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不及退让,忙将九阳真气催动,使一招“清风徐来”,长剑上生出一股柔劲,当好对上那招刚猛无比的枪招,竟然将那枪招化解于无形当中。
“断魂刀”沈青刚哪里肯让郭靖这般轻松?举起单刀砍下,凌厉的刀风吹得郭靖的头发四散开来。
郭靖刷刷刷抖动长剑,使一招“清音幽韵”,长剑抖动之下发出悦耳的剑鸣声,悠扬的剑鸣声在二人的耳畔响起,二人内功造诣比郭靖低了两个层次,竟然一时间脸现『迷』茫之『色』。郭靖乘二人分心,左膝稍低,曲肘竖肱,一招“越女剑法”当中的“起凤腾蛟”,刷的一声,剑尖猛撩上来。饶是沈青刚向后急避,左袖已给剑锋划破。
不待郭靖继续进招,“丧门斧”钱青健的一斧以近至眼前,当胸划来。同时,马青雄长鞭一甩,甩向郭靖的左足。
郭靖只感觉脚下一沉,左足已被长鞭缠住。马青雄用力一拉,长鞭绷得笔直,而郭靖却纹丝不动。原来郭靖自幼马步沉稳,这时使个“千斤坠”功夫,哪里是马青雄拉得动的?同时长剑横胸,挡住那一斧,不过一柄长剑也弯成一道弧线。郭靖迈开步伐,不退反进,极为迅速的绕钱青健走了一圈,用绑在左足上的长鞭缠住钱青健双腿,自己更是趁机将左脚抽出,同时一个闪身,对着沈青刚扑去。
在场四人中,以沈青刚刀法最猛,内功最深,对于郭靖的威胁自然也是最大的。所以郭靖打定主意先解决了他之后,再对付剩下三个自然省力得多。
算上这次,郭靖已经跟黄河四鬼动手了两次,于对方武功修为已了然于胸,知道四人武功均在伯仲之间,那么以剑迎敌,单对单足以稳胜任何一人,也不算是犯险托大。
郭靖心想:“这沈青刚刀法不差,刀招势大力沉,须得小心。”身子略侧,长剑一招‘风清弊绝’,贴着单刀直削下去,去势快极。
沈青刚瞧他剑势,知道倘若给削上了手指也要受伤。危急中右手松指,单刀落下,刚要碰到地面,左手快如闪电,伸下去抓着刀柄,蓦地一抖,一柄十余斤的钢锭长刀挺起,反击对方。郭靖见他眼明手快,变招迅捷,也自佩服。
不过,佩服归佩服,郭靖下手一点都不慢,长剑抖动,极为迅速的变招为“清风剑法”第十六招“激浊扬清”,反削沈青刚左肩。
沈青刚斜跨一步,避开剑锋,同时左手持到极为迅捷的连砍三刀,誓要将郭靖砍成七八段。
只是,沈青刚的刀法到底比不上进过灵智改良的“清风剑法”精妙,更别说郭靖时不时使出“越女剑法”当中的精妙招数,所以不但刀刀落空,反而让郭靖瞅准机会施展出“清风剑法”的最后一招“独清独醒”,一下子把沈青刚『逼』退数步,如非钱青健举斧挡住郭靖的那一剑,然后趁势反攻,说不得沈青刚就要被郭靖一剑当胸而过。
沈青刚自觉丢了面子,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也不说话,趁着郭靖分神挡住四师弟“丧门斧”钱青健的划向胸前的一斧,举刀朝他下三路攻去,打定主意要先砍断他这一双腿然后再慢慢炮制他。只见他身子一矮,一个翻身,不仅身子已经窜到郭靖跟前,同时手中单刀自左划向右,贴着郭靖的裤脚划过。他这一招,在武林中大大的有名,唤作“滚地刀”,各门各派的使法大同小异,但是俱都是十分阴险的刀招。
原本郭靖见到黄河四鬼,虽说有旧怨,但到底是认识之人,心中还存了几分欢喜,所以自交手以来处处留手。此时见到黄河四鬼下手越来越狠,郭靖心想:“好哇,我原想有事好好商量,不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既然你们打定主意要杀我,那也怪不得我下杀手了。”
