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智来自后世,自然知道人的一些劣根『性』所在。哪怕是再完善的制度,倘若执行不下去,或者执行不到位,便好似形同虚设。
况且宗派不同于国家,自有其特殊『性』,许多制度套用在武林中人身上,根本不合适。因为江湖中人向来讲究与官府进水不犯河水,并且大都是率『性』而为,不接受当者权控制及律法约束。所以,如何慢慢革除密宗历来的一些积弊让灵智伤透了脑筋。
索『性』,密宗弟子身为出家之人,自有佛门的清规戒律要守,比之其他武林门派约束『性』大多了。所以灵智将密宗的各种戒律改动倒是不大,主要针对其内部各派的独立『性』来改变。
好比,在灵智的建议下,各派各自派出一至二名长老,组成密宗内部的长老团,常驻大青龙寺。灵智美其名曰加强各派联系,同时让各派真正参与到密宗的建设上来,而并非守着自家宗派的一亩三分地。实际上,灵智如此作为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方面乃是见原本护法长老们势力太过强大,且在密宗内部保持一个超然的地位,灵智通过新建一个长老团来制衡护法长老一脉。另一方面,则是灵智无心处理诸般杂事,又不想落个坏名声,所以搞出这么个长老团来,放权给他们,自己则把握大方向即可。
同时,灵智鉴于一些低辈弟子乃至俗家弟子,想要学习密宗的高深武学十分困难。为此,特意在大青龙寺原本收藏经书的地方加高两层,又令各派送来一些基础武学,仿照少林寺藏经阁建立属于密宗自己的藏经阁,用以充实密宗的武学根基。
新建的藏经阁共分五层,一二层多为各种佛门典籍,高僧心得语录。第三层,摆放了各种粗浅武学,外门功夫;第四层则是一些广为流传的二流武学及绝技;最顶层,自然是收录的密宗各派的各种最精深的武学及秘法。
原本,大德法王等人对于贡献出各家武学还犹豫不决,十分不乐意。但是灵智当即拍板,此乃增加密宗底蕴,只需抄录各种武学副本即可,又将真言宗的‘大迦叶气罩’,‘一串鞭’等数门高深武功放进藏经阁,言明如非自己允许以及半数的长老同意,第五层的神功决计不会外传,大德法王等人这才不情不愿的道出数门神功心法。灵智心中暗叹,看来要出杀手锏了,悠悠开口:各派宗主及长老可以随时进藏经阁一至四层观看各种典籍,至于第五层,每月有三日的时间可进入里面,前提是不将各种秘籍外带。这些,大德法王等人才喜笑颜开,甚至虎衣明王等原本心有芥蒂的也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修炼的神功秘籍心法道出。
大青龙寺藏经阁建好当日,密宗弟子各个欢欣鼓舞,都道灵智这个宗主英明无匹,一时间灵智声势在密宗如日中天。
乌垒城,原本的西域都护府所在。《汉书?乌垒传》载:“乌垒,户一十,口千二百,胜兵三百。城都尉、驿长各一人。与都护府同治。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乌垒在今轮台县东北,是当时汉西域都护的治所。人口很少,但地理位置很重要,处在西域的中心。
只不过有宋一代,国力衰微,这原本的西域都护府先是被高昌回鹘人占据,后被西辽所夺,在西辽人的苦心经营之下,反而较汉、唐之时繁华许多。
乌垒域位置适中,当北路要道所经,由此去龟兹(今新疆库车)、姑墨(今新疆阿克苏)、疏勒(今新疆喀什市),逾葱岭可到大宛、康居等地;往南有道通鄯善(今新疆若羌)、且末(今新疆且末)、于阗(今新疆和田)、莎车(今新疆莎车),越葱岭便是大月氏、大夏、安息诸国,即所谓“南道”;往北经焉耆(今新疆焉耆)、车师可去山后六国和乌孙。
由于地处要道,来往商队络绎不绝,庞大的利益驱动之下,各种势力参杂,局势混『乱』无比,密宗自然免不了要从中分一杯羹,所以历来密宗在乌垒城驻扎不少好手用以维护密宗的利益。
这天,密宗弟子赞巴如同往日一般,端坐在一处路旁的酒棚子下边,叫了两碟小菜、一只熟鸡,两碗酒便坐了下来,望着乌垒城来来往往的商队,赞巴心情大畅,只觉得人生在世,如此这般再也美妙不过了。
就在赞巴漫不经心的打量城中的情景之时,岂不见在他对面的酒楼二楼有一白纱蒙面的女子正打量着这个大喇嘛双眼不时闪过一道恨意,哼,这臭喇嘛,竟然一点不将我白驼山放在眼中,得罪了本姑『奶』『奶』,竟然还有闲心喝酒。
“雁秋儿,这便是你说的那个可恶的大喇嘛?”一名气质颇为不凡的男子,陡然出现在女子身侧,柔声问道,正是被秋雁儿『迷』得神魂颠倒,自告奋勇前来助拳的乌孙王子伊稚靡。
话语轻柔,男子不时飘向女子的眼中隐藏着一丝觊觎,只不过被他隐藏得很好。
伊稚靡不通武功,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赞巴,看起来除了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身材高大一点,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同,倒是身上的气质势很雄浑粗旷,估计有一把子气力。
伊稚靡靠近两步,道:“依在下看来,这和尚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嘛!”
