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着人风风火火的赶到襄阳侯府,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万年公主,刘奇稍稍一欠身,“刘奇见过公主。”
端坐在主位上的万年公主努了努嘴道,“才不是本宫想见你,是你这位心腹找你有事,不方便出面,就求到本宫头上了。”
看着刘奇也不问候自己一句,就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下手的司马徽身上,万年公主眼中带着一丝怒气,拂袖而起,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司马徽凑近刘奇,带着一脸急促说道,“主公,黄将军再有一个时辰就到襄阳了,府里你还得好好准备一番!”
刘奇瞟了司马徽一眼,开口问道,“郭奉孝呢?”
司马徽嘿嘿一笑,“那小子还在襄阳大狱之中呢!”说罢带着几分自得,捋了捋颔下胡须道,“还好老夫我有先见之明,早前将狱中犯人全部送去做苦力了,要不然主公带回来这么多囚犯,还真没地方安置呢!”
刘奇看着司马徽的模样,欣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晚上我祭天的布置就交给你了!”
司马徽嘴角含笑,“主公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妥喽!”
说罢司马徽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卷帛布,在刘奇面前案上摊开,笑着说道,“还请主公加盖大印,不然属下到时候还真成了胡闹了。”
刘奇目光扫去,这一纸告示的内容大意是镇南将军得胜归来,准备祭天,以慰荆州战死将士英灵,此次开坛,需要牛马一万夜间奔走,望襄阳百姓入夜之后紧闭家门,私自外出者罪同谋逆。
确认无误之后,刘奇解下腰间大印,盖了上去,司马徽如同变戏法似的将那告示收了起来,一溜烟的消失在了侯府,刘奇稍稍犹豫了片刻,往后堂内转去。
步入后园之中,一阵琴声响起,刘奇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看到万年公主坐在院中,鹤氅横放在席子的一脚,听到琴声有些凌乱,刘奇心中清楚,不光自己犹豫,万年公主的心也乱了。
刘奇走上前去,弯腰抓起席上的鹤氅,抖开披到了万年公主的身上,柔声道,“公主,天凉了,可别受了风寒!”
万年公主干脆停止了弄弦,缩了缩脖子,将鹤氅拉紧了几分,语气平静的说道,“他也来荆州了?”
刘奇抬头望着满是萧瑟的园子,听着万年公主表面平静实则语气颤抖的话,淡淡的说道,“嗯,他来了!”
万年公主骤然回首,扭过头仰头盯着刘奇,“当年他改头换面,在背后一手推动,毁了洛阳,毁了这天下的太平!”
看着万年公主潸然泪下,刘奇走上前去,伸手抹去万年公主脸颊上的泪水,带着几分劝慰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这事情怪不了他,他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这天下到了这种地步,没有董卓,也有周卓陈卓冒出头来做这些事情。”
万年公主停止了抽噎,冷冷的看向刘奇,“我和他接触不少,说实话,他就是一条毒蛇,要不是走投无路,他绝对不会奔荆州来的。你就不怕日后他反咬一口,将荆州变成第二个洛阳?”
刘奇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没有多少热度的太阳,开口说道,“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我既然敢留下他,就有把握让他乖乖听话,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点很可贵,我相信他不会做傻事的!”
万年公主愣了愣,开口说道,“我想见一见他!”
刘奇摇了摇头说道,“公主,可惜了!他已经不在了。”
万年公主看着刘奇,眉宇之中带着一丝疑惑不解,樱唇轻启,带着一丝优雅问道,“他去哪了?”
刘奇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这世间再也没有李儒、李眇,往后只有李锦衣。”
万年公主语气婉转的说道,“富贵不能归,如衣锦夜行。李锦衣,确实是个好名字,可是,真的见不到他了吗?”
刘奇坚定的点了点头,“见不到了!”
万年公主反唇相讥,“日后我召他前来,难道就不是他了吗?”
刘奇语气中带着一丝漠然,“既然不存在了,那就是不存在了,日后这世界上只有李锦衣。”
刘奇毫不示弱的看着万年公主,“而且,我怕你见了他之后做噩梦。”
看到刘奇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万年公主心头不由一颤,为了不让自己的怯懦表露出来,万年公主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开口说道,“襄阳侯,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奇站在原地,冷冷的开口说道,“他自己将脸划花了,用的是你送我的那把匕首。”
万年公主站了起来,也不看刘奇,语气中带着几分蔑视和不屑,缓缓的吐出了四个字,“你真冷血!”
刘奇嘴角微翘,带着一抹莫名的自信开口说道,“只有那个人完全消失,才是最好的,对你,对我,对他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他是个聪明人,可我看公主却不够聪明呢!”
万年公主愤然道,“他是我的人,就算要这么做,你也好歹先给我打个招呼吧!你这么做,也太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了。”
刘奇挑了挑眉,“就算是你的人,可别忘了,他现在来襄阳是来投奔我的,是找活命的机会的,要是我不收容他,过几天你可以听到他尸首分离的消息了。”
万年公主杏眼圆睁,愤怒的看向刘奇,“襄阳侯,别说大话,凭借着他的武艺,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想要取他性命的人,现在还没出生呢!”
刘奇呵呵一笑,“公主,别这么天真,武艺再高,再厉害也只能仗剑流落天涯,战争不是儿戏,更不是谁单枪匹马一个人就能改变的,当年项羽如何勇猛,还不是折戟在乌江之畔,如今吕布不可谓不勇,如今还不是如同丧家之犬从长安仓皇而逃。”
刘奇伸手指了指脑袋,笑着说道,“会用脑子的人永远比会用剑的人厉害,王越号称剑神,还不是混的凄凄惨惨,李儒这些年没有显露过武艺,还不是名震天下?我看中他,是因为他有脑子,而不是他会耍多么厉害的剑术。”
刘奇将目光瞟向了万年公主胸前,看到裙装下那略微鼓起的地方,似笑非笑的说道,“至于公主的脑子,我想大概是长到这个地方了。”
看到刘奇的目光瞄向自己的胸前,讽刺自己没脑子的同时还说出这么下流的话语,万年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刘子瑾,你敢说本宫没脑子?”
