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看着那群被栓的如同死狗一般的蛮子,轻轻颔首,“子安,是否清点过人数?”
蒯祺抱拳道,“祭酒大人,这三家此次共送来蛮子一千二百四十三人,人头六百七十一枚,按照当时是数量,应该付给这三姓一共四百四十贯,现在十一箱共四百四十贯大钱已经准备妥当。”
戏志才挥了挥手,喝问道,“你们谁负责此间事务?”
三名雄壮的汉子走了出来,冲着戏志才抱拳道,“巫广忠,相家明,傅青萍见过祭酒大人。”
戏志才目光炯炯,一脸平静的开口问道,“你等三人能代表巫氏、相氏、傅氏处理此间事务?”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冲着戏志才点了点头,“祭酒大人,我等三人日后全权负责与祭酒大人交接,处理叛军俘虏的问题。”
“嗯!”戏志才点了点头,“此次这些蛮子和首级一共是四百四十贯钱,没错吧!”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劳烦祭酒大人费心了。”
戏志才大手一挥,喝道,“抬上来!”
十一个大箱子被抬了上来放在地上,戏志才轻笑道,“钱在这里,你们清点一下吧!”
那人笑道,“不用清点了,我相信祭酒大人!”
戏志才走近,在那人耳边小声道,“莫忘了本官的好处。”
看着戏志才走远,那人招呼一声,一群壮汉抬着是一个大箱子走远。
赖恭拿着几张帛布走了进来,交到了刘奇手中,“主公,这是巫氏、相氏、顾氏三家的土地置换文书,还请主公过目。”
刘奇展开帛布,浏览一番,发现三家的土地都是七万亩,置换南阳郡治下土地五万六千亩,看到这布帛内容,刘奇点了点头,只是说明置换南阳郡麾下土地,并未注明置换南阳何处,当下解下腰间大印,印在了帛布之上。
刘奇开口叮嘱赖恭道,“元敬,尽快督促他们将这文书给签了。”
赖恭知晓此事的重要性,冲着刘奇抱拳道,“主公放心,他们三家家主就在衙中候着,您过目之后属下就将文书送过去让他们签了。”
刘奇摆了摆手说道,“签了去给戏祭酒说一声,后边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天光初暗,四个木箱送到了戏志才面前,巫广君开口笑道,“祭酒大人,这是一百三十二贯钱,还请大人清点一番。”
戏志才弯腰打开木箱,抚摸着散发着光泽的五铢钱,脸上满是笑意,“巫大长老,你们这速度可是有些慢啊!三天了,才拿了这么一点蛮人来,将军可有些不太满意啊!”
巫广君略一沉吟,开口问道,“祭酒大人,不知道镇南将军的底线在何处?”
戏志才轻笑一声说道,“巫大长老,将军大人意思是每天最少拿三千人来,你等再加一把力,最好能多送一点,也好让戏某面子上过得去,你我赚这钱也赚的安稳,要是将军将我换了下去,换个人来,恐怕你我都不会好过。”
巫广君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祭酒大人,这怕是有些难度,我等族人已经全力出动,这三天也只活捉了一千多人,祭酒大人这要求怕是有难度!”
戏志才斜了巫广君一眼,冷笑一声说道,“巫大长老,据我所知,这湘南城中可是有一半以上的人手都跟你们三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巫大长老将这些人发动起来,哪怕少赚一点,只要人数足够,我等的利益也不会少吧!”
戏志才看巫广君的神色,就明白了三分,这家伙是想多压榨一些钱财出来,派出去无关紧要的人员拼命,到时候坐享其成。
看到巫广君面上的为难,戏志才再次落下了一记重锤,“巫大长老,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剿匪,可要是我家主公收拢不到足够的蛮子,心里对这力度不满意,要是差人将戏某替换了下去,平叛是按照这个方法来处理还是,还是大军直接出动,这谁也猜不准,巫大长老自行斟酌便是。”
巫广君冲着戏志才抱拳道,“祭酒大人,我等尽力而为,不会让大人太过为难,只是大人也要体谅我等难处才是。”
戏志才凑到巫广君耳畔,轻声道,“巫大长老,据我所知,你们三家家丁仆童嫡庶子弟可都还闲着,我不妨给巫大长老透个底,你们的子弟这次要是表现好了,指不定被我家主公看中,赏个一官半职呢!”
