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尺望着一袭红袍的公孙绿萼,激动难抑,低声抽噎起来。裘千丈与慈恩大师在一旁劝道:“今天是萼儿的大喜日子,你哭什么?”
裘千尺强撑着道:“我这是高兴得。”
另一边,朱子柳等人纷纷朝武三通道贺。灵智与一灯大师二人呆在一处,低声交谈着。若说这当中要问谁最不开心,当属郭芙。
她自认美貌胜过程英与陆无双二人,杨过当日拒绝了郭靖的提亲,却将她们两个一起娶了,你教她如何接受得了?是以一直闷闷不乐。倒是一边的武修文大为高兴,见到此刻木已成舟,哪怕郭芙再喜欢杨过,郭靖与黄蓉二人也不会将女儿嫁给杨过。如此说来,自己岂不是机会大增?他见郭芙一直闷闷不乐,想着法儿在旁边逗趣。
便在一群人高兴之际,还有一人,听着厅中的丝竹之声以及欢声笑语,眼中闪过怨毒之『色』,他便是被关在石室当中的公孙止。不过他当日肩胛骨被裘千丈捏碎,后面又中了灵智一道阴阳生死劲力,一身武功失去其九,便如没了牙的老虎。他心知等到诸事完毕之后,裘千尺那恶『妇』势必要想着法子折磨他,是以温言哄骗了几个绝情谷弟子,跟樊一翁取得联络之后,趁着众人热闹之际,由樊一翁护着,逃出了绝情谷。
等到礼数齐全之后,灵智唤来几人,刻意望着程英以及武敦儒,朗声道:“既然你们各自有了归属,那老衲是时候替你们将情花之毒给解了。”
众人大惊,忙问缘由。灵智笑而不谈,这时天竺僧开口道:“阿弥陀佛,其实上人早已知这情花之毒的解法。他故意不解,便是为了磨砺几个晚辈,好让他们知道这情之一字的真正含义所在。”
天竺僧所说乃是梵语,场中除却灵智与朱子柳外,其他人均听不懂。朱子柳一边将师叔天竺僧所言翻译出来,一边甚是佩服的望着灵智。
众人听完之后,默然无语。杨过心想:“祖师果然早有谋算,要教我吃着一番苦头。不过吃一番苦头,能娶两个千娇百媚的媳『妇』儿,倒也不亏。”
程英与武敦儒二人死里逃生,当真又惊又喜,对视一眼,均明白对方所想,不约而同的握紧身边之人的手。
只有裘千尺不高兴,她自负算计了得,却不知道一举一动均在灵智的掌控当中,此时乍闻真相,兀自不信,冷冷的道:“笑话,这情花之毒哪是这么好解的?”
灵智微微一笑道:“情花之毒虽然厉害,却并非无『药』可解。情花之下,长有一草,名曰断肠,正是解毒良『药』。”
但凡稍微有一点儿见识之人,谁不知道断肠草乃是剧毒之物?此时听到灵智如此说,齐齐『露』出古怪的目光。
这时,天竺僧开口道:“我本来也有所怀疑,虽然万物相生相克,但是断肠草到底是剧毒之物,若是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没用,岂不是令二位居士毒上加毒?是以我同上人一商议,以身试毒,试出了它的『药』『性』,再辅以君臣佐辅,调和成解毒良『药』。”说完,从怀中掏出两颗乌黑的『药』丸,一颗递给程英,一颗递给武敦儒。
朱子柳听到他说与灵智二人以身试毒,不由得惊呼出声。众人齐齐将目光对准他之后,这才缓缓解释刚才的话,听到两人竟然敢以身试毒,心中均赞道:“这两位不愧为佛门高僧大德,竟有如此舍己为人的胸怀,大有佛祖割肉饲鹰的风范。”
二人服下解『药』,只觉得腹中突然一阵绞痛,片刻之间冷汗淋漓,这痛楚就如千万枚钢针同时在腹中扎刺,又如肚肠寸寸断绝,“断肠”二字,实非虚言。众人莫不大惊,灵智开口道:“这解『药』虽然经过调和,但到底是以断肠草为主『药』制成,无妨。”
果然,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疼痛更遍及全身,待到后来越来也轻,最后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
灵智见厅中众人均眼『露』敬佩之『色』,心中微微赫然,他是早就知道了断肠草能解情花之毒,兼之又练成另类的百毒不侵之体,这才敢以身试毒。比较起来,天竺僧只不过是寻常僧人,没有高深的武功,也没有百毒不侵的身体,这才是大毅力,大勇气,大胸怀。
慈恩当年武功便只略次于五绝,然而多年来始终不能突破先天,盖因心有纠结,未能释怀。此时感受到灵智与天竺僧的大慈悲,刹时之间大彻大悟,周身气机大变,竟尔突破先天。
良久,他转化真气完毕,向灵智与天竺僧合什躬身,说道:“多谢上人与师叔点化!”灵智还了一礼,道:“恭喜和尚终证大道!”