郭靖施展“虎奔猿跃之术”,身形一晃,退开七八步,避开沈青刚的那一招“滚地刀”,右手一摆,使出了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的独门掌法“五丁开山掌”中的一招重手,吐气开声,一掌印在“追命枪”吴青烈腰侧,只听得哎哟一声,那吴青烈已疼得长枪跌落在地,满地抽搐。
原本南希仁的“开山掌”平平无奇,灵智将“大手印”中“震”字一诀传授给南希仁,再配合“混元功”的法门,改动招式,形成一套威力倍增的新掌法,便是这“五丁开山掌”。郭靖从小资质不高,甚至可以说是蠢笨,于灵活的招式学起来事倍功半,所以灵智与江南七怪商议之后,先传他些招式简单的功夫,等到功夫深了,再传其他。所以,他学的第一套成套功夫,便是这“五丁开山掌”,十余年的浸『淫』下,实在是把这套武功练到了骨子里,形成了本能。再加上他一身九阳真气不弱,若非紧要关头,收回了一半劲力,这一掌下去,吴青烈哪里还有命在。饶是郭靖收回了一半劲力,剩余的劲力也依旧浸入他肾脏,哪有不疼得满地抽搐的道理。
沈青刚见到二师弟捂着左腰倒在地下抽搐,拿开他手掌一瞧,只见他腰侧通红一片,五只箕张,留下半个掌印,只怕往后于人道方面有些妨碍,当下愤恨的瞧着郭靖,厉声道:“你小小年纪,做事这等心狠手辣。老二打不过你,你赶了他走,也就罢了,干吗要伤他『性』命?”
郭靖道:“我只一个人,你们四个大汉一拥而上,我不狠一些成么?还好意思说我呢,也不怕旁人笑你们大欺小,多欺少。”他语音低沉,咭咭呱呱地一顿抢白,所言又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只把沈青刚说得哑口无言。
“夺魄鞭”马青雄双眼一竖,骂道:“好个卑鄙无耻的小子,咱们生死较量,技不如人死便死了,不会皱半个眉头。可是如今你仗着武功高强便使这阴险的手段,今天老二哪怕救得活,也不能娶妻生子了。臭小子,你好狠的手段呐。”
“丧门斧”钱青健平日里与吴青烈感情最是要好,此时见到吴青烈生死不知,一双眼睛赤红,举着手中的丧门斧就要找郭靖拼命。斧本是重兵器,大凡力大无穷者才挑选斧锤等重兵器做武器。钱青健又是内家好手,情急拼命之下,威势更甚。正所谓“一夫拼命,十夫莫敌”,几十斤的斧子在钱青健手中气势如虹,直往郭靖当头砸去。
郭靖听马青雄说吴青烈日后不能娶妻生子,才意识到刚刚那一掌只怕大大的不妙,心中不免存了一份愧疚之心,此时见到钱青健举斧来砸,也只是用长剑抵挡,并不反击。
郭靖虽有长剑在手,但是心怀愧疚之下,却给『逼』得连连倒退。拆得十多招,一个拿捏不住,长剑当啷落地。钱青健见到有机可乘,一边进『逼』一边喝道:“今日不在你身上留个记号,只怕你日后忘了老子的厉害!”
郭靖见他出手狠辣,心想:“再不出手,今日非受重伤不可。”喝道:“还请住手,我不想再伤人了!”
钱青健只顾执斧而前,全不理会。
郭靖没办法,只好鼓足内力,空手进招,运掌成风,掌势凌厉。只数招,便一掌拍在钱青健胸前,饶是他横斧挡了一下,也被郭靖一掌震得气血沸腾,腾腾腾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不止。
那钱青健坐在叫道:“小子,你等着罢,今日结下这个梁子,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咱们武功不如你,也只好明儿请了师傅师叔来找你算账。”
沈青刚身为黄河四鬼的老大,机变到底胜过其余三人一筹。见到今日再斗下去,肯定讨不得好,而且二师弟吴青烈的伤势严重,赶紧疗伤才是正经,当下对着钱青健喝道:“老四,今天还没丢够人么?”