雁秋儿察觉到靠近自己的伊稚靡,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心想:就凭你一个落魄的乌孙王子,也想打本姑『奶』『奶』的主意?若非见你还有一点用处,姑『奶』『奶』定要让你尝尝我的小青的厉害。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雁秋儿面上却挤出一个娇媚的笑容,道:“昆莫哥哥,奴家可是在这个大喇嘛手中吃了大亏,你要替奴家做主啊。”
在乌孙语当中,昆莫为首领、头领之意,一般而言,只有乌孙王可称昆莫,此时雁秋儿叫伊稚靡为昆莫哥哥,明显带有讨好之意。一声昆莫哥哥,直把伊稚靡叫得骨头都酥了三分。半个月前他远远的看了雁秋儿一眼,顿时惊为天人,一直在追寻她的脚步,引起她的注意,希望能跟她见上一面。只是半个月后再无雁秋儿的身影,他怀疑雁秋儿出事儿了,果不其然,他派出去的人碰上了正在被赞巴追赶的雁秋儿,仗着人多势众,从赞巴手中救下了雁秋儿。
他不是没怀疑过雁秋儿的身份,他派出去的人跟各地的探子接洽,并且得到了一些情报,只知道雁秋儿原本便是这乌垒城的孤儿,十二岁那年被人救走之后,数月前才回来。不过随着雁秋儿在府上住下,略微施展一点手段,便『迷』得昆莫神魂颠倒,原先的那点儿小顾忌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伊稚靡蹙了蹙眉头,早就派人打听过了,知道赞巴乃是密宗弟子,顾忌密宗庞大的势力,又不想在美人面前丢脸,遂,说道:“别急,先前我派的人与他交手了,手下的两个人也折了进去。但是正巧天山派大弟子“血剑”霜凌云在我父王那里做客,被我随意哄了几句之后,便答应替我教训这赞巴一番。”
看着伊稚靡满是自信的表情,雁秋儿娇笑了一声,道:“昆莫哥哥,你可别骗奴家?那什么‘血剑’霜凌云真的会帮忙?”眼中却带有一丝怀疑之『色』,因为她知道天山派在这西域之地可以说是一股极大的势力,天山派大弟子何等身份?会随随便便为了一个二世祖而得罪密宗这个庞然大物?
“你这是不相信我啊!你知道我一向是?”,伊稚靡被雁秋儿怀疑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叹了口气说道:“也罢!虽然不能确定,我也不妨跟你说上一番!半个月前,我父王收到消息,当初辽国败退之时,攒下一大批宝藏,就被当今的西辽皇室藏在这乌垒城附近。倘若我乌孙得到这笔宝藏,称霸西域不在话下。”
听到“宝藏”二字,雁秋儿瞳孔一缩,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搜寻这宝藏的下落么?白驼山虽然富有,但是架不住这笔宝藏的数量庞大啊?之前跟赞巴冲突,也是因为赞巴手中握有整个乌垒城地底下秘道的布局图,不然,西毒欧阳峰早就下令了不得随意招惹密宗弟子,她雁秋儿又何必平白无故招惹这个大敌呢?
雁秋儿不动声『色』,装出一幅懵懂的样子,道:“可是,这又跟天山派有什么关系呢?”
