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智眼中杀机一闪即逝,面上却笑得越发得灿烂,上下打量了一番公孙止后,对着他道:“你便是公孙止?很好很好,一会再找你算账!”
说完,不再理会公孙止,对着郭芙与武修文骂道:“你们几个小家伙,当真不让人省心,过儿与无双他们呢?”
二人被灵智一骂,吓得面『色』煞白。他们从未见过灵智发火,此时见他凛然生威,心中惧意大增,登时面『色』苍白。还是一边的李思宁出言解围道:“过儿出谷去找裘千仞跟裘千丈了,至于程姑娘则呆在山上。”
李思宁不开口还好,他一出声,灵智暴怒道:“混帐东西,老衲还没骂你呢。几个侄儿也看护不了,这么多年的武功都练到了狗身上去了?老衲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几人见状,吓得直接跪成一排,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郭芙仗着平日里受宠,求道:“祖师,您老人家就别生气了,都怪这个坏蛋,不仅给程姐姐大武他们下了毒,竟然还对芙儿有非分之想。”
这时,小龙女也清冷的开口道:“宁儿也尽力了,您老人家就别怪他了。”
灵智恩了一声。李思宁抬起头来,双眼通红的盯了公孙止一眼,冲他狰狞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从灵智出场到斥责李思宁等人,不过短短一瞬间,原本在公孙止等人眼中武功高强的李思宁等人,却乖乖的跪在这个和尚身前,任由他呵斥怒骂,大逞威风,虽然心中隐隐感觉一丝不妙,但更多的是对灵智忽略自己的愤怒。他盛怒之下,竟然连李思宁口中所说的裘千仞与裘千丈两个名字都没听清。
公孙止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倒是奇怪了,短短时日,竟然接二连三有人到我这绝情谷来。兀那和尚,你是谁?”
不等灵智回答,一道声音又远远的传来:“三妹,妹夫,老夫来看你们了。”这两句话从远处传来,除开灵智外,各人耳中均嗡嗡作响。
众人吃了一惊,一齐回过头来。却瞧见杨过陆无双二人跟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后面,从远处掠来,正是裘千丈。
公孙止听了喝声,本已大感惊诧,眼见杨过与陆无双似笑非笑,站在这白发老叟后面,更愕然不安,喝道:“尊驾何人?”
裘千丈『逼』紧嗓子,笑道:“我和你谊属至亲,你假装不认得我么?老夫裘千丈,你不认得我么?”他说这两句话之时气运丹田,虽声音不响,但远远传了出去。绝情谷四周皆山,过不多时,四下里回声鸣响,只听得“不认得我么?不认得我么?”的声音纷至沓来。
这时,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大哥,是大哥么?”却见公孙绿萼背着裘千尺,程英握着玉箫跟在身侧,从林间走出。原本三人正躲在山中等待李思宁的消息,过了许久不见李思宁回来,心中正自心焦,后面却听见裘千丈喜悦的声音,裘千尺登时泪如雨下,嚎叫着让公孙绿萼背着自己出来。
灵智瞧见裘千丈与裘千尺齐齐现身,当即嘴角『露』出一个莫名的弧度,站在一边冷眼瞧着。
公孙止见裘千丈身披葛衫、手摇蒲扇,正与前妻所说妻舅裘千仞的打扮相似,内功又如此了得,心中一个咯噔,心下暗自戒备,冷冷的道:“我与尊驾素不相识,说什么谊属至亲,岂不可笑?”这时,却见公孙绿萼背着一个满脸惨厉之『色』的老『妇』出来,眉头直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裘千尺乍见裘千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叫道:“大哥,大哥啊,你可知我身受的苦楚啊。”说着就要挣扎着往裘千丈怀中扑去。
裘千丈原本喜悦的心登时一沉,手中羽扇一僵,颤声问道:“你?你是三妹?你怎么如此模样了?”在他的记忆中,自家三妹乃是天仙般的人物,如今却满脸凄厉,手足俱惨,反差之大,教他如何接受得了?
