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间,距当日襄阳城大战已经过去十六年。这十六年当中,前几年,忽必烈还心有不甘,组织过几次大战,但是终究没有将襄阳城攻下来。待到后来,蒙古另一路大军势如破竹,非但攻下蜀中天府之国,更是顺带灭了吐蕃、大理两国,只剩下南宋偏安一隅。
蒙古高层一商议,既然襄阳城急切不可下,那么便换一个方向,等到将南宋其他地方占领,剩下一个襄阳城却也无关乎大局,是以后面十余年襄阳城倒是颇为安稳,襄阳城守将吕文焕的官越做越大,郭靖、黄蓉二人也逐渐苍老了。
值得一提的是,第十年,忽必烈没有攻下襄阳城,输了当初与灵智的赌约,心有所感,白龙鱼服来到大林寺参禅礼佛。他名曰参禅礼佛,实则是为了暗中寻求灵智的指点与支持,与灵智一番交谈之后,忽必烈面带微笑的退去。接下来这数年当中,他一方面不断拉拢蒙古诸多实权贵族,另一方面寻访诸多汉人名士,内练精兵,外纳英豪,静待天时,只等蒙古大汗蒙古驾崩之日到来,然后一举上位。
襄阳城中一处破庙当中,一名十五六岁的文秀少女,一身绿衫,不断穿梭在一群花子当中,同这个笑笑,同那个聊聊。
只见其中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老叫花子,笑『吟』『吟』的将那文秀少女替自己满上的酒一口饮尽,咂咂嘴道:“小襄儿,要说蒙古鞑子的残暴,想必你早已知闻,那也不用多说了。那一年蒙古十多万大军猛攻襄阳,守军统制吕大人昏庸无能,幸蒙郭大侠夫『妇』带领群豪奋力抗敌……”那文秀少女听到“郭大侠夫『妇』”的名字,脸上喜『色』更甚,又赶紧替那老叫花子满满的斟了一大碗酒,然后催促道:“后来怎么啦?后来怎么啦?”
旁边一个三十余岁的花子接口道:“襄阳城中数十万军民也人人竭力死守,没一个畏缩退后的。咱们丐帮弟子,在黄帮主她老人家的带领下,更加义不容辞。像我当年,年纪也就跟小襄儿你一般大,却也搬土运石,出了一身力气来帮助守城。我脸上这老长刀疤,便是给蒙古鞑子砍的。”众人一齐望他脸上,见他脸上果然有一处长长的刀疤,一直从左眼下延伸到嘴角,不由得都肃然起敬。
那名叫“小襄儿”的文秀少女闻言,眼中『露』出心疼与佩服之『色』,一把举起手中的坛子对着旁边十余名花子道:“来,诸位叔叔伯伯们,咱们一起敬王大叔一杯,小襄儿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众花子见她小小年纪却这般豪爽,齐齐喝彩,人人举起大碗坛子敬了那王姓花子一杯,这破庙当中的气氛更加热烈。
那王姓花子更是一张脸激动得通红,大声道:“我这点本事算得了什么?你瞧蒙古大军连攻襄阳十余年,始终打不下,别的地方却是手到拿来。为什么?便是因为咱们襄阳城中数十万军民万众一心,又有郭大侠夫『妇』带领。”他打了一个酒嗝接着说道:“我生平佩服的人不多,首推郭大侠与帮主她老人家,其次便是杨大侠。”
那文秀少女听见“杨大侠”的名字,神『色』一动,忙问道:“杨大侠是谁?”
王姓花子道:“小襄儿,说起来,杨大侠跟你们家大有渊源。这位杨大侠姓杨名过,他祖上三代与你们家乃是世交,拜在大林寺觉远禅师门下。当年忽必烈大军进攻襄阳,这位爷一杆大枪不知杀死多少蒙古军士,麾下五百骑兵,号背嵬军,在蒙古军阵当中杀进杀出,无人能挡。”
那文秀少女这时才恍然大悟,他知道襄阳城中的背嵬一军如今只有副统领而无统领,却原来是统领一位乃是她这位杨大哥。
王姓花子几杯酒下去,越说越起劲:“听说西域域外几十个国家都给蒙古兵灭了,我们襄阳始终屹立如山。蒙古王子忽必烈亲临城下督战,可也奈何不了我们襄阳人。”说着大有得意之『色』。
众人纷纷问起襄阳守城的情形,一些年岁较大的花子说得有声有『色』,把郭靖、黄蓉夫『妇』、杨过等人夸得便如天神一般,众人赞声不绝。
这时,破庙外奔进来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对着那文秀少女道:“二姐,爹爹叫你回去。”那少女已然喝了不少酒,面上一片『潮』红,见到少女进来,斜睨了他一眼道:“破虏,爹爹叫我回去干嘛?”
