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商队,没有后顾之忧后,王睿就不着急了,这会也有心思,观察商队中都有些什么人了。总的来说,这支商队,是由好几个商人共同组建的,他们各自带着需要交易的货物,以及一些护卫。而这些护卫,是不是练家子,他也看不出来,不过一个个看得都挺魁梧的。
在稍加打探后,他就知道这些商人,其实都或多或少经营海货的,所以才会往东边走,因为东边是沿海。海货包括海里的鱼虾之类的,而更多的则是一些远洋海船上的舶来品。他们一般是进了些远洋的物品,然后顺便再进一些虾干,鱼干之类的干货,可以沿途兜售,这些东西在内陆其实相当卖得上价。新鲜的鱼虾是没有的,因为不好保存,而冰更是昂贵,也没人会舍得拿来保存这些鱼虾。
当然,即使他们是打算卖海货为主,但并不表示,他们就不做别的生意了。事实上,他们沿途碰到合意的都会买一点,然后到下个地方再卖掉回笼资金,再接着买其他的货物,如此循环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尤其对于他们这些走熟的商人来说,他们更加清楚市价,知道哪里买的最便宜,哪里卖得最贵,这样才能赚得更多。
王睿早年也听父亲提过,他说如果到了一个有特『色』的地方,可以买点特产,如此就容易小赚一笔。王睿看了两回,心痒难耐,也跟着去试水了,当然他本身就是搭商队便车的,自然不能跟他们一样一车车地买,他顶多也就是一个包裹罢了。两次后,有一个刘姓商人觉得他机灵,就跟他搭上了话,问他家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家学渊源。
王睿也没有隐瞒,就说他们家也是经商的,早年父亲也是辛苦跑商的,如今家里有了自己的田地铺子,才不跑了。那人一听,倒是很憧憬的样子,大概觉得他们家这样的,就是他所追求的将来,他看着笑了笑。随后,刘商人又问他,是不是打算向他爹学习,也从跑商开始,王睿只是笑笑,说他的主要任务还是读书,如今是来游历的。
这话说得对方深有同感,他说他也希望他的儿子是以读书为主,父辈辛苦不就是为了让儿辈出息吗?事后,刘商人说起了他自己的家事,他家有三儿一女,两个大点的孩子都在上学,他也是一心盼着,家里能有个有出息的读书人。
两人谈完话之后,刘商人对他就是亲切,几乎是把他当成子侄一样地关照着,连带着商队的其他商人,似乎也在他身上寻找自己孩子的身影。之后,他再去购买物资赚差价时,他们更是给了他不少的提点。
再后来,他们无意中知道,他还有秀才功名后,对他就更热络了些,直夸他爹有运道,这辈子没白忙活。这话听得他有点内伤,他如今跑了,算不算让他爹白忙活了?说来,他倒不是有意隐瞒举人身份,只是他不想招人眼,再说他只说自己有秀才功名,这话也是真的,他的确有秀才功名,倒也不必心虚。
巧合的是,同行中居然还有一个秀才,年龄比他稍大,十七。对方姓左,背着个书箱,看上去可比他敬业多了,一看就是书生,不像他,连本书都没带,拎着几件衣裳就跑出来了。
这个书生是前天刚来的,要到下个府城去,此时显然心情不好,满脸焦急。据说他本是在书院读书的,近日听说家里有老人病了,这才急急跟着商队回家。许是为此,他对商队的停留很有意见,可惜他没有立场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左秀才在面对商队的人时,更是时常面现倨傲,当听说商队还有一个比他更年轻的秀才时,更是扬言,他下回乡试,有很大的把握能通过。
为了这番话,商队的人对左秀才就更是敬着了。但刘商人却私下跑来,跟他偷偷吐槽,说要知道对方是这么个『性』格,当初就不让他跟着他们商队了,还说当初就因为他是个秀才,他们还只收了人家一半的价钱,结果最后人家还各种事多。王睿看了左秀才的穿着,觉得商队收一半的价钱,的确是给人家帮忙了。
刘商人说道一半,突然卡了壳,想是突然发现,眼前吐槽的这位,其实也是位秀才,这位可是全价的。随后,他立马对他说道:“我回头就把钱退一半给你。”这算将功补过了。
王睿连忙阻止,“别,可别,咱们可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讲究的,而且我跟着你们一路,可也赚不少了。”
对方听了,也笑了,显然对这句自己人,很是受用,不过他还是想着,钱该退还是要退的,总不是可着自己人欺负不是?事后,果然就给王睿退了,原本还说是全退的,结果王睿死活不愿意,这才只退了一半。
此时,王睿看着这个书生,心中想着,王筱的气质,应该也是跟这个人很像的吧。在家的这些天来,他其实一直都没见过王筱,也没听说过他对他娘的再嫁是什么态度,似乎没阻止也没赞成,就是一直不曾『露』面。因为王筱从没来过家里,王睿就更不会主动去看他了,如今看到这个同龄的秀才,想来王筱应该也是个倨傲之人,然后想象着他爹面对王筱时的微妙心情,想想那场景他就觉得可乐。
王睿又默默反省了下自己,为什么他很少会有这种骄傲的表情?比起左秀才来,自己不是更该骄傲的吗?随后想了想,他才发现其实是他老爹『逼』得太紧,他都没顾得上骄傲,就又换了批同窗了,而那些新同窗还都不是什么善茬,以致他骄傲的本钱真心不多,也就骄傲不起来了。
这回总算考了个解元了,怎么也算光宗耀祖,可以好好骄傲一回了吧,结果他还没在旁人跟前显摆一回呢,他老爹就琢磨着要给他换娘了。如此情况下,他哪还有什么炫耀的心思?如今自顾自地跑路了,回头他还得当心回家时,怎么让他爹消气,各种苦『逼』。
除了这个书生外,商队搭载的,还有一对董姓主仆,一个小姐,一个嬷嬷,说是去投亲的。因为男女有别,王睿就没靠上去,也不知道人家小姐多大,长什么样,倒是偶尔能听到那个嬷嬷在说话。那个嬷嬷说,她们家原本是富户,而她是小姐的『奶』嬷嬷,说如今她家小姐双亲俱亡,如今要去投靠她们家的姑太太。然后又说,这姑太太跟家里也有几年没联络了,不知道是什么光景,言谈间似乎很是忧愁,很担忧她们将来的生活。
此外,他还发现,这个『奶』嬷嬷似乎是有意那位左秀才的,可惜那位秀才清高得很,并不搭理,那嬷嬷很有些失落。
除了她们,也就是一家子了,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他们是从北边来的,说是北疆似乎有些异动,他们怕有危险,本身又不缺钱,所以早早地就避开了,这回也是去寻亲的。
这日,商队的人,又要在路上进货,所以在刘岩镇停了下来,说是休息一天。他到了这个小镇后,发现这个镇上,出名的居然是砚台,他登时就笑了。这要是别的,他可能真的不内行,可砚台不同,这可是他从小用到大的东西,普通的,珍贵的,他都用过。就算到时,他卖不出去吧,他还大可以留着自己用,这么一想就更没有心理压力了。
他正打算去买点墨砚,赚笔小钱呢,结果突然听到有人问,这墨砚都是怎么做出来的?他听着心里一动,对这个,他也很感兴趣,所以他突然就想留下来了,反正他本就没什么目的地,若是能学会制作,就是一技之长了,而就是学不会,那也是在这个特『色』镇上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