两人相对一笑,这时,裘千丈笑道:“你终于也走到这一步啦,很好很好。”一灯大师同样欣喜非常,道:“今日几位晚辈成亲,可谓一喜。两位居士解了剧毒,又是一喜。慈恩你今日得悟大道,又是一喜。三喜临门,当真可喜可贺。”
程英等晚辈均不明其意,不知道这最后一喜,喜从何来。只有李思宁、朱子柳等人才隐隐猜到一点儿,纷纷上前道贺。慈恩也合什还礼,哪里还有原先的半点暴戾模样?
一时间,气氛更为热烈。到了晚间,新人入了洞房,诸事完毕之后,灵智这才有时间同儿子李思宁交谈。
只见李思宁脸上『露』出一个为难之『色』,对着灵智道:“爹爹,你老人家直接让过儿这小子娶了程姑娘还有无双,我怎么回去同妈妈还有师姐她们交代?”
灵智尴尬之『色』一闪即逝,恼羞成怒的道:“蠢蛋,皆大欢喜不好么?大不了让过儿那小子回去娶了凌波就是,反正他已经有了两个老婆了,也不在乎多一个。”
李思宁愕然道:“那怎么成?妈妈她们是不会同意的。”不怪他如此,实在是灵智说的太随意了。虽说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但是李若华与李莫愁二人视洪凌波为己出,对她疼爱有加。原本早就有打算将其许给杨过,谁知事情一下子变成这样了。当日她们两个一听到杨过跟几女纠缠不休,便已大怒,若是让她们而知杨过已经娶了两个老婆,指不定她们要如何呢?要知道,她们两个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灵智在头顶『摸』了『摸』,迈着步子在房中踱了两个来回,最后对着李思宁与小龙女道:“此间事了之后,咱们带着过儿那小子上古墓去。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妈妈她们。”
李思宁一时想不通,奇道:“如果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们,岂不是火上浇油?”
灵智道:“不然,虽然她们一开始必定会生气,但是等气消了之后,便能理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假若咱们一开始便瞒着她们,等到她们发现的时候,哪一个更生气?”
李思宁与小龙女尽皆『露』出佩服的目光。
灵智又笑嘻嘻的道:“况且,咱们如今三个人站在一边,你妈妈她们也是三个人,三比三,打和。有咱们帮着求情,过儿那臭小子最多吃点苦头。”
李思宁没好气的白了自己这个无良老爹一眼,想到:“我几时说站你一边了?你完事之后拍拍屁股回大林寺,可是我还得呆在古墓当中,同妈妈朝夕相处。虽然杨过这臭小子事出有因,但是我可不敢冒着得罪妈妈的风险帮他求情,你老人家到时候自求多福吧。本公子不管了。”他心中如此想,但是话确实万万不敢说出来,反而一副万分赞同的样子,点头道:“极是,极是,还是爹爹英明。”
三人又商议了几句,各自去休息不提。
第二日一早,有谷中弟子来报,公孙止与樊一翁还有另外几名弟子不知所踪,裘千尺大怒,大发雷霆,当即以枣核钉绝技,就要惩罚看守公孙止的几名弟子。若非一灯大师、灵智等人见机的快,那几名弟子早已死于非命。
裘千丈与慈恩大师劝了几句,裘千尺始终怒不可遏,最后还是公孙绿萼软语相求,道:“爹爹已经中了上人一道劲力,今后再也不能作恶,妈妈,您就开开心心的在这绝情谷当中过完下半辈子吧。”
裘千丈也笑道:“是啊,三妹,到时候让敦儒这小子跟萼儿多生几个孩子,你也好弄儿怡孙为乐!”