名叫“破虏”的少年顾不得回答,尴尬的冲破庙中的花子一拱手,一把拉起少女的手就往外跑去,只余下少年的声音依稀传来:“听说是要去大林寺替祖师爷祝寿,到时候由大姐带着咱们去”
二人一路奔进城中郭府之后,却见郭靖与黄蓉两个正坐在厅中等候,而旁边一人作少『妇』打扮,美艳不可方物,正是郭芙。一人一身儒装,眼神灵动,却是武修文。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郭芙见武修文对自己始终如一,又过了几年便嫁给了他。至于原着当中娶了郭芙的耶律齐,听闻最后竟然同完颜萍这个生死仇家走到了一起,不得不说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好了,闲话少叙。却说郭靖一见郭襄醉醺醺的神态,不由得大怒,猛一拍桌子喝道:“一个女儿家不呆在府中,成天跟人喝酒玩闹,成何体统?”
郭襄吓得一激灵,忙跪下请罪。
黄蓉笑『吟』『吟』的道:“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小孩子嘛,喜欢玩闹原也正常,我当年不也是喜欢玩闹么?”
郭靖闻言,不置可否,低声嘟囔了一句:“慈母多败儿。”不过被黄蓉这一打岔,他脸上怒气稍敛,对着郭芙、武修文、郭襄、郭破虏四人道:“再过些日子,便是你们祖师七十八岁大寿了。虽说他老人家不喜张扬,但是咱们这些做晚辈的却不好不替他老人家庆祝一番。我与你们妈妈要镇守襄阳,所以这次便由你们四个代为前去大林寺祝寿。襄儿、破虏,一路上你们二人须得听你们大姐与姐夫的话,不得生事,知道么?”
四人点头称是,郭靖与黄蓉又嘱咐了几句,四人收拾包袱,牵着马匹一路往恒山而去。
绝情谷当中,武敦儒一身绿袍端坐在上首,气度不凡。公孙绿萼则是坐在一边,静静的靠在他身上。裘千尺在谷底残喘了十余年,到底身子骨不如常人,出来之后,不到数年便撒手人寰。她一死,这绝情谷主之位自然落到了武敦儒头上。裘千丈年岁已高,二弟又做了和尚,这普天之下便只有公孙绿萼这么一个外甥女,所以多年来便也一直留在绝情谷中教授二人武功。
这时,从外面跑进一个七八岁,粉雕玉琢的小孩儿,手中抓着一把羽扇,扇上的羽『毛』却给拆得七零八落。
裘千丈咆哮的声音从外响起:“武?承?先,你这个臭小子,还老夫的扇子来。”他话音一落,人影一晃,便已经到了厅中,一把抓住那个小孩儿的衣领,啪啪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公孙绿萼看得明白,裘千丈面上怒极,眼中却笑意『吟』『吟』,只是自家这个儿子,如今已经是谷中小霸王一般的存在,不好好教训他一下,指不定还要变成什么样子。她想到这里,板着脸喝道:“承先,好端端的一柄扇子给你折腾成这样,还不快给舅爷爷赔罪。”
武承先可怜兮兮的看了母亲公孙绿萼一眼,然后跪在裘千丈身前说道:“舅爷爷,扇子还给您。”说完,递出手上那柄不成形状的羽扇。
裘千丈没好气的道:“臭小子,我老人家早晚会给你气死,走,去把那铁掌功夫个老夫打上二十遍再说。”
“啊?”武承先闻言,小脸一垮。这时,一名下人匆匆递过来一封书信。
武敦儒接过一瞧,随即一拍脑门道:“你看我,竟然忘记了祖师他老人家大寿的日子,罪过罪过。”说完,又对着公孙绿萼与裘千丈道:“舅舅,萼儿,咱们今晚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启程去大林寺罢。说起来,也有好些年没见到祖师他老人家了。”
公孙绿萼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倒是一旁的裘千丈显得有点儿漫不经心。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武承先瞧见他们没注意自己,躬着身子,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才走到一半,武敦儒大怒,喝道:“臭小子,你又要跑去哪里?”
