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季绝对是真心把自己的一些认识教授给柳叶,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选出来一个很聪明的扶南女王,可能家庭巨变的关系,小女孩很努力,这不一般了。
“大王,为什么大晋收的是人头税,扶南要收地税呢?”柳叶仰着小脸很认真的问道,“如果你希望两国可以融合,怎么不直接采取和大晋一样的制度呢?”
这当然是把扶南当成一个试验田,不过司马季没有这么说,这未免有些太明目张胆了,沉思一下道,“我朝七八百年前,有一个思想家说过,在税收方面不患寡而患不均。人头税见效极快,但是非常不公平,因为有很多人本身身无分。当他们交不起税的时候,会藏在深山大泽当,脱离国家的掌控。这种不在国家控制之内的人口一旦太多,对国家是一种隐患!和人相,地是不会跑的。多地多交,少地少交,也能保证一些公平。”
考虑到小女王虽然有语言天赋,但毕竟学习尚短,司马季说过的速度很慢,说一句话停一下,给对方消化的时间,等到对方似懂非懂的点头后才又道,“商业税在这点更加有优势,因为互市互商,可以在一个渠道把属于本国的矛盾转移到别的国家。而且天下这么大,物产都不一样,交换缺少的部分,也能弥合自己的缺憾。”
对于商业可以转移己方矛盾这一点,司马季不认为自己说错了。矛盾一直都在那,看谁能把矛盾转移出去,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贸易战呢。
不要以为古代没有贸易战,丝绸之路受益最大的是西亚国家。罗马帝国的税收崩溃是罗马后期陷入危机的一个巨大原因,西亚帝国两头吃,才会越来越强。原王朝么,虽然是丝绸之路的起点,但绝对没有占太大的便宜,只是罗马帝国强一点罢了。
司马季虽然朱罗商人当见到的货币虽然是罗马金币,但他其实知道,这些金币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铸造的了,晋朝这个时间段,罗马帝国其实应该是银本位制。晋朝也差不多,使用白银支撑货币市场。
扶南的新都扼守澜沧江口,和占州的新首府澜沧一样都是地理位置极其优越的地方,这种优越不只是在陆地、也不只是在河口。甚至还包括海洋,澜沧江口距离后世的泰国湾并不远,泰国湾那种海况,司马季虽然没有去过,但从地形能够想象的出来。
三面陆地包围大海,这是一个标准的内海地形。相当于幽州旁边的渤海湾。
“在大晋皇帝的眼,其实没有官吏和百姓之分。王只有一个,在王以下,人人平等。所以尊贵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把官吏和百姓看成一群人行了。这才是一个女王应该做的事情!”司马季『插』着腰道,“学完字之后可以给我写信,本王一定会回信。”
“本王一定会写信!”柳叶学着司马季的样子双手掐腰,看起来似模似样。
至于扶南王国会不会因此越来越强,乃至于对晋朝形成威胁。燕王倒是并不担心这一点,如果连南半岛的国家都能对原王朝形成致命威胁,说明这个王朝不是很合格。该灭亡……
在两人聊天的功夫,其实班师回朝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南征军当,交州军和山越军都会留下,并且分配给开垦的土地。燕王一直没有离开,也是这项工作还没有完成。
索『性』他不用等待太长时间,至于班师回朝的军队里面,主要是洛阳禁军和塞外胡骑。经过连番战事,两支军队加起来的人数不过一万出头。这也包括水土不服的士卒在内,还剩下的人数。
燕王虽然一直尽量避免进入密林,形成拉锯,为此甚至一修养是三个月。但水土不服还是要了不少人的命,幸亏南征军都是从江南和交州征兵,如果全部都由北方人组成,司马季别说请功了,现在是不是战胜了他都要想想才能回答。
祖逖、周处、都是要回到洛阳的,陆机则需要等等在述职。司马季还专门和胡骑商量了一下,希望对方能够把马匹留下来,至少不用在一人双马带回去了,每个人带回去一个够了,班师回朝不是远征,需要准备的这么多。
现在的燕王因为南征大捞一笔,先不提洛阳封赏的二百万钱。也不提刮了两个国家,十几个属国的地皮,江南士族的孝敬,能让穷凶极欲的司马季挥霍一阵子。
“殿下对这些胡人如此客气,真是少见。”唐沈见到司马季和一群胡人将领其乐融融,完美的达成目的,一群胡人将领出来送行,不由得感叹。
司马季停下脚步看着唐沈道,“你以为本王是洛阳这些朝臣么,只顾着敌视胡人,什么也办不成知道动嘴。胡人不事生产,给他们多少钱,迟早也能回到本王的府库当。”
这点司马季也不需要多解释,反正互市一开,谁赚了谁知道,能自己捞钱,燕王怎么会去提醒别人?
