放大,接着他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傅明月这才将银针收进荷包,拍拍手,嗤笑一声道:“和我斗,你还嫩了点,我的年纪都快能当你娘了!”
她知道好戏这还没开始了,索『性』躲到不远处去了。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傅明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说话声,“……哎哟,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了,明月这丫头也是的,怎么就知道『乱』跑?好在这是在家里头,有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来报,若是在外头,出事儿了侯爷可是要怪罪下来的!”
这是傅二太太的声音!
接着便是齐老夫人的声音了,“小姑娘家家的,喜欢『乱』跑也是常事儿,反正我们在花园子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四处走走的好!”
这事儿要从方才说起了,方才傅二太太寻了个由头在傅老太太跟前提起了傅明月,傅老太太只要丫鬟将傅明月找回来,殊不知那丫鬟早已经被傅二太太收买了,将傅明月带到吴青跟前,当着傅老太太一伙子人的面却说傅明月半道上埋怨老太太叫她过去,一不高兴就跑走了。
这话当着外人的面说可是打傅老太太的脸,傅老太太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她丢了脸面不要紧,可傅家也得跟着丢脸。
当即傅老太太就说要将傅明月给叫过来,傅二太太和吴夫人却是出来打圆场,最后七说八说不知道怎么说起来一伙子人一起来劝劝傅明月了。
傅明月想也不想就知道这是傅二太太的手段,躲在大树背后见着她们一群人出现,傅二她太左瞧右瞧,也没找到人,“咦,方才不是说丫鬟朝这边来了吗?怎么没见到人?这丫头『性』子也太骄纵了些!这府中上下都找遍了,这孩子能去哪儿了?”
她这着急不是装的,是真的!
当初可都是说好了的!
齐老夫人又出来打圆场,“小姑娘家家的『性』子骄纵些也是常有的事儿,说不准躲到哪儿去玩了,等着待会儿自己就出来了,像我们家诗姐儿就常这般了!”
被拉下水的齐诗可是不高兴了,“祖母,哪有您这样说自个儿孙女儿的?我『性』子不好,我承认,可明月姐姐实在是不像是这样的人,方才我看她走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若是埋怨傅老太太,哪里会愿意走这么一遭?”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那丫鬟在撒谎。
那丫鬟慌忙道:“齐姑娘,奴婢……”
傅老太太扫了那丫鬟一眼,训斥道:“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话的份儿?快些将明月找到才是要紧事儿!”
她这一吩咐下去,丫鬟婆子们都忙着去找人了。
傅老太太与众人赔笑脸,“倒是耽搁了你们的好兴致了,咱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正好厨房那边准备了点心,回去尝一尝!”
众人纷纷说好。
只是她们这一伙人刚走没几步,就传来了丫鬟的惊呼声,“啊!有人!”
“谁在那里?”傅二太太一马当先走了过去,可看着花圃里躺着的只有个男人,脸『色』不免垮了下来。
傅老太太也走了过来,神『色』大变,“这,这是谁?”
夫人太太们纷纷走了过来,吴夫人心中觉得不妙,走在了最后一个。
还是走在前头的齐老夫人道:“吴夫人,你过来看看,这不是你们家小五吗?”
吴夫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佯装不知情,“呀,青哥儿怎么在这儿?”
说着,她更是一步跨入花圃中,搂着儿子道:“青哥儿,我的青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是真的慌了,若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后来还是齐老夫人一叠声道:“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大夫来啊!”
那些个丫鬟婆子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该干什么的就去了。
吴夫人一心记挂着儿子,就连傅二太太冲着她使眼『色』都没注意到,拍拍儿子的脸,没反应,掐了掐儿子的人中,还是没反应,当即她的眼泪就下来了,“青哥儿,青哥儿,你快醒醒啊……”
梅家老祖宗年纪大了,经不得闹腾,皱眉道:“别喊了!别喊了!喊得我脑袋疼!要真有什么事儿,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用啊,趁这个功夫,还不如试一试她还有没有气!”
