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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鸢躺在寝榻上,浑身发抖, 两股颤颤, 心中十分不安, 心里的惊慌已经掩盖住了身子的疼痛。

没一会儿,抱夏赶来了, 她之前在厨房替纪鸢准备食材, 晚来了一步, 湘云去时恰好在院子口撞见了她, 匆匆与她说了一句, 抱夏脸『色』一变,一进院,只见整个院子吵闹不堪, 魏蘅立在院子中央对着身边的两个婆子怒目而视。

魏蘅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 她似乎未曾料到那纪鸢竟然会着人请人, 当即气得倒抽一口冷气,果然,她就知道对方不像表面瞧上去那般柔弱不堪,惯会装模作样, 横竖两人都受了伤, 她受的伤更加触目惊心, 还渗了血, 她倒是要好生瞧瞧, 如今这恩怨是非, 霍家人该如何断!她就不信, 为了一个小小的妾氏,霍家人会跟二房翻脸,即便她不能入主大房,也定要这纪氏在这大房无法安生待下去。

而抱夏压根顾不上魏蘅,立马匆匆进了屋,一进屋,只见纪鸢躺在寝榻上,一手用力的拽着床褥,一手抚着腹部,面『色』发白,五官皱成了一团,似有些痛苦,却不让任何人触碰。

抱夏心中一紧,立马跑了过去,见到抱夏,纪鸢心中略微安稳,不多时,只缓缓凑到抱夏跟前低声细语了几句,抱夏立即将一干等人清理了出去,只留下菱儿,与菱儿二人缓缓褪下纪鸢的衣裳,只见她的亵裤上见了红,星星点点,不多,却令人触目惊心,头皮一阵发麻。

抱夏与菱儿二人当即倒抽一口气。

“主···主子···”菱儿见了立即方寸大『乱』,当即红了眼,又惧又慌,抖着唇道:“怎···怎么会这样,这···这是···”说着说着,只伸手用力的捂紧了嘴。

抱夏立马瞪了菱儿一样,忍着心里的慌『乱』与惊恐,紧紧握着纪鸢的手道:“无碍的,定会无碍的,主子您莫怕,哪怕见了点红,也没问题的,奴婢家里的嫂子去年亦是如此,怀了三月时摔了一跤,落了红,比您这厉害多了,这不,今年年初时还生出了个大胖小子,足足六七斤重了,您···您甭担心,一会儿俞先生便来了,莫慌,莫慌···”

菱儿闻言,立马抹了眼泪上前紧紧拽着纪鸢另外一只手道:“是的,主子,您福泽深厚,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紧紧靠在纪鸢身边。

纪鸢的不安渐渐冲散了些,只是脑子里依旧稍稍有些凌『乱』,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有些自责,懊恼自己的糊涂跟呆滞。

怎么连有了身子都未曾发觉,这些日子,姨母日日在她跟前唠叨,有了身子是何症状,让她处处留心,其实早起那会儿纪鸢心里稍稍划过一丝异样的,只是,她月事向来不准,一时没敢往那方面去想。

当真是蠢透了。

倘若真的有了孩子,倘若孩子保不住的话···

那她可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甚至能够想象到霍元擎满脸失落的表情。

他那么想要孩子,昨儿个夜里她『迷』『迷』糊糊睡着时,隐隐约约还曾感受到,他似乎正在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小腹,虽然嘴上没说过,但是纪鸢是一直知晓的,尤其是,这些日子长公主的身子渐渐显怀了,日子一日大过一日,他这般年纪,眼瞧着又有了弟弟或是妹妹,膝下却连半个子嗣皆无,如何不想,如何不盼着?

