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此时王睿正在做出行的最后准备,随他上任的幕僚,岳父早就为他备好了,就是传闻中那种,哪怕他什么都不会,人家都能帮他弄得井井有条的那类能人。
他这次外放的地点,是青州申留府燕山县,官职为正七品县令。燕山县其实不算很好,它并非富庶地方,当然也不算穷,这是岳父特地为他选的几个备选县之一。岳父曾就此,特地为他解释过,说是不希望他现在太招眼,以免惹来太子、豫王的注意。岳父还说,希望他可以低调再低调一点,若是有朝一日高调,他也希望是因为他的政绩高调,而不是因为他跟别人争肥缺而高调。
对于这点,他本身也是认同的,这跟他在翰林院时的低调,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给出的几个备选县中,王睿几乎没怎么考虑,就选择了燕山县,这个离家最近的地方。燕山县就在老家的邻府,离家不过两三天的车程,稍有空闲就能回家看望家人,再来家人来见他也方便。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做的,就是趁着离京前,好好翻查一下燕山县的资料,为此户部吏部甚至工部,他都跑过一趟,还特地找出了一本燕山县的县志,把县里的地质等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时至今日,他想着能找的资料都找得差不多了,再来,接任的时间也快到了,这才定下了三天后的船票。趁着这几天,正好跟京中的亲友道个别,顺便再最后整理一回行李。好在京中这宅子是自家的,很多大件行李,倒是不用处理,而齐叔齐婶刚好不愿离京,也就顺便留在这看宅子了。
因着是最后几天了,王睿便又带着妻子去了岳家,说好日落时分再来接她。不想,等他傍晚来接时,却是得到了一片恭贺声,最后在七嘴八舌中,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有孩子了。王睿听了,傻傻地笑了起来,他今年二十二了,大部分同龄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每每见了都有几分羡慕,如今他的孩子总算也来了。
王睿扶着妻子,一路小心地从岳家出来,直到坐上马车后,他才松了口气来。他敬畏地看了看妻子的腹部,似乎怕惊着孩子,小声而又带着些激动地,对妻子说道:“我们真的要当爹娘了?”
康氏一脸慈爱的抚『摸』肚子,听到他的话后,就抬起头来冲着他笑,“相公,我们要有孩子了。”
王睿傻傻地笑了起来,他要有大儿子了,他爹也要有大孙子了,他爹知道后,指定要乐坏了,呵呵。他似乎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表达他的欢喜,随后就想到,他可以开始给孩子准备些玩具。于是,甫一回到家,他就找了齐叔去打听,哪里有卖小孩的东西,他要尽早地准备起来。
第二天,当他拿着刚买到手的大堆玩具进门时,就迎来了康母不悦的眼神。他见了反是楞了下,“岳母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有谁得罪岳母了?”照说,家里的下人,应该不会这么没眼『色』吧?
康母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你这大清早的,上哪去了?”
说到这个,王睿就高兴,“哈哈,我给孩子买玩具去了,您看。”说着,还把手中的玩具,一一拿来让康母过目。
康母看到他的傻相,这会倒是不生气了,虽说玩具买得早了点,可这好歹也是表达他对孩子的喜悦了。康夫人终于缓了缓神『色』,“孩子出生还早呢,如今最重要的是敏儿,以后你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
王睿听了点点头,诚恳地认错,无视家里还有一宅子下人的事实。
然而,听到康母接下来的话,他就高兴不起来了。这会,他才终于想起来了,康氏有孕,就不能跟他一起出门了。这前脚刚知道有了孩子,后脚他就要离开妻儿了,怎么都不是一件高兴的事,一时情绪很有些低落。
最后,也就只能一再拜托岳母照顾妻子。康母不以为杵,一再保证会照顾好女儿的,还说这是她亲生的闺女,让他不用担心,王睿对此,自是感激不尽。
临行当天,王睿先将妻子送到岳家,亲手交到岳母手上,这才开始出发到码头去。码头上人太多,并不适合怀孕的妻子过去,不过两人倒是约好了,等胎坐稳后,妻子就过去跟他会合。
刚开始上船的时候,他很有些失落,有些担心妻子,可等离家日近,他的心情就变得张扬了。不知父亲怎么样了,嗯,也不知家里多了几个弟妹了,还有燕山县,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书面上的东西研究的再多,也不及亲自去看一眼。
王睿到达燕山县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十了,而十五之前,是要办完交接的。王睿看着老家的方向,叹了口气,谁知道船只会因为风雨骤大,而晚到了两天呢。若不然,按他的计划,本是打算先回趟老家的,如今倒是回不成了。
既然不回去了,他也就打算早点把交接给办了。当下,他们就带着各自的行李,去县衙报道,顺便办理了接任的手续。之后,跟县衙里的人,各自找了个照面后,就让他们各自散去了,说是明日开始正式办公。
第三日中午,王睿此时正在翻县里的一些旧例章程,就听到外面有人报说,老太爷来了。他听了大吃一惊,想着昨天才送出去的信,怎么今天他爹就来了,照理信都没送到呢。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可不是七想八想的时候,他疾步向门外走去,结果,还真是她爹,他顿时就激动地把人迎进屋来了。
却原来,父亲一直在打探京里来的船只,靠岸的时间,所以这边一靠岸,父亲那边就得到了消息。父亲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当然,这也亏得如今跟陆县令成了亲家,不然要想告个假,可没这么方便。
王鹏此次过来,并不止是来跟儿子团聚的,同时他也是想跟儿子说说一些官场经验,以及县里可能的一些猫腻。怎么说,他也在县衙待了三年了,比王睿如今的两眼一『摸』黑,可强多了。
当然,王鹏在教导公事之余,也不忘说说这几年家里的事,比如家里又多了三个姨娘,王睿又多了个庶弟四郎,比如二郎又没考上秀才,二郎定了县令的幼女,再比如家中几个姐妹,如今都添丁进口了。
王睿也跟父亲报喜,他也要添丁了。这下可把王鹏乐坏了,长子嫡孙啊,这可比添小儿子更让他开怀,这两年,王鹏他都有些急了,也就是这儿媳门第高,他不好意思说罢了。如今可算好了,于是他一再叮嘱大郎,一定要好好照顾妻子。还说,要是这边住着不方便,就送到老家去,那边都是族人,养胎也能更安心。
父子俩只相聚了短短三天后,王鹏又急匆匆地回去了,那边也有一堆事等着呢,拖这么多天,也到极致了。临行前,王鹏倒是没忘了提醒儿子,两个月后,二郎成亲,让他到时务必回家,王睿对此,自然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