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二更时分,接到车骑将军府传来的消息,不管是正在司隶校尉府之中理事的云逸,还是已经休息的廷尉法衍,都毫不犹豫的第一时间行动起来!
执金吾黄忠黄汉升,率领着八百缇骑,驻守在车骑将军府外,若是寻常公卿,看到这一幕早就吓得心惊胆战,可吕布在战场上厮杀了数年,辗转中原,千军万马之中取敌上将的手段都有过,更别说面对这阵仗了!
在八百缇骑的前方,是数十名廷尉寺的属吏和几十名浑身上下衣袍整齐的锦衣卫,为首者三人,当中一人正是锦衣卫镇抚使云逸云子群,两侧二人俱是铜铸面具罩面,腰间悬剑之人,自然是锦衣卫指挥使李锦衣,至于另一人,锦衣卫上下都知晓,此人正是锦衣卫上下最为神秘的锦衣卫聆风使梅长苏!
法衍和云逸打了一声招呼,四人就已经带着几名亲近属下前去见吕布,吕布面色铁青的坐在书房之中,数十名并州带来的亲卫老卒一个个衣甲鲜明,神色肃然的守在门外,还有四五十人紧紧守着吕布内宅!
吕布书房门外,带着云逸等人前来的老仆,将云逸一众人带到了外边之后,躬身退去,法衍朗声道,“吕车骑,下官廷尉寺法衍,携司隶校尉云子群求见!”
吕布带着几分怒气说道,“进来!”
法衍和云逸交代了几句,一众人在外边守着,只余下法衍等四人朝着室内走去,书房之内,罕见的立了几只小儿手臂粗细的白烛,将书厅照的通透,吕布端坐在案后,身侧四名衣甲鲜明的武士御守左右。
看到吕布带着几分怒气,法衍与云逸拱手道,“下官廷尉寺法衍(司隶校尉府云逸)见过吕车骑!”
“嗯!”吕布扯出一抹绵长的鼻音,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道,“有贼子潜入本官府邸,意欲刺探朝廷军机要务,或是对本官图谋不轨,具体为什么,本官不得而知,可本官书厅之中,没有允许,纵然府中妻妾也不能入内,此人肆意窥视,本官就一剑杀了了事!”
尔后吕布带着几分不满说道,“看来,这京都之中的治安也不怎么好!本官是时候上奏天子,请天子下诏,整饬京都防务了!本官尚有几分勇武,还不惧贼子,可我大汉京都之中如此,倘若有贼子潜入其余公卿府邸之中意欲图谋不轨,出了点什么事情,到时候我大汉岂不乱了套?”
“是!是!是!”法衍连连抹汗,“吕车骑放心,下官一定给吕车骑一个交代!”
尔后吕布抬头瞥了一眼,开口问道,“这二人是何人!”
一旁的司隶校尉云逸连连回话道,“吕车骑,这二人,分别是我大汉锦衣卫指挥使李锦衣与聆风使梅长苏!”
吕布带着几分平静说道,“嗯!此事不单单是廷尉寺的责任,你身为司隶校尉,自然有负责京畿要地缉拿盗贼奸佞的职责,莫要疏忽大意才是!”
云逸拱手道,“下官谨受教!”
而后吕布摆了摆手说道,“除却本官内宅女眷之外,府上其余地方尔等均可查探,若是需要查探内宅,那得等到明日了!”
几人拱手听命,而后云逸招呼几人进来收拾尸体,等到收拾了个大概,一名锦衣卫开口说道,“大人,此人似乎是议郎赵彦!”
“议郎赵彦?”云逸带着几分吃惊说道,“此人本官倒是有些印象!先抬下去,而后去赵彦府中询问一番,命人先驻守在赵彦府邸四周,而后派人去请光禄勋贾大人和五官中郎将高大人配合!”
在场几人都是心思通透之辈,吕布不知道,这几人如何不知道,这赵彦算是天子如今剩下为数不多的死忠,表面上看似忠臣,可众人都清楚,这赵彦不过是想以小博大,若是功成,那就是天子一人之下执掌大权的权臣,不过此人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议郎,整日里上蹿下跳,京都之中的文武也没将此人放在心上,可谁想,此人会突然死在吕布的府上呢?