裘千尺这才收敛怒火,只是她心中知道公孙止的狠毒,一直视为心腹大患,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生。今次被他逃走,指不定哪天便生出事端。不过这一切跟灵智等人没多大关系,他们在绝情谷中又呆了两日之后,终于各自回转。
临别之际,裘千尺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独自一人残喘于谷底深渊十余年,与两位兄长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又要分开。如今兄妹三人年岁以高,此番分别,有生之年能否再见都是未知之数,你教她如何不悲伤难过?
眼见慈恩跟在一灯大师等人身后就要离去,裘千尺凄厉的大叫道:“二哥。”
慈恩大师身子一颤,心中虽不好受,却始终不发一言,更不理会裘千尺的叫唤,大踏步出了绝情谷。
灵智领着李思宁、小龙女、杨过、程英几人,对武敦儒吩咐几句,也出了绝情谷,只余下武敦儒以及裘千丈留在谷中。
灵智他们沿着来路,来到溪边,顺着溪水而下,最后来到小镇上,略作修整。这时,灵智对着郭芙与武修文道:“芙儿,修文,你们二人先回襄阳城中,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靖儿跟蓉儿。”郭芙与武修文点点头,只听灵智对着杨过又道:“臭小子,你们夫妻三个跟老衲去终南山。”
杨过登时面『露』凄惨之『色』,对着灵智道:“祖师,您老人家不会见死不救罢?”
灵智没好气的骂道:“少来这套,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两个媳『妇』解释罢。”他此话一出,杨过脸『色』更黑,忙小心翼翼的望向程英以及陆无双。二人登时将头扭向一边,不理会他眼中哀求的目光,杨过只好又把头望向灵智。
郭芙这段时间本来比较烦闷,这时见到杨过如此凄惨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直把武修文看呆了。
暂且不提这个小『插』曲,但说灵智等人到了终南山后,古墓之前,李思宁与小龙女相视一笑,携手走了进去。这些日子,他们出去寻杨过,后来在绝情谷与公孙止大战,再到后来李思宁中了情花之毒,桩桩件件,经历比起前半辈子加起来还要来得曲折。此时回到古墓,径直入内,也不管杨过等人如何做想。
程英与陆无双二人均未来过古墓,她们自然知道终南山乃是全真教所在,但是万料不到这终南后山当中还有这么一处所在,好奇之下,均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这四周景致。过不多时,瞧见从内走出三人,一人瞧起来四十多岁,手持一根雕刻得极为精美的紫檀木杖,由洪凌波搀着,但是头发却有不少发白之『色』,一身紫袍,凤目含煞,自有一股威仪,正是李若华。另外一人,瞧起来三十岁上下,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面若桃李,好似个贵『妇』人,只是望向二人的眼神十分不善,却是李莫愁。至于为何不见孙婆婆,到底因为年岁太高,已然作古。
李若华虽然由于内功精深的缘故,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风韵犹存,实则如今已经将近六十了。到了这个年纪,许多事情也都看开了,她一直将杨过当作自己的亲孙儿,此时见他带回来两个漂亮女娃娃,心中只有高兴的,只是碍于李莫愁的面子,这才装出一副十分不喜的样子。
只见李若华瞧也不瞧灵智,将手中的紫檀木杖一顿,对着杨过喝道:“臭小子,你终于回来了?”
被她这么一喝,饶是杨过如今一身武功已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也吓得一个激灵,忙跪倒在地,道:“祖师婆婆,过儿给您老人家请安了。”程英与陆无双见状,也跟着跪倒在地,道:“孙媳『妇』拜见祖师婆婆。”来的时候杨过已经同她们讲过了,祖师婆婆姓李名若华,古墓派掌门正是由她同灵智所生。程英与陆无双等人虽然心中好奇灵智为何做了和尚,但是知道论辈分确实该叫祖师婆婆,是以这时一见杨过跪下,便也跟着跪下行礼。
洪凌波闻言,却登时眼眶一红。李若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上下打量了程英以及陆无双一番,道:“长得倒是俊俏,两个女娃娃,你们先起来罢。至于这个臭小子,让他先跪着。”
二人将目光对准灵智,见到灵智悄悄点头之后,便起身站到一旁,望着跪在地上的杨过,心中有些忐忑。
灵智故意咳了两下,刚想说话,只听得李若华喝道:“你个贼秃,这里没你的事,你先给老身站到一边,一会儿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