裘千尺哭了一阵,对着公孙止叫道:“公孙止,你还认得我么?”这一句夹杂着内力的厉声断喝,吓得公孙止又是一个激灵。
突然之间,站在远处的一名老仆奔上前来,叫道:“主母,主母,你可没死啊。”裘千尺点头道:“张二叔,亏你还记得我。”那老仆极是忠心,见主母无恙,喜不自胜,连连磕头,叫道:“主母,这才是真正的大喜了。”三四十岁以上的大半认得裘千尺,登时七嘴八舌,拥上前来问长问短。
灵智当年出手教训过裘千尺,但是见她如今与之当年天差地别,心中也唏嘘不已,当下宣扬了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老衲当年便说过你戾气太重,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还不觉悟么?”
裘千尺闻言一呆,转首瞧去,登时一震,显然认出了灵智。她瞧见灵智与当年相差不大的容貌,又念及自身的苦难困厄,凄厉的朝公孙止吼道:“狗贼,你没想到我还活着罢?”说完,望着旁边的裘千丈,心中胆气一壮,对着灵智道:“老和尚,你还是一如当年一般爱管闲事啊,你既然如此喜欢替天行道,那便去杀了眼前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
公孙止大声喝道:“都给我退开!”众人愕然回首,只见他对裘千尺戟指喝道:“贱人,你怎地又回来了?居然还有面目来见我?”
公孙绿萼一心盼望父亲认错,与母亲重归于好,那知听他竟说出这等话来,激动之下,奔到父亲跟前,跪在地下,叫道:“爹!妈没死,没死啊。你快赔罪,请她原恕了罢!”
公孙止冷笑道:“请她原恕?我有什么不对了?”公孙绿萼道:“你将妈妈幽闭地底石窟之中,让她苦度十多年时光。爹,你怎对得住她?”
听到这里,裘千丈再也忍不住了,双眼赤红的对着公孙止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将三妹幽闭地底石窟之中,让她苦度十多年时光?”他乃是先天之上的高手,此时乍闻真相,当真怒不可遏,一身气势全开,周身气机朝公孙止『逼』迫过去。
公孙止眼见事态超出自己的掌控,当即破罐子破摔,冷然道:“是她先下手害我,你可知道?她将我推在情花丛中,叫我身受千针万刺之苦,你可知道?她将解『药』浸在砒霜『液』中,叫我服了也死,不服也死,你可知道?她还『逼』我手刃……手刃一个我心爱之人,你可知道?”
公孙绿萼哭道:“女儿都知道,那是柔儿。”
公孙止已有十余年没听人提起这名字,这时不禁脸『色』大变,抬头向天,喃喃的道:“不错,是柔儿,是柔儿!”手指裘千尺,恶狠狠的道:“就……就是这个狠心毒辣的贱人,『逼』得我杀了柔儿!”他脸『色』越来越是凄厉,轻轻的叫着:“柔儿……柔儿……”
裘千丈怒道:“狗贼,老夫杀了你。”他一声吼完,出掌如风,朝公孙止怕拍去,用的正是生平得意的绝学。他此时功力何等厉害,含怒出手,一招建功,公孙止只来得及将左手金刀一挡,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金刀已被裘千丈用肉掌震碎,剩余的凌厉掌风直接拍中公孙止胸口。
公孙止一口鲜血喷出,已被裘千丈捏住肩头,他指上微微用力,公孙止已然肩胛骨粉碎。待要一掌结果了公孙止『性』命之时,公孙绿萼一把扑到裘千丈身前,抱住他的双腿求道:“舅舅,您就饶了爹爹罢。”
除却灵智早已知道裘千丈的武功外,李思宁、杨过等人见他一招将公孙止打伤,心中无不骇然。他们均与公孙止交过手,自然知道他的难缠之处,可是这个手执羽扇的白发老头,一掌之威竟至于斯,可见功力是何等的高深莫测。
裘千丈听到公孙绿萼求情,怒火稍敛,转头瞧着裘千尺道:“三妹,这狗贼交给你处置吧。”
裘千尺手脚不得力,却挣扎着向前看着公孙止的惨状,仰天怒笑道:“狗贼,你也有今日?”笑声凄厉,旁观者无不骇然失『色』。
公孙止既已给裘千丈打伤,肩胛骨更是粉碎,却丝毫不惧,摇摇晃晃站起来,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对准李思宁与杨过,眼中『露』出仇恨的目光道:“若非你们几个,这贱『妇』怎能复生?不过你们几人身中情花剧毒,离死不远,由你们几个陪我一起死,倒也痛快,哈哈。”
灵智微微摇头,心想:“当真死到临头不自知,区区情花之毒老衲反手可解,又有什么难的?只是今日这事也算对几个小娃娃的一场磨练,老衲倒要看看事情如何发展。”他既已打定主意,当即不动声『色』的站着一边。
这时,原本昏『迷』的武敦儒悠悠转醒,他扫视一圈,一瞧见程英,不由得大喜出声:“英妹,你没事罢?”一句话未说完,情花毒发作,疼得他哀嚎不止。
灵智见状,微微皱眉,快步上前,一手贴他前胸,一手贴他后背,浑厚的内力迅速的在他体内游走一圈,竟然未发现半点异样,心道:“这情花毒好生邪门,既不溶于血肉,又不附于内气,却直扑心脉,不愧为当世奇毒。”
程英早已明白武敦儒对自己的情意,兼之她自己也中了情花毒,自然知道毒发时的痛苦难受。此时见到武敦儒痛苦的模样,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她见灵智缓缓将手拿开,忙上前问道:“祖师,如何了?这毒您老人家可能解?”