古墓当中,李若华越发的苍老,满头青丝已然全白,李莫愁有了一丝老态,李思宁也已不复原来的年轻。许是为人父的缘故,李思宁颔下留起了三缕长须,一身青『色』袍子,瞧来来像个教书先生多过富家公子。小龙女倒是变化不大,只是多出一抹成熟的风韵。牵着一个十四五岁,面容与李思宁有七分相似的男孩儿。
原本李思宁与小龙女成亲数年,肚子却始终不见动静。灵智替小龙女一把脉,略做思索便已发现了问题所在。小龙女早年习练古墓派入门内功,后来内功小成之后改练《玉女心经》,兼之在寒玉床上睡了好几年,体内阴气之盛,远超一般人。而李思宁修炼的又是《九阴真经》这部绝学,体质属阴,二人**,阴上加阴,李思宁体内仅有的一点儿纯阳之气甫入小龙女体内便被炼化得无影无踪,你教她独自如何能够动静。
后来灵智想出一个办法,那便是以一身深厚的内力封住二人丹田,等到二人怀孕,婴儿成型之后再将封印解开,如此一来,问题便完美的解决了,所以也就有了这个儿子,取名唤作李承道。
原本灵智见这个孙儿来之不易,想要将他带入大林寺亲自调教,李若华极力反对之下,这才作罢。不过灵智担心古墓当中阴盛阳衰,是以在李承道十岁之时,便传了他《九阳真经》,至于此前则一直让他修炼《九阴真经》里的“易筋锻骨篇”以打劳基础。
李承道六岁习武,习练了“易筋锻骨篇”足足四年,根基之劳,世所罕见,是以学起这《九阳真经》远超旁人。得益于寒玉床之助,虽然学这门神功不足五年,却已练到第四册了,进境之快,远超当年的觉远、郭靖、杨过等人。
灵智七十八岁大寿已然近在眼前,李若华等人一商议,由李思宁、小龙女带着儿子李承道上大林寺当中。
大宋理宗皇帝开庆元年,是为蒙古大汗蒙哥接位后的第九年,时值八月残秋,黄河北岸的风陵渡渡头扰攘一片,驴鸣马嘶,夹着人声车声,这几日天候乍暖乍寒,黄河流水滔滔,但这日北风一刮,天时骤寒,忽然大雨倾盆,河水骤然涨高数尺。、
这处渡口原本便水流湍急,此时河水骤涨,急切之下更加不能渡船,许多要渡河南下的客人都给阻在风陵渡口,无法启程。风陵渡头虽有几家客店,但南下行旅源源不绝,不到半天,早住得满了,后来的客商已无处可以住宿。
镇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叫作“安渡老店”,取的是平安过渡的采头。这家客店客舍宽大,找不到店的商客便都涌来,因此分外拥挤。
掌柜的费尽唇舌,每一间房中都挤了五六人,余下的二十来人委实无可安置,只得都在大堂上围坐。店伙搬开桌椅,在堂中生了一堆大火。门外北风呼啸,寒风凌冽,从门缝中挤将进来,吹得火堆时旺时暗。众客看来明日多半仍不能成行,眉间心头,均含愁意。
天『色』渐暗,雨却越下越大,忽听得马蹄声响,四骑马急奔而至,停在客店门口。堂上一个老客皱眉道:“又有客人来了。”
果听得一个女子道:“掌柜的,给备两间宽敞干净的上房。”掌柜的陪笑道:“对不起您老,小店早住得满满的,委实腾不出地方来啦。”
那女子说道:“好罢,那么便一间好了。”那掌柜道:“当真对不住,贵客光临,小店便要请也请不到,可是今儿实在是客人都住满了。”那女子挥动马鞭,啪的一声,在空中虚击一记,叱道:“废话!你开客店的,不备店房,又开什么店?你叫人家让让不成么?多给你钱便是了。”说着便向堂上闯了进来。
众人见到这女子,眼前都斗然一亮,只见她年纪三十有余,杏脸桃腮,容颜端丽,身穿宝蓝『色』锦缎皮袄,领口处『露』出一块貂皮,服饰颇为华贵。这少『妇』身后跟着两男一女,一个是三十多岁的汉子,剩下两个都是十五六岁年纪,男的浓眉大眼,神情粗豪,女的却清雅秀丽。那汉子一身天蓝『色』缎子,那少年和少女都穿淡绿缎子皮袄,少女颈中挂着一串明珠,每颗珠子都一般的小指头大小,发出淡淡光晕。众客商为这四人气势所慑,本在说话的人都住口不言,呆呆望着他们出神,正是前往大林寺给灵智祝寿的郭芙、武修文夫『妇』以及郭襄与郭破虏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