众人稍一琢磨,恐怕也就明白了过来,此人多半是想拉拢吕布,惹怒了吕布,或者是吕布想要表明自己心迹,这才一剑将此人给杀了!
等到一众吏员退了出去,梅长苏才带着几分淡然说道,“吕车骑,此人不过垂垂一老朽,能进入吕车骑府中,想来吕车骑府中也有同党存在,吕车骑可以多注意一二,如若不然,难免旁人腹诽,纵然大司马一心为国,也难免小人言语中伤,更何况吕车骑呢?”
吕布挥了挥手说道,“尔等放心去查,本官只要一个交代!”
听到梅长苏的话语,几人也都反应过来,不管事情如何,赵彦这老家伙已经死了,自己等人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此案办成铁案,让人找不出病垢的地方来!
当下法衍拱手道,“吕车骑,夜间多有不便,我等自会派人驻守吕车骑府外,护佑吕车骑安危,我等就先率人从赵议郎身上开始查疑点,明日里再来查吕车骑府中,还请吕车骑多多见谅则个!”
吕布开口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某家夜里倒也能安心入睡了!”
几人出了吕布府邸之后,法衍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冷漠说道,“子群,老夫就先回府休息了,明日里派人给光禄勋贾大人和五官中郎将高大人送份公文,让他们协助调查!至于如何彻查赵彦的同党,就交给你们司隶校尉府了,老夫相信,在这方面,你们锦衣卫的手段,回头给老夫送个信,老夫协助你们调查就是了!”
虽说算不得大事,可吕布初来京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吕布有意,这无疑是在司隶校尉府和廷尉寺,以及执金吾衙门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这也是为什么法衍语气如此冷漠的原因,可几个衙门还是得动作起来,将声势放大,雷声大雨点小,必须给足吕布面子!
这也是为什么不算大的一件事,法衍要求除却廷尉寺、司隶校尉府、执金吾三个衙门之外,还要扯上光禄勋和御守宫城的五官中郎将,不管板子拍的多轻,这大旗必须扯起来!
同时,法衍也明确的告诉了云逸,这事情,任由你折腾,办成铁案,不能将怒火对准吕布,那这些火气,只能撒到议郎赵彦与其同党的身上,狠狠地甩宫中那位一巴掌!
次日,包括议郎赵彦在内,司徒掾韦晃、侍中耿纪、侍御史金祎、太医院药丞吉平等四人被抓,一家老小三族都受株连,面对着陈平日久的京都,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些京中士人公卿纷纷忍不住,出言斥责!
不过饱经折腾的京中文武,面对着锦衣卫的赫赫威名,也没有几个人胆敢仗义执言,就在众人观望之时,新近入京的武英殿大学士、车骑将军吕布,毫不犹豫的率先上书,看到吕布上书,有人开了个头,朝堂中却有不少人附和上书,意欲借着吕布的风头,压一压锦衣卫的威风!
众人只注意吕布的动作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吕布奏章中的内容,没两日,朝会过后,吕布的奏章内容毫无意外的传了出来,在刘奇的授意下,经过尚书台的同意,京都中组建的邸报,毫不犹豫的将吕布的奏章内容公诸于众!
大致内容就是吕布新近入京,家中就遭受了贼子窥视,作为车骑将军的吕布,对京都之中的治安颇为忧心,吕布此奏,一是请天子下令整饬京都之中治安,二是让天子下令,责令廷尉寺与司隶校尉府等相关有司衙门,尽快给吕布一个答复,免得吕布提心吊胆,夙夜难寐!
虽说吕布同京都之中一些官员的矛头都对准了司隶校尉,可事情却滑轨的超出了这些人的意料,吕布是要凶手,而这些人却想要弹劾司隶校尉府下辖的锦衣卫羁押大臣!
被逼急了的司隶校尉云逸,当着天子的面,只说出了一句话,却让京都上下文武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再敢多说一句!
云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道,“事涉谋逆大罪,不可轻定!”