江边战船一眼望不到头,都已经升起风帆,此时已经到了班师回朝的日子。在前一天,司马季已经写好奏疏,说明了班师回朝的路线。
回去的路线是从海,因为司马季想要先回到幽州一趟,当然在奏疏当他不会这么说,而是以鲜卑人想要回家做借口,掩饰自己想要回家的心。从澜沧江河口一路向,沿岸航行进入渤海,然后在天津卫登陆,随后让胡骑进入平州等待,司马季则带领洛阳禁军和胡骑将领,前往洛阳复命。
这一天,扶南女王柳叶也出来送行,站在岸边道,“大王,本王已经将新都命名为龙川,如果有空的话,还希望大王能够回来看看。”
“好名字,有时间本王一定会回来。”司马季笑呵呵的点头道,临船之前看了一眼呆了将近一年的地方,像是想要把这里记住,随后赶紧利落的登船,他还会回来的。
如果不是没有人力,这次南征绝对不会这么结束。而现在他留下了几乎所有南征军士卒,但和占领的土地相,这里仍然可以说是地广人稀。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曾经发誓不在坐船的司马季又坐船了,可这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把一路抢劫的财宝都装箱从陆地运到幽州,不然所有人都知道燕王这次南征发了大财。
实际现在也差不多,因为在奏疏当他已经提到了会把掠夺的饰品珠宝献给国库。还大肆宣扬了一番,等着本王胜利凯旋。
只是真正的好东西,都被包裹在大象皮里面。漏出来的东西都是要交国库的。
作为一个言行一致的人,司马季没有刻意去展现低调,一路他好像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班师回朝了一样,走走停停,到了交州龙编要待两天,到了广州湾下船呆了两天。最后老实了一阵,到了长江口又呆了两天,甚至快到幽州的时候,又在临近青州时下船,跑到齐国和司马冏谈笑风生。
听闻司马冏要去洛阳一趟,司马季表示自己安顿好胡骑之后也要复命,两人还会在洛阳见面,期间推杯换盏,一副和睦的样子,“真是一个太平盛世!”司马季有感而发。
咳咳!唐沈咳嗽了几声,继续举杯和齐国的官吏示意,他当没有听到。
等到临近幽州准备岸的时候,燕王那套资深东北胡子的装扮又出现了。他南征的时间刚好一年多一点,幽州正是冬季降临之时。
而在靠岸之前,燕国所有官吏、包括内史、主簿、记事、录事、一应俱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将校在,等到燕王下船之后整个港口都是欢呼声。
“欢呼声有点假,以后要注意!”司马季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走到颜严身边的时候低声道“那个将校是谁?”
“绝对注意,殿下!”颜严答应了一声之后,低声禀报道,“是洛阳派过来的尉,叫?”
“叫什么先不用说,准备搬东西,本王还要回洛阳复命,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耽搁。一年来的事情你先准备准备,本王回来了,你在一件不落的说清楚。”
司马季简单的吩咐两句,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什么事情都等回来再说。不是打完仗完事了,在这点他还是很清醒的,反派死于话多,跋扈者死于装『逼』。
现在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说明皇后贾南风已经完全站稳脚跟,他可不能因为打了胜仗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值钱的象牙、大象皮、犀牛角、鳄鱼皮都被光明正大的被纷纷搬入燕王府当。至于那些一眼闪闪发亮的银器、珍珠、玛瑙直接从战船般下来,数千名燕国佃户可以作证,这是准备交给国库的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