钱青健叫道:“见人家本领好,就想走啦,你们就会欺软怕硬,老二的仇难道不报了么?”沈青刚眉头一皱,心想这蠢材,如此没有眼力劲,须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点道理都不懂,说话也不给人留丝毫余地。
沈青刚又不好把话挑明,直给钱青健说得神情狼狈,满脸怒容。
“夺魄鞭”马青雄也感难以下台,强笑道:“老四闭嘴,大师兄自有计较。”他在平日里下过数年苦功,颇具自信,心想老四这小子力气虽大,但在拳脚上却决不能胜得过我,咱们四个打一个尚且赢不了这个小子,更别说此时老二伤了,亏老四这蠢货,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马青雄说完,又对着郭靖道:“小子,今日天『色』已晚,咱们就此别过,日后再好好亲近亲近。”只是说完这句场面话之后,又狠狠瞪了郭靖一眼,想到:“终有一天,叫你这娃儿知道咱爷们的厉害。”
郭靖此时也没了动手的心思,自无不可,当下学着几位师傅传授的那样,有模有样的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此别过啦,再见,再见,失陪啦!”
说完,瞧着沈青刚跟马青雄搀着吴青烈一瘸一拐,而钱青健跟在后头骂骂咧咧,不时愤恨的回头瞧自己两眼,直至四人身形消失在远方。
他休息片刻,上马又行,天『色』未黑,已到了张家口。张家口是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烟稠密,市肆繁盛。郭靖手牵红马,东张西望,他从未到过这般大城市,所见事物无不透着新鲜,来到一家大酒店之前,腹中饥饿,便把马系上门前马桩,进店入座,要了一盘牛肉,两斤面饼,大口吃了起来。他胃口奇佳,依着蒙古人习俗,抓起牛肉面饼一把把往口中塞去。
惯『性』是强大的,饶是灵智这些年改动了不少事情的结局,然而许多事情仍然不变。这张家口地处要道,热闹非常,非但深深的吸引着郭靖,还吸引了一个人,那便是从桃花岛离家出走的黄蓉。
此时的黄蓉一如原着一般,打扮成一个小叫花子的『摸』样,偷了外面店铺两个馒头,被人抓住呵斥。郭靖挂念小红马,又一时好奇,便连牛肉面饼也不吃了,去瞧个究竟。结果瞧见两名店伙却在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早瞧不出本来面目,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却与他全身极不相称。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等到问明了缘由,才知这少年拿了人家两个馒头不给钱,郭靖自幼受灵智与江南七怪教导,侠义为先,再加上草原是向来把钱财看得清淡,所以自顾的帮他给了馒头钱。岂料,这少年非但不领情,顺手将肉馒头喂了狗,更将他视为冤大头。
不过如今的郭靖跟原着当中差得太多,见到少年不领情,浪费粮食,心中闪过一丝不快。郭靖犹记得小时候,自己半个饼子没吃完,脾气向来温和的师尊灵智非但狠狠的呵斥了自己一顿,更让自己跪了一宿,末了,才语重心长的跟自己说到:一颗一粒,当思来之不易,如今天下皆苦,千千万万的人连饭都没得吃,你问问你娘亲,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为了赚一口吃食养活你遭了多少罪,而你竟然嫌弃饼子不好吃,当真不为人子。自此以后,郭靖懂得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那便是尊重食物。
郭靖暗自不快,想到:我好心帮你给了钱,让你免了别人的呵斥,你转眼间嫌弃它做的不好,将之喂狗,难怪如今做了乞丐。郭靖回座又吃。那少年跟了进来,侧着头瞧他。郭靖虽然给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仍然不理会他,等到一张牛肉面饼吃得干干净净,才招呼道:“你如饿了,我这还有一张饼子,但是千万别再喂狗了,好吗?”
那少年笑嘻嘻的问道:“为什么不行?做得不好吃,当然得喂狗啦。”说的是一口江南口音。
郭靖语重心长的道:“哪怕它再不好吃,也可填报肚子,遇上天灾人祸的时候,救得便是一条条人命。”
那少年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后,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不喂狗便是,我把它送给乞丐吃总成了吧?”少年本意是说顶多也只配给乞丐吃,却不想郭靖只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对他大为改观,简直他一口江南口音,郭靖之母是浙江临安人,江南六怪都是嘉兴左近人氏,他从小听惯了江南口音,听那少年说的正是自己乡音,很感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