半个月后,事情的结果出来了,除却太医院药丞吉平因为涉事不深,全家上下被贬流放南蛮以外,司徒掾韦晃、侍中耿纪、侍御史金祎等大小数十名官员以及嫡系子弟近百人涉事被诛,宗族上千人流放各地。
而司隶校尉府给出的解释很耐人寻味,以赵彦为首的逆党,买通车骑将军府下人,逆首赵彦暗中进入车骑将军府,意欲趁夜盗窃车骑将军吕布私印以及书信,打算伪造书信,号召并州军伍谋反,不想赵彦被车骑将军吕布发觉诛杀,因为牵涉过大,不予深究!
尔后司隶校尉云逸上书请辞,言说因为自己疏忽,导致京都之中发生了如此大事,虽说朝廷不追究,可自己也觉得对不起朝廷厚恩,今引咎请辞!
朝廷商议之后,保留云逸锦衣卫镇抚使之职,褫夺云逸司隶校尉之职,废兖州大都督府,以河洛大都督刘巴转兖州刺史,从朝中甄选英才充任各郡刺史,擢河南尹杜袭为河洛大都督,统领三河地区数郡之地,迁九江太守钟繇为河南尹,迁平夷庲降都督府右都督吕岱吕定公为九江太守,迁平夷庲降都督府左都督杨修杨德祖为右都督,迁翰林院大学士贾逵贾梁道为平夷庲降都督府左都督,擢原兖州大都督府大都督徐庶徐元直为司隶校尉!
廷尉法衍与执金吾黄忠,同样上书请辞,可面对这样的事情,朝廷九卿岂能轻动?朝廷正义之后,对这二人罚俸三年,以示惩戒,表面上看似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实际上,这件事情引起的风波远远还没有过去!
吕布的奏章和朝中一些公卿的奏章,都将矛头对准了廷尉寺和司隶校尉府,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这件事情发酵起来,成为了京都之中街头巷尾读书人的谈资。
有的人说是朝廷有司不负责任,可有另一批读书人,以及御史台的御史,以及翰林院的学士,都说是有司衙门已经尽心竭力了,用如今的朝廷有司和建安年间之前的朝廷有司作比较,那些老儒生老先生又不会撒谎,在一些机灵的读书人的连哄带骗下,终究说出了实情,在那些年轻人看来,建安之前的有司,比起如今的有司,那简直是地狱与天堂相较!
另一方面,许多人追踪,从一些边际追踪,还是罗列出了许多重要证据,一来,有司的一些老臣年纪都偏大了,遇到酷暑严寒吹风下雨,难免会有个身体不适的时候,病痛的折磨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了常态,而不管是掾吏还是丞属,处理事情只能对各寺主官负责,说白了,要是主官告个病什么的,不仅有司处理事务缓慢,而且根本没有决断职权,说白了,没了主官,一个衙门就废了,就是有新任主官,想要完全处事,没有几个月的磨勘也办不了什么!
更别说,面对大汉各州繁重的公文,就已经够各衙门处理的了,更别说还要操劳一些大事,如今大汉的各个衙门已经飞速运转了起来,远远不是先前,没有多少事情的闲散衙门了,吕布说的事实,可也是各衙门的痛楚!
这是制度的缺陷,也是大汉这个机构的缺陷,本来算不上太大的事情,毕竟大汉数百年,都这样过来了,可先前吕布点明,就是自己这样的武将,都有贼子能趁夜入了自家府门,要是公卿府上,遇到贼子图谋不轨,对我大汉公卿进行暗杀,到时候那是我大汉的损失,远远的拖累了大汉的进度!
而就在这样的纷争争吵下,正在为父亲守孝的陈群上书朝廷,提出了官员的九品十八阶的九品中正制,而这所谓的九品中正制,在这个节骨眼上毫不犹豫的落入了一干大佬的眼中,诸多大佬大儒聚集起来,商讨着九品中正制的优劣与合理性,若是旁人提出来,那些大儒反对,也会理直气壮,可架不住硕儒名士集于一身的陈纪余威犹在,那些大儒纵然反对,也要考虑考虑后果,说不得一个不慎,就名声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