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锤在下面叫嚣,百花宴楼三楼窗口,体态肥硕的刘老板正面带讥讽地看着楼下这一幕。
在他身后,站着朝楼下指指点点的一众乡绅,还有满脸无奈之『色』的阿廖。
“刘老板,玩得有点大了吧?”阿廖劝道,“毕竟是县长,这么不给他面子,不太好吧?”
“玩得大吗?”刘老板头也不回地嘿嘿一笑,“这才刚刚开始。阿廖,你不懂,县长是什么?县长就是一条养不熟的野狗!你不把他打服了,他就咬你。可他要是怕你,给他点吃的,他就会冲你摇尾巴,哈哈哈!”
众乡绅闻言,皆哈哈大笑,像是刘老板说了一个多好笑的笑话一样。
阿廖也跟着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面有难『色』道:“可是我们头儿说了,这个县长不一样……”
“不一样?”刘老板嗤笑一声,“阿廖啊,你见过不吃屎的狗吗?”
众乡绅再度哄堂大笑。
“回去吧!告诉杨团长,我们心里有数。”刘老板道,“曹瑛要来了,这位县长有没有命当下去,还两说呢,你叫你们头儿别瞎『操』心啦!”
“这——好吧!”阿廖无奈摇摇头,转身离去。
“刘老板,今天给这位马县长准备了几道菜?”一位乡绅凑上前来笑着问道。
刘老板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不多,就三道。这三道菜他只要吃下去,就只能乖乖给我们当狗!”
乡绅呵呵一笑:“先打压,后拉拢,对付这些当官的,百试不灵啊。刘老板,我看这次,二八开就能打发了他!”
楼下的陆恒此时似有所觉,突然抬头,正好对上窗边刘老板那双志得意满的眼神。
刘老板遥遥对他摆了摆手,笑着转身离去。
“原来是他……”陆恒自语。
此时,牛大锤的话已越来越难听:“县长还不出来,难不成是想当缩头乌龟?怂成这样还当什么县长?回家吃『奶』去吧!哈哈哈……”
“够了!”杨克难终于难以忍受站了出来,“牛大锤,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就立刻把你关起来!”
“我犯了什么法,啊?”牛大锤瞪眼,“我要见县长有错吗?我要喊冤,我要告状,我有错吗?”
“你——”杨克难脸『色』一沉就要发作,这时陆恒终于站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牛大锤,道:“我就是县长,你有什么冤,说来听听。”
“你就是县长?”牛大锤放肆地打量着陆恒,“太离谱了吧?你断『奶』了没有?”
百姓们在身后发出嗤笑声,对着陆恒指指点点。
陆恒充耳不闻,淡淡说道:“你要是有冤,那就废话少说,如实道来。要是没冤,可别怪我治你的罪!”
“有!有冤!”牛大锤嘿嘿一笑,“小县长,我要告我家婆娘,睡觉放屁打呼噜,害得我睡不着觉……”
话没说完,众人哄堂大笑。
“笑什么?”牛大锤面『露』得意,“我说的不对吗?我抢她进门的时候,还以为是大家闺秀呢,没想到是个母老虎,我多冤得慌!”
“哈哈哈……”
这话一说,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这是明显没事找事的挑衅,就连一边的马邦德都看不下去了,摇头鄙夷道:“手段太低劣,恶心人!大哥,要忍啊,和气生财!”
杨克难也有点担心这位县长年轻气盛受不了屈辱,但他看向陆恒时,竟发现陆恒仍一脸风轻云淡,不禁有些诧异。
“不会是气傻了吧?”杨克难嘀咕一声,心中暗叹,就要出来收拾残局。但就在这时,一个肥胖『妇』女拎着根棍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劈头盖脸就往牛大锤身上打去。
“你个挨千刀的,你给我说清楚了,谁睡觉放屁打呼噜?老娘今天打不死你!”
“哎——别打!你个臭婆娘,别打!”牛大锤顿时抱头鼠窜,往百花宴楼里跑去,边跑还不忘大喊:“小县长,我待会儿再接着告,你可别跑啊!哎,臭婆娘,别打……”
这一出闹剧,惹得百姓们忍俊不禁。同时不免对新任县长有些鄙夷和失望。
“这县长可真窝囊啊,连刘老板的狗腿子都不敢惹,看来还不如前面那个呢!”
“就是,都被人骑到头上拉屎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些胆大的见陆恒颇有些唾面自干的架势,干脆直接对陆恒嘲笑着指指点点。
“头儿,新县长可真窝囊,跟他走一块儿我都觉得丢人!”一个少年冲着陆恒吐了口唾沫,鄙夷地对杨克难道。
杨克难心中也有些失望,嘴上却道:“不要胡说,这是县长大人大量。”
“居然真忍下了?”马邦德心里嘀咕着,也有些失望。不过他失望的却是陆恒没有把人丢到家。
“大哥,忍得好!别管这些泥腿子风言风语,他们懂个屁啊,挣钱最重要!”马邦德假意安慰道。
陆恒对他笑了笑:“兄弟,笑得有点假,走点心,好不好?”
马邦德笑容顿时僵住。
“县长,还要进去吗?”杨克难走过来问道。
“进,为什么不进?”陆恒笑着道,“乡绅们这么热情为我接风,我不能辜负大家的一片心意。”
杨克难诧异地看这陆恒,愣了会儿才道:“县长,请!”
陆恒点头,信步向里走去。
杨克难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跟了上去。
陆恒一行直接上了三楼,在楼梯口,刘老板为首的乡绅们站成一排,看到陆恒,一起高喊:“恭迎县长大驾光临!”
一躬到底,态度颇为恭谨。
再站起来时,一众乡绅“哗”地一下就围了过来。刘老板边走边抱拳神情地道:“马县长,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您一来,我们康城就有青天了!您一来,我们就有主心骨啦!”
“县长啊县长!”刘老板作揖,热泪盈眶:“以后康城六万百姓,就要托付到您手上啦,我代表康城所有百姓,向您致敬!”
刘老板的态度真的很好,其情也真,其礼也恭。
但唯一不好的,是他找错了人。
他把陆恒晾到一边,所有的话,都是对一脸茫然的马邦德说的。
不小心认错?
还是故意为之?
场面一度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