一直没有倒是还好,眼看着忽然有了,还没反应过来,又忽然间没了,或许才更叫人失望罢。

纪鸢越想越烦,越想,身子便越发酸痛了起来,感觉小腹在一点一点下坠,似乎察觉到细小的生命正在体内一点一点的抽离出来似的,纪鸢心中顿时微慌,不多时,想起了什么,立马有些慌张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玉扳指紧紧攥在了手心。

玉扳指是昨儿个霍元擎落下的,昨儿个夜里他的玉扳指有些凉,怕冰到了纪鸢,就将玉扳指摘了下来,眼下,纪鸢紧紧握在掌心,就好像霍元擎此刻就在她的身边一样,心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只见芍『药』匆匆跑了进来禀告道:“抱夏姐姐,苏嬷嬷跟俞先生到了。”

话音一落,只见苏嬷嬷匆匆而入,一贯温和淡然的脸上难得带着些许焦急。

她身后跟着位四十出头的夫人,一身白衣飘飘,长发入鬓,高高束起,一身女夫人装扮,相貌平平,面『色』寡淡,气质却绝佳,全身上下无一件装饰之物,气质却绝佳,有股超凡脱俗的大家风范。

二人一进来,抱夏与菱儿纷纷起身让道,苏嬷嬷立马来到了寝榻上,将挣扎着要起的纪鸢摁压了回去,坐在床沿上冲纪鸢道:“莫动,别说话,且先让俞先生瞧瞧···”

话音一落,俞先生缓缓走了过来,二话未说,直接过来给纪鸢『摸』脉,只见她将手轻轻搭在纪鸢的手脉上缓缓『摸』了一下,手指轻轻弹起,纪鸢心中一紧,俞先生抬眼淡淡瞧了纪鸢一眼,又细细诊断了一阵,方道:“喜脉。”

说罢,瞧了纪鸢一眼,冲苏嬷嬷道:“出去说罢。”

苏嬷嬷立即起了身,跟着俞先生一道出了卧房,外头次厅里,苏嬷嬷压根没心思与俞先生周旋,立即道:“先生,如何?肚里的小主子可保得住吧?”

俞先生闻言,淡淡的蹙了蹙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笔墨坐在交椅上直接一笔一笔缓缓开了道方子,方子开好了,这才缓缓道:“年级尚小,月份尚浅,正是要紧的时刻,如今又受了惊,身子见了红,气血亏滞,能不能全都保住,得看天意了,这里是一份安胎的方子,速速去抓『药』,吃上三七二十一天后若是稳住,便能无碍。”

说完,将方子交给了苏嬷嬷。

苏嬷嬷一愣,道:“全都保住?先生的意思是——”说到这里,神『色』大动,一脸惊诧道:“莫非——”

话音未落,便见俞先生缓缓点了点头,末了,沉『吟』了片刻,复又往屋子里去了,道:“有一句话须得嘱咐一二。”

卧房里,纪鸢心里七上八下的,俞先生素来冷清,从她面上观不出啥好歹,纪鸢心提的老高,正紧张时,只见俞先生复又返回了,纪鸢顾不得礼数,只急急问道:“先生,我肚里这···这孩子可还保得住?”

俞先生缓缓道:“暂时无碍,莫要忧心,从今日起,得需静养两月,在这期间,夫人需要忌口忌食,切莫剧烈运动。”

说到这里,俞先生踟蹰了片刻,压低了声与纪鸢说了一句:“此番出了岔子,身子受惊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房事方面得有些计较,切莫激烈,尤其是前三月,最好杜绝。”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纪鸢一眼。

纪鸢听到孩子无碍后,心中一松,又立马一喜,只听后后面这一句,先是一愣,不多时,脸蹭的一下红了。

原来,竟然是——

昨夜的缘故。

***

俞先生开完『药』,叮嘱一番后,便直接去了。

苏嬷嬷暂且留下了,亲自照看纪鸢,及亲自处理外头魏蘅一事儿。

只让纪鸢安心躺在卧房里,点了两名丫头侍奉着,余下,将湘云、菱儿二人唤了去,了解了院子里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刻钟后,苏嬷嬷既未将魏蘅唤来,了解事情缘由,亦未向纪鸢求证,更未曾像长公主禀报,直接派人去了霍家老二房,让老二房人来亲自领人。

老二房的长房霍元璋之母李氏一听,便知事情非同寻常,她素来不喜那魏蘅,觉得她勾引自己儿子,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如今,一听情况不对,立马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让整个府上都知晓了,然后,不敢私自行事,便将事情亲自禀告给了瞿老夫人,瞿老夫人闻言脸『色』一变,整个人直接从罗汉床上起了,不多时,只戳了戳拐杖,亲自来霍家接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