这话,也就梅家老祖宗敢说了,不过也是有道理!
吴夫人小心翼翼的试了试吴青的鼻息,好在还有气儿,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了些。
她们这边闹得是人仰马翻,傅明月却是不疾不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过来就惊愕道:“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更是看向傅老太太,道:“祖母,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您不是说在这等我,说是有要紧的事儿还问我说吗?怎么,这儿有这么多人?”
傅老太太这下子可是糊涂了,“明月,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是对我不满意,半道上偷偷跑了吗?”
“孙女哪里敢有这样大的胆子?”傅明月笑『吟』『吟』的,一张娇俏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的神『色』,只有对傅老太太的尊敬。
“明明是她!”傅明月指着方才那个丫鬟道:“方才是她将我带到这儿的,说祖母在这等我了,还说祖母有要紧的话和我说!”
“我当时还问她有什么话不能在花园里说,或者等着客人走了再说,毕竟咱们家有这么多客人,祖母撇下她们过来,好像有点不大合适!”
“只是我一扭头,就没见她人影了,我怕祖母真的找我,索『性』就到不远处坐了坐,方才听到了声音过来,没想到大家伙都过来了!”
傅老太太神『色』一沉,也知道这是有人在捣鬼了。
那丫鬟却是直挺挺跪了下来,“老太太,老太太,奴婢并没有半句虚言啊!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污蔑七姑娘啊!”
傅明月看了她一眼,“哦,我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你是故意将我骗到这儿来的,是不是?”
其实方才她就想明白了!
那丫鬟还要再说话,可傅明月却是抢在了她前头开口,“这件事儿说起来也简单的。”
说着,她看向傅老太太和在场的一众夫人,只道:“这府中也有不少丫鬟婆子,方才她带着我过来,旁人想必也都是看见了的!好端端的,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更不会带着一个丫鬟过来,若祖母细细一查,就能够真相大白了!”
这件事,她简直不敢细想,若是方才她和吴青闹出了那样的丑事,也没谁去管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来这儿的,说不准还有人扣她一个早与吴青有染的帽子。
只是如今一切悲剧还没有发生,她们,想要瞒天过海也没这么容易了。
傅老太太点点头,只吩咐曾妈妈当即就下去查。
傅明月扫了在场的人一眼,眼神最后落在了花圃之中,抱着吴青不肯撒手的吴夫人身上,“吴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吴少爷,吴少爷怎么在这儿?不是说今日这花宴里头都是女眷吗?吴少爷怎么会过来?”
这三言两语的,她便将所有的干系撇得干干净净。
第一,她没有要过来。
第二,这吴青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傅家?就算是做客,也该大大方方的过来,起码给傅老太太请个安,打个招呼吧!
傅老太太是个聪明人,当即一想,脸『色』就不大对劲了,这吴镇海可不是他们傅家能得罪起的。
傅二太太更是道:“如今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明月,你看看吴少爷都成了这样子……”
“这样子怎么了?咱们傅家又没有大夫,还不是只能等着!”傅明月面无表情道:“况且我看吴家少爷脸『色』不错,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吧,等着他醒了问问吴家少爷说不准就能知道什么了~”
就吴青那草包,三言两语只怕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众人只好派人将吴清抬到存善堂去,原本就存善堂就不算大,如今一伙子人一挤,便是满满『荡』『荡』的。
没多久便有大夫来了,大夫替吴青诊脉之后,只道:“没什么大碍,想必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昏厥过去了!”
傅明月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的银子没有白花。
吴夫人如今却顾不上其他的了,只道:“那要多久青哥儿才会醒了?”
那大夫捋着胡须道:“估『摸』着就一两个时辰的事儿了!若是夫人着急,老夫与少爷施针,只怕马上就能醒了!”
“快!快!”吴夫人担心儿子,生怕儿子一病不醒了,若真的这样,她可是要和傅二太太拼命的。
好在没过多久,吴青就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的吴青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醒来的第一眼却看到的是吴夫人,再扭头一看,这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中老年『妇』女,一个个神『色』关切,可他却顾不上,当即就去找傅明月,嘴里更是嚷嚷道:“明月!明月?我的明月了?”