刘奇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了别处,笑意吟吟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说!”
刘奇嘴角的那一抹笑容,让万年公主更为火大,“本宫的人初来荆州,你给本宫变没了,总得给本宫一个交代吧?”
刘奇含笑的同时语言中多了一抹诧异,“不知公主,你想要个什么交代?”
万年公主压抑着怒火说道,“本宫身边得有人。”
刘奇嘴角微翘,语言中不乏嘲弄,“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本侯府中留的下人可不少,这么多人还不够公主使唤?”
万年公主语气冷冽如寒霜,“刘子瑾,你少给我装糊涂,你知道本宫的意思!”
刘奇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冰冷之意,“荆州是我父子一手安定下来的,公主要来避难,我刘子瑾举双手欢迎,可公主要是想在荆州搞风搞雨,破坏荆州的安稳局面,到时候可休怪我刘奇下狠手,我既然能接公主来荆州,也能送你离开荆州。”
万年公主扭头就走,看着万年公主的模样,刘奇轻飘飘的说道,“公主可要想好了,今天出了这个门,事情可就没有寰转的余地了。”
万年公主扭头看着刘奇,“襄阳侯,别忘了这天下,不止你一人,不管是淮南的袁公路,还是兖州的曹孟德,亦或是河北的袁本初,到时候只要本宫去了,想必他们也不敢如此放肆!”
“嘿嘿~”刘奇的笑声中尽是阴沉,抬手指着大门的方向,开口说道,“公主可以去试一试,我倒想试试,看看这些家伙哪个是善茬,到时候要是有公主出面,本侯倒不介意跟那位结盟。”
听到刘奇那阴森森的笑意,万年公主的心沉了下来,都是些世家贵胄,为了争权夺利,让这天下混乱,有哪一个是善茬?恐怕除了身为皇室宗亲的诸刘,没有哪一个人听到自己的消息之后会对这隐藏了几百年的诸子百家动手,最多也就是将天下变得如同光武复兴之后的大汉一个模样,那又有什么用呢?
万年公主返身站到了刘奇身前,双眼紧紧的盯着刘奇,“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一把,怕你一个人承受不住,毕竟这些诸子百家学派一个个都源远流长,没那么容易对付。”
刘奇开口说道,“换万世太平,这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就不要掺和了!你要真想帮我,就打理好府中这一亩三分地,准备好相夫教子就行了!”
万年公主抬手准备抚摸刘奇的脸颊,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了手,开口说道,“我没想着李儒这家伙能够活着到荆州!”
刘奇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万年公主幽幽的说道,“你知道还收留他?就不怕引火上身?”
刘奇看着万年公主身上歪歪扭扭的鹤氅,伸手去替万年公主将鹤氅重新系好,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说道,“关键是徐荣,我看徐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留下他的!他隐于暗处,到了江陵之后在府中静候我,我就知道他心中的一些想法了。”
感受着刘奇嘴里喷出来的热气,万年公主后退了两步,红着脸说道,“能和我说一说他的事情吗?”
刘奇不禁唏嘘的摇了摇头说道,“公主,你执意来襄阳的时候,他将你送到我手中,那时你们的情分怕就开始断了,君视臣以礼,臣视君以忠,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公主无权无势,隐于长安,李儒能做到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万年公主忽然莞尔一笑,“听你这么说,我大概是明白,李儒能护我,大概是因为我掌握的东西吧!这样也好,一了百了,了无牵挂,你身边多了一个李锦衣,也是好事!”
刘奇看到万年公主的笑脸,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带着几分慌乱开口说道,“我倒是很好奇,公主到底掌握了什么东西?让李儒都能如此忌惮?”
万年公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本宫将知道的都说与襄阳侯听了,却没想到襄阳侯根本没放在心上!”
刘奇恍然大悟,开口问道,“公主指的,莫非是那些事情?”
万年公主点了点头说道,“除了那些秘密,我想不通还有什么能吸引那家伙了,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刘奇开口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何在你未曾脱险之前,他要百般护着你了。”
万年公主带着几分好奇开口问道,“莫非还有其他原因?”
刘奇稍稍沉吟片刻,思忖一番,开口说道,“李儒亦是鬼谷门徒!”
“什么?”万年公主看向刘奇,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态。
刘奇淡淡的说道,“有一件事你恐怕更难相信!”
看到万年公主质询的目光,刘奇开口说道,“李儒乃是李元礼之子,李元礼,却是前任的鬼谷先生!”
万年公主眼神中满是震惊,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带着浓浓的感慨说道,“李元礼,真义士也!若无李元礼,这大汉二十多年前,就亡了!”
看到刘奇疑惑的目光,万年公主开口说道,“此事断不可宣之于众,不然李公难安宁矣!侯爷可以仔细揣度,若无李元礼引发的两次党锢之祸,这天下豪族世家书香士子的气焰,如今该有多嚣张!”
听到万年公主的话,刘奇脑海中如同惊雷奔过,轰然炸响,党锢之祸,要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而且无一人察觉,那这李膺,就太可怕了!怪不得李儒在自己面前说,自己不及父亲李元礼十之一二呢!
想到李膺的壮举,刘奇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哀其苍天之不幸,恨李元礼不能晚生六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