虽然于心不忍,灵智却还是狠着心肠摇摇头。
程英、杨过等人见到英明神武、神通广大如灵智都拿这情花之毒没办法,不禁眼『露』失望之『色』。
这时,杨过一把抽出玄铁重剑压在公孙止身上,对着裘千尺道:“前辈,您老人家当日说过只要晚辈完成两个条件,便赐下另外一颗绝情丹,此言是否算数?”
裘千尺先是怨毒了看了一眼公孙止,然后对着杨过道:“不错。老身当日确实说过此话。你既然能帮老身将大哥寻来,这狗贼如今又落在我手中,这两条便算你做到了。”
杨过见他承认,忍不住心中一喜,道:“既如此,还请您老赐下解『药』。”
裘千尺眼珠一转,道:“慢来慢来,老身还有一桩心事,假若你答应了,老身自然赐下解『药』。”
杨过大急,道:“怎么?前辈,您要出尔反尔不成?”
裘千尺凛然坐在地上,东边瞧瞧,西边望望,笑道:“小子,你急什么?老身瞧你是个有担当的小伙子,既如此,老身将独生女儿许配于你,如何?等你们两个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之后,届时你是老身女婿,老身自然将解『药』拿出来。”
她此话一出,公孙绿萼羞得满面通红,灵智眼中闪过奇怪之『色』,裘千丈看了看杨过,又瞧了瞧外甥女,点头赞许。只有杨过、陆无双、程英、公孙止四人齐声道:“不行。”倒是武敦儒、武修文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他娶了这位姑娘,芙妹(英妹)自然不能嫁他了。”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心中窃喜。
裘千尺满脸怒容道:“我女儿生得花容月貌,哪点配不上你?”
杨过当即颇为诚恳的道:“裘老前辈一番美意,令爱于晚辈又有大恩,晚辈极为感激。但晚辈心有所属,实非令爱良配。”说完,往程英那边瞧去,二人相视一笑。
公孙止骂道:“你这老乞婆,想要将萼儿嫁给这小子,问过我没有?”他知道杨过武功高强,不过若非杨过将裘千丈找来,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女儿嫁给他。
裘千尺见他如此模样了依然嚣张无比,也是心头火起,二人吵作一团,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灵智听得不耐烦了,喝道:“够了,都给老衲闭嘴。”他这一喝,杨过等人听来固然声震如雷,落在裘千尺与公孙止二人耳中,只觉霹雳般的雷声在耳畔响起,却原来是灵智将内功夹杂在声音当中,刻意针对这二人的。
这时,在场如裘千尺、裘千丈等人这才想起还有灵智这么一尊惹不起的人物在。只见裘千丈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上人,别来无恙乎?”
灵智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怎么?老骗子,你如今才认出老衲么?”说完,他又对着裘千尺与公孙止道:“你们两夫妻如何凶残,如何相爱相杀,那也罢了,不来惹老衲,老衲也由得你们。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拿老衲的徒孙来要挟,不给你们一点儿教训,倒显得老衲无能了。”说完,哧哧两指,分别点中裘千尺与公孙止,给他们种下“阴阳生死劲”,制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