吴夫人还是搂着他的姿势,如今悄悄掐了他一把才道:“这孩子只怕是傻了吧?晴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了?”
吴青比她想象中蠢笨多了,还不知道消停,“娘,当初不是说好今日我破了明月的身子,要让明月成为我的人吗?她……到底去哪儿了?”
在场的夫人太太个个都是在内宅之中爬『摸』滚打多年的人,一听到这话就明白了,这吴夫人只怕是有备而来了。
想想也是,这傅家是读书人家,吴镇海是朝中赫赫有名的武将,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吴夫人今日主动过来,只怕就是有所算计!
吴镇海这一家子胆子可真大的,连镇南侯的女人都敢算计!
傅老太太神『色』沉了沉,不管是顾则淮也好,还是吴镇海也罢,她都得罪不起,只笑着道:“怕是吴少爷魔征了,咱们在这儿也耽搁吴少爷养病,还是出去的好!”
齐老夫人爽利归爽利,可也是极聪明的,她向来见不得这种事儿,冷冷刺了一句,“怕是傅老太太忘了问了,今日吴少爷今日过来是做什么的?这傅家还有烂账没查清楚了!”
吴青可是听说过齐老夫人的威名的,如今看了看她,没敢说话。
齐老夫人也懒得理他,拄着拐杖一边笑一边朝外走去,“这事儿还真是有意思了!”
可不是有意思嘛!
旁人可没有齐老夫人这么大的胆子,可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这朝堂之中怕是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因为这场闹剧,花宴自然是举办不下去了,齐老夫人知道这傅家定是出了内『奸』,要不然傅明月也就不会走那么一遭了。
等齐老夫人一走,梅家老祖宗也想明白了,梅家老祖宗气的哟,她想着她外孙还得势了,就有人敢算计她外孙身边的猫儿狗儿,这不是打顾则淮的脸吗?
打顾则淮的脸,那就是打她的脸,她也不会给别人好脸『色』,只说也要走。
傅老太太可是不敢得罪这位梅家老祖宗的,梅家老祖宗和齐老夫人不一样,齐老夫人向来光明磊落,不屑于耍这种小手段,可梅家老祖宗最擅长的就是这些了。
傅老太太忙道:“您这是做什么?这,这宴会才开始了!我可是准备了不少您爱吃的菜,您这难得兰一趟……”
梅家老祖宗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可不敢在这多呆,你们傅家『乱』的很,我在这,有没有命回去还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惜命得很,早回去早安逸哟!”
这话说的可是狠狠打了傅老太太的脸。
傅老太太嗫嚅一阵,只能眼睁睁看着梅家老祖宗越走越远,这几位主心骨都走了,在场的人都走了——这浑水,还是少淌的好,免得一不小心就被拉下河了。
至于吴夫人,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自个儿子早就偷偷溜走了。
这事儿,就算是要算账,也算不到他们头上来,她就不相信傅老太太还能有这个胆子!
傅老太太气的哟,将这存善堂的东西都砸了,之前她可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就算是发再大的脾气,顶多也是拿身边的人撒气,砸自个东西?她有病才会如此!
可如今她也顾不上什么了,一边砸东西一边喊曾妈妈进来,“给我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是谁?”
说白了,她不相信一个丫鬟敢有这样大的胆子。
说着,她更是道:“给我把傅明月喊过来,我倒是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好端端的,吴家少爷怎么会昏倒,还是在在傅家!”
“吴夫人是什么人,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外头的人都说吴将军能有今日的地位,一大半功劳都要归功于吴夫人,若是得罪了吴夫人,咱们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一个个,恨不得都想把我气死!”