看到巫广君脸上的迷惑之色,戏志才拍了拍巫广君的肩膀,“巫大长老,你们三家家底虽然厚实,可子孙后辈这么多,到时候人多分润下来落到你头上也剩不了多少吧!”
戏志才脸上风轻云淡,声如蚊呐的嘀咕道,“巫大长老不妨想一想,这次你们赚这么多钱,十个人分一人不过三十贯,可要是三个人分,那每人就是一百贯呐!”
贪欲是人的本性,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戏志才提点了巫广君一句,在巫广君心中犹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巫广君尽力收拢着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去想,可戏志才的话语如同魔咒,不停的在巫广君的脑海之中回荡,这才一天,人少上一半,自己手中,那可就是双倍的钱财了,这要是十天半个月下来,这钱财,平日里自己几年也分润不到这么多吧!
巫广君面色变幻不定,冲着戏志才抱拳道,“多谢祭酒大人提点,可我族中嫡系子弟稀少,老朽可不敢让他们冒这个险。”
戏志才看到巫广君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这巫氏的大长老心动了,心中暗喜的同时,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巫大长老,这是你等家事,戏某不便置喙,也没心思去操那份闲心,只是我家主公喜欢有表现的年轻才俊,这算是戏某对你的回报!戏某不管你如何安置,只是莫要误了我家主公的大事就好!”
巫广君冲着戏志才稽首道,“巫广君多谢祭酒大人提点,日后定有厚报!”
戏志才满脸无所谓,坐回了坐上,拿起案上书简,借着灯火读了起来,淡然的开口道,“你自去罢!本官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切记,莫要误了将军的大事,要是断了本官财路,本官日后定然不让你等好过!”
巫广君心中暗骂一声,这大晚上的还处理政务,更何况你身为军师祭酒,最多处理一些军务,政务和你有什么关系?谁信呐!我看你这厮,不过是想早点将这些钱财处理了吧!
不过想想,就在镇南将军的眼皮子底下,这祭酒大人就敢命人公然将如此多的钱财送到自己的住处,不可谓不大胆,但从侧面也可以看出,这祭酒大人在荆州军中权势滔天,巫广君脑海中天人交战,自己到底是应该以家族为先,还是妥协在这祭酒大人的权势之下。
巫广君冲着戏志才抱拳道,“老朽告退!”
夜色朦胧,戏志才走到后厅,见到刘奇在秉烛夜读,笑呵呵的说道,“主公,此事,成了!”
刘奇轻笑一声道,“志才,此事由你来操办,我还是放心的,我这会有个想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你也帮着来参谋参谋。”
戏志才笑着坐了下来,开口问道,“不知主公心中又有了什么妙计?”
刘奇将手中书简放在几上,开口说道,“我听说今日这三家送来了一千二百多俘虏,另外还有六百多蛮子的首级?”
戏志才点了点头,“不错,首级大致有俘虏的一半!”
刘奇敲了敲桌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志才,你说若是将这些首级放到湘南城南筑一座京观,日后能否震慑住那些蛮子。”
戏志才略一沉吟,开口说道,“主公,此事可行,不过,却不能由你来做,需得找一人出面才行。”
刘奇顿了顿,敲了敲桌子问道,“志才,依你之见,此事由何人出门合适?”
戏志才有些为难,皱了皱眉,开口说道,“一时半会,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过,敢问主公,日后准备让谁来坐镇荆南?”
刘奇揉了揉脑袋,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让我颇为为难呐!零陵、桂阳两处还好说,可这长沙、武陵二地,非等闲不能镇守,更何况这四郡地广人稀,驻扎军队之后,正是屯田的好地方!”
