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个八卦,对象则是吏部尚书的嫡女康敏,另两位则是太子与豫王。传闻中,康敏长得花容月貌,竟引得太子与豫王竞相争夺,这事民众知道的不多,然而在上层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太子且不说,国家的储君,豫王也是今上宠爱的皇子,生母更是今上的宠妃,这才会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早早封王。
这场争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然饶是再如何花容月貌,也绝不会引起这两位的争夺,然而为了那一层遮羞布,他们硬是表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康家对这点,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可不管是太子,还是豫王,都不是他们家能得罪的。
说起康家,发家于当代家主的祖父一辈,那时康家祖父以举人的身份入仕,及至当代家主的父亲,更是得中进士,致仕前曾官居三品。到了如今的康家家主康世茂,更是青出于蓝,早年就得中进士,之后的仕途更是一帆风顺,如今已是二品大员,掌管着朝中最核心的吏部。而他的几个儿子,同样出类拔萃,其中嫡长子更是已经得中进士,如今官居六品,任职工部。嫡次子,也已然是举人,目前正在苦读,哪怕只是十多岁的嫡幼子,都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在身。
因康家几代为官,又后继有人,如今是门生故旧遍地,在朝中举足轻重,更重要的是,康世茂是当今的心腹,曾在当今上位过程中,出过力,甚至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不几年,他就会入阁,正式成为阁臣。
然而,也正是因此,他们家才会被太子和豫王同时盯上。
康家这一代,共有三个嫡子一个嫡女,这唯一的嫡女就是康敏;此外还有若干庶子庶女。因着嫡妻是着姓大族,早年他更是得岳家助力极多,嫡出子女又有出息,所以庶出的儿女的一向不被康世茂看重。
此时,康家一座精致绣楼中,一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地对着一个妙龄少女说道:“小姐,小姐,你看,太子昨儿送东西来,今儿豫王也送东西来了,你说这两个咱们选哪个好啊?豫王的话,以小姐的身份,应该可以当个正妃,可惜太子已经有太子妃了,顶多只是侧妃了呢,好可惜啊。”
妙龄少女也就是康敏,闻言只能苦笑,却无意打破她的美梦,小翠作为她的贴身丫环,将来怕是要跟她一起沉沦了,就暂且让她多高兴一阵吧,她宽容地想。康敏长相清秀,是个小美人,却远没有传说中的花容月貌。
康敏作为康家的嫡长女,自幼就被精心教养,她是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凶险的。父亲曾在当今上位的时候,出过力,这点在如今都被人津津乐道,传为君臣相得的佳话。然而,也正是因此,父亲如果敢靠近任何一位皇子,就会立马触动当今的敏感神经。当今是决不允许当年的那一幕,在自己的儿子们当中重演的,而她康敏,作为卷入其中的一枚棋子,香消玉殒只怕也就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
而她父亲,如今只怕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这点从她的一切待遇从优,甚至比她的长兄小弟更甚,却没有几个人会轻易过来探望她,就可以知道端倪了。
说来,她的一个庶妹,也看出了她的凶险,为此,特地跑到父亲跟前邀宠,结果被父亲赶跑了。蠢货,她轻哧一声,想邀宠,也得等到她死后,如今就跑去招人眼,根本就是欠收拾。康敏轻叹了口气,如今她也只能该吃吃,该喝喝,其余的事,根本就无能为力。
其实,她还可以选择,青灯古佛伴一生的,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她自幼养得娇贵,如何受得了那份苦楚?不过这个念头,倒是一直徘徊在心中,如今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她召来小翠,让她去找老爷夫人他们来,就说她有话说。
康世茂在做什么呢?他其实也在犯愁女儿的事,舍一个女儿,保全全家,这根本就是件不用选择的事情,只是毕竟是他宠爱多年的女儿,这个决定并不好下。他咬了咬牙,若真到了那一步,他就让女儿假死脱身吧,只是将来就再也无人照拂女儿了。到时,为了家人的安危,他都不会去打探女儿的消息,甚至哪怕到了跟前,他都不会认,只能当她真死了。
他正盘算着,怎么说服女儿呢,结果就接到消息,说敏儿要见他。康世茂到达绣楼时,发现妻子也来了,夫『妇』俩不知道女儿有什么事,在绣楼门口相识一眼,急匆匆地就进去了。
看到父母进来,康敏站起身来,福了一礼,深吸口气说道:“爹、娘,我想过了,我决定去庵堂修行,为祖父母祈福,尽份孝心。”康家祖父母在康祖父致仕后,就回了老家,祈福倒也说得过去。
康世茂听了,当场就转起了圈圈,这个主意其实更好,对于家里来说,这事没有风险,再则,他们还可以光明正大地照拂敏儿,他几乎立马就决定采用了。他正打算开口呢,却发现夫人红了眼眶,哭道:“我可怜的孩子,呜呜。”
她这一哭,康敏跟着也哭了,“我会好好的,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康夫人也知道情况,这些天来,她都偷偷哭过不止一回了。这会既下了决定,哭了一阵后,就想得更长远了,“可你将来怎么办?我跟你爹在世的时候,自是不愁的,可等我们百年后,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怎么得了?”说着,康夫人又哭上了,她是真心疼啊。儿子自然也亲,可毕竟打小就由丈夫带着,反倒是女儿,一直是由她教导,情分更深,如今落到这个下场,她真是心如刀割。
康父对她的担忧并不当回事,大手一挥,“这点不用担心,敏儿还有多个同胞兄弟,怎么也不会落到无人照拂的地步。我去跟他们说,谁要敢忘了他们的姐妹,我打断他们的腿。”敏儿如此懂事,知道不让家里为难,若是那几个臭小子,连照拂姐妹的事都不做,他可饶不了他们。
这边正哭哭啼啼的时候,突然报信说有圣旨到了。一家人心惊肉跳地赶去,生怕圣上给敏儿弄个死后哀荣来,到时那真是不死也得死了。
好在,是个好消息,康敏许婚于新科榜眼,新晋翰林院侍读王睿。康敏听了一阵虚脱,还没反应过来,康世茂已经热泪盈眶地高呼,皇恩浩『荡』。
皇上保全了他女儿的命,这是最好的结局,比他们预想的好太多了。至于王睿,他也是知道的,毕竟科考前三的人,大家都会不自觉地留意的。穷小子算什么,官小怕什么,他做人岳父的,只要帮扶一把,将来这都不是问题。
这下,康家的阴霾总算散去了,至于王睿将来会不会因此被别人惦记上,他们暂时就顾不上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