如今她不想着替自个孙女伸张正义,不想着查明真相,只想着有没有得罪其他人。
其实若顾则淮还对傅明月上心,她是一点都不怕的,偏偏如今,唉……
曾妈妈刚好也想出去喘口气,这个关头,谁在傅老太太跟前谁倒霉,她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此时,傅明月坐在屋子里正吃石榴了,这秋天的石榴刚上市,可松迎买回来却是集市上最贵最好的石榴,所以也有点吃头。
她见曾妈妈来请,不急不缓洗了个手,这才往外头走。
曾妈妈如今也被傅老太太折腾的心灰意冷,她跟在傅老太太身边那么些年,傅老太太高兴的时候赏个一颗芝麻半个枣儿的,若是不高兴了,倒霉的就是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
想了想,她只道:“姑娘,待会儿到老太太跟前您说话小心些,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了!”
傅明月看了曾妈妈一眼,这曾妈妈不是一向和傅老太太穿同一条裤子嘛,如今怎么与她示好了?
她笑着道:“妈妈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了,这事儿我又没错,我何必小心了?”
若是能拉拢了曾妈妈,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惜曾妈妈只是笑了笑,道:“您只管小心些就好了。”
其实就因为这个原因,傅明月对曾妈妈的印象好了些,若曾妈妈真的那般容易被信弃主,这样的人也不配和她成为盟友。
到了存善堂,傅明月看着满地狼藉,也猜到了傅老太太找她到底为了何事儿。
傅老太太开门见山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傅明月道也没瞒着,一五一十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包括那枚银针的事情,“……还望祖母见谅,我这般也是为了自保,如果我和吴家少爷的事情真的闹出来,丢脸的是傅家!”
“更何况,虽说镇南侯如今不喜欢我了,可是我身上还印着他的标签了,若是真的惹恼了镇南侯,只怕咱们一家老小都要跟着完了!”
听到了最后,傅老太太吓得是一身冷汗了,“当真有这种事儿?那吴家胆子也太大了吧!怪不得……怪不得吴夫人会来咱们家做客……原来是这样……”
傅明月点点头,“所以说当着她们的面,有些话我不好说,这事儿我不说,可我相信吴夫人和吴家少爷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齐老夫人、梅家老祖宗个个都是聪明人,兆帕也想到了些!”
“祖母,这件事情您得彻查啊,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若家里头出了事儿,丢脸的还是咱们傅家!”
傅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也忘了问傅明月身上为何会有防身的银针的话了,“放心,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她心底里更是觉得,若是傅家的姑娘个个像是傅明月这般聪颖,这傅家怎么会不兴旺?
送走了傅明月,傅老太太更是气得不得了,那个二等丫鬟自然是不能再留了。
原本那丫鬟嘴硬得很,不管曾妈妈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实话,后来曾妈妈只道,“我听说你家里头还有正在吃『药』的爹爹和瞎了眼的老娘,这下头的弟弟妹妹,没成亲的没成亲,吃『药』的吃『药』,多的是花钱的地方,老太太待你不薄,可若是真惹老太太,你也知道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我知道你不怕死了,可莫要牵连无辜人!”
那丫鬟被饿了两天,饿的是头昏眼花,恨不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一听到这话却是泪如雨下,,“是傅二太太……是傅二太太,她说事成之后给我二十两银子!”
“曾妈妈,我求求您了,您去求求老太太,我爹病的都快变得不成了,若是断了『药』,就真的活不成了……”
曾妈妈听到这话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心疼这丫鬟是真的。
这丫鬟老实本分,当初在一干三等丫鬟众,是她竭力将这丫鬟提上来的。
可规矩却是不能『乱』的!
临走之前,曾妈妈还是道:“放心好了,你的一家老小外,我会时常派人去打点打点的!”
至于这丫鬟的命,那是留不住了。
当天晚上,这丫鬟就染上恶疾去世了。
傅老太太一直没有去找傅二太太问话,她在等,等着傅二太太来与她认错,婆媳这么多年,如今傅玉晴死了,傅三娘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傅老太太还是有两分可怜傅二太太的。
谁知道连着三日,傅二太太就算是到了傅老太太跟前请安,对当日的事,对那丫鬟的死也是绝口不提,好像这事儿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