戏志才明白刘奇的意思,这荆南四郡的主事人多半得是刘奇心腹,同时,这人还未有一定名望,能镇住地方士族,最关键的是,要能处理好蛮汉之间的关系。
戏志才匝了匝嘴,开口问道,“主公,你觉得让刘子初任长沙功曹如何?”
刘奇眉头舒展开了些许,开口问道,“志才,说说你的想法?”
戏志才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南阳的政务都是主公吩咐刘子初操办的,日后荆南屯田,肯定也都是从长沙开始,有刘子初在,主公日后屯田操作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戏志又伸出了一根手指,“其二,刘子初从最开始就跟随主公,荆州人人知晓此人乃是主公心腹,主公不管让谁人担任长沙太守,只要刘子初还在长沙任职,到时候这荆南四郡的政务还不是按照主公的心思走。”
戏志才顿了顿,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其三,长沙乃是孙坚发迹之地,暗中定然藏有孙坚的拥护者,主公不可不防,到时候将刘子初放到这个位置,相信他能理解,其次也能更好的磨练刘子初一番,主公的新政,还是需要信得过的人手来把关的,出了纰漏才好及时补正。”
“至于武陵太守!”戏志才摸了摸下巴,“不知主公以为,将这湘南相赖恭放到武陵主簿的位置上如何,我暗中观摩此人,行事颇为干练,到时候主公叮嘱一番,以他的手腕处理好蛮汉关系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行!”刘奇摇了摇头,“此人我另有任用。”
戏志才颇为好奇,带着一丝惊讶的口吻问道,“不知主公打算将此人放到何处?”
刘奇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税赋!”
听到刘奇的话,戏志才心中明白,看来这赖恭倒也是个聪明人,已然向主公靠拢,刘奇既然说的如此决绝,想必此人的一些想法已然得到了刘奇的认可。
刘奇顿了顿,开口问道,“志才,你觉得是仪此人如何?”
刘奇提起是仪,自然是有意将是仪留在荆南,戏志才自然得好好斟酌一番,用人之事,可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
戏志才沉吟了好一会,开口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是仪此人,刚直有余,机变不足。”
“若是荆南起战事,让他出谋划策呢?”刘奇开口问道。
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同这乌合之众交战,以是仪的权谋,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刘奇开口问道,“志才,你觉得,让苏飞率领大军驻扎荆南,是仪参军辅佐,保证荆南的安稳,有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刘奇的话,戏志才眼睛一亮,“主公这倒是一招妙棋,苏飞性子跳脱,从来不循规蹈矩,有是仪这样正直的人辅佐,倒是相辅相成,是仪纵然刚直,也抵不住苏飞这行事刁钻的性子。”
戏志才面上随后多了一丝惋惜,“属下倒是觉得,苏飞虽然不是大将之才,可这刁钻的行事,放到战场上率领一股人马,却能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来。”
刘奇点了点头,“我本来向让苏飞率领着那两千人马暗中行事,只是如今手头确实无人可用,如今长安那边事情差不多了,我等还得把重心放到南阳,注意中原大势。”
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是仪去操办这蛮人头颅筑京观的事情吧!”
刘奇开口吩咐道,“选址需选在显眼之处,要能震慑南来北往的蛮人,另外,尽可能挑一些合适的地方,最好不要侵占百姓田地。”
戏志才露出一抹冷笑,“主公,属下以为,这事情最好还是让是司马请示一下副帅。”
刘奇脑袋一转,就明白了戏志才的想法,现在筑京观震慑蛮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能到这荆南四郡安定下来之后,有蔡瑁顶缸,自己惩处蔡瑁借机施恩,最不济也能让武陵或者长沙太守到时候上表,给他们造势,赢得蛮人民心。
刘奇笑眯眯的开口说道,“明日记得将副帅请到堂上,光明正大的请示蔡副帅!”
戏志才笑道,“属下办事,主公放心,主公可切记,受了风寒,尚未痊愈!”
刘奇敲了敲桌子,“这可不够,明日记得在湘南城中给我大张旗鼓的请大夫!”
戏志才不由的伸出拇指,“还是主公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