伊稚靡早就将雁秋儿视为自己的禁脔,倒也不虞有他,缓缓的解释道:“天山派掌门‘飞雪剑’卜天行卜掌门早就与我父王订下协议,得到这批宝藏之后,四六分成。而‘血剑’霜凌云则是卜掌门专门派出来具体负责这次行动的人。”
雁秋儿听完,神『色』一动,猛然趴在伊稚靡的怀中,贴着他的耳朵道:“昆莫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大和尚手中,有藏宝图。”
“什么?”,伊稚靡大惊失『色』,抓着雁秋儿的手道:“到底怎么回事?”
雁秋儿挣扎着将手抽出来,道:“你弄疼奴家了。”
说罢,一幅弦泣欲滴的样子望着伊稚靡。
伊稚靡自觉唐突了佳人,深吸一口气,声音越发的温柔,『露』出个尴尬的笑容道:“雁秋儿,是哥哥不对,你好好跟哥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雁秋儿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只见她双眼通红的说道:“当时那赞巴杀人灭口,从别人那里夺来了半张藏宝图,正在跟另外几个喇嘛炫耀。奴家当时恰巧路过,不小心听到这个秘密,却不想?他居然连奴家也想杀了灭口。若非昆莫哥哥派人相救,奴家?奴家早就?”
伊稚靡大恨,心想:好哇,原本只想教训你一下,如今,本王非弄死你不可。
伊稚靡温柔的替雁秋儿拭去眼泪,道:“放心,哥哥定不会绕过那个臭喇嘛的。”
说完,伊稚靡一摆手,招来一个仆役,吩咐道:“去请霜少侠来此,便说我伊稚靡请他小酌一杯,顺便有要事相商。”
见到伊稚靡被自己的言词打动,雁秋儿心里得意极了:本姑娘略施手段便哄得这傻子团团转,等到那什么“血剑”与赞巴那个臭喇嘛两败俱伤之时,便是本姑娘出手之时。说起来,倒是要感谢伊稚靡这个大傻子,罢罢罢,一会本姑娘留他一条小命,也算是报答了他几日的殷勤。
二人随意找了个靠窗雅间,一边喝酒一边等候霜凌云的到来。雁秋儿刻意讨好,不时的替伊稚靡倒酒夹菜,直把他哄得心花怒放。
再说赞巴,半只熟鸡、几大碗酒下肚,酒劲上涌,一时有些飘飘然。就在这时,一个三十余岁,面『色』黝黑的喇嘛快步走来,径直走到赞巴身边,道:“赞巴师兄,你还在这里吃酒,次仁师兄已经到了。”
听到次仁的名字,赞巴一个激灵,酒登时醒了三分,讪笑着对着来人道:“师弟,你也知道为兄就这么点爱好。”
来人不置可否,赞巴挠挠头,尴尬的道:“次仁师兄到了何处?快带我去。”
说罢,掏出二钱碎银扔在桌上,就要往回走。
这时,对面酒楼下来一大帮人将赞巴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那人,一身白『色』狐皮锦裘,头发扎成数十个长长的小辫子,搂着一个身材姣好,白纱蒙面的女子,左侧站着一人,身穿白衣,手执长剑,带着三分傲气的年轻人来到赞巴面前,正是伊稚靡与雁秋儿、霜凌云一行。
许是身边人数众多,不通武功的伊稚靡戏虐的打量着赞巴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那大和尚,你叫赞巴?”
被人拦住去路,赞巴一时心情大坏,如今听到这兔儿爷高高在上的语气,赞巴沉声道:“不错,有何指教?”
伊稚靡摇头晃脑的道:“指教算不上,倒是有一笔账要跟你算算。小王伊稚靡,前几日,我两个不成器的手下,听说死在你手上。本来嘛,这般没用的废物,死了也就死了。只不过,常言道:打狗还需看主人。你如此这般,分明是不给我面子啊。”
这时,雁秋儿柔声道:“昆莫哥哥,日前两位英雄说起来也是被奴家所拖累,当日这个臭和尚非要杀奴家灭口,你也要为奴家做主啊。”
赞巴便是反应再慢,也知道来人故意找茬,又认出雁秋儿这个辣手的小娘皮,当下冲着雁秋儿大喝一声道:“好哇,原来是你这个妖女在捣鬼。”
赞巴这般反应,雁秋儿却好似吓坏了一般,连忙朝伊稚靡身上靠了靠。
伊稚靡见到佳人受惊,心头火起,说道:“很好,当着小王的面,你竟然还敢张狂,来啊,替我拿下这个大和尚,小王倒要去灵善寺问问,他炫辄老和尚是怎么管教门下弟子的。”
伊稚靡手一甩,跟来的随从瞬间上去七八人,就要动手,场面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