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得有些急,尹氏跟纪鸢两个险些没坐稳, 纪鸢连忙过去扶了尹氏一把, 只一脸关切的唤了声:“姨母···”
尹氏微笑着道:“我无碍, 你坐稳当些,京城街面上人多路挤,大抵是一时堵住了···”
说罢,听到外头熙熙攘攘的,便抬眼瞧了身侧的潋秋一眼。
潋秋立即道:“姨娘, 奴婢前去查探一下。”
潋秋只缓缓地走到马车门口, 轻轻地掀开了帘子一角,抬眼望去,只见前头有一辆车马车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飞奔前进,结果一时不慎惊着行人了, 将一五旬老汉撞的停了下来,恰逢一道岔口, 生生堵住了霍家的马车。
潋秋瞧了一阵, 又唤了跑腿的来喜前去打探了一番, 没一会儿来喜便匆匆前来禀告着:“潋秋姐姐,前头马车撞翻了人, 那马车里的人自称是魏家的人, 将一名老汉撞倒了,不知是死是伤, 故前头一时堵住了, 怕是得等到前头疏散了咱们才能过。”
涟秋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又将手掌搭在眼睛上方,举目展望了一阵,方退回了马车,将外头情形一一禀告给尹氏。
“谢家?可是侯府谢家?”尹氏一脸诧异的问着。
潋秋恭恭敬敬回着:“马车里的人自称是谢家的,不过奴婢瞧着那马车好似有些不大像。”
尹氏闻言默了片刻,方道着:“横竖咱们不急,且先等会子罢。”顿了顿,又道:“派来喜去瞧瞧那名受了伤的老汉,看有无大碍。”
说着,便安抚似的拍了拍纪鸢的手,只磕上双目闭目养神了起来。
然而刚闭上双眼,忽而闻得外头一阵大的喧哗响起,尹氏跟纪鸢二人同时双双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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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前头岔口那辆马车撞了人后,不过堪堪停了片刻,却搭都没搭理那个被撞得不省人事的五旬老汉,直接挥动马鞭,竟明目张胆的就要这般直行离去,即便路口堵满了行人,也丝毫未曾理会。
马车便又重新飞速行驶了起来,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往两旁快速躲闪着,一时,只将整个街道弄得人仰马翻。
霍家这辆马车立即掉头往一旁躲了躲。
正在这时,忽而从霍家马车后头快速驶来一辆车马,直接越过霍家马车,往前头谢家马车追了去。
因驾车速度着实过快,经过霍家马车时,疾风将马车两边的车帘子都给掀了起来,纪鸢只瞧见一辆奢华马车从眼前一闪而过,然后瞬间消失了,马车呼啸飞奔了去,直接横档在了谢家马车前。
“吁——”
两辆马车相撞,同时紧急刹住,两道震耳欲聋的马鸣声响破天际。
两辆马车停下的同时,身后栽倒下一大片行人,一时,整个街道上哀声载道,叫苦不迭。
后头那辆马车简直比前头这辆还要嚣张一百倍、一千倍。
少顷,只见谢家那辆马车上有人气势汹汹的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男子生得黑胖,嘴唇略厚,面上抹着夸张的白『色』脂粉,内堂发黑,眼白发慌,一副纵欲过度的漂浮憔悴模样,明明生得奇丑无比,却自诩风流倜傥,穿了一身大红『色』浓艳华服,衬托得整张脸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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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没睡醒,猛地被人给吵醒了,只一脸恼羞成怒的指着挡在跟前的马车道:“哪个不长眼的孙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他娘的是活腻了不成?知道小爷是哪个么?还不赶紧滚下来给小爷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饶命,不然,爷爷今日便叫你好看!”
黑胖男子一路骂骂咧咧,嚣张无比。
叫骂了一阵后,见对方毫无动静,男子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只觉得自个被挑衅了,当即,微微眯着眼,将马上一个随从踹下了马车一脸凶狠道:“还不赶紧给爷将里头的那个杂碎拖出来好好教训一顿,哎哟喂——”
然而话音未落,忽而从对面马车里直接飞出一条长鞭,长鞭直接准确无误的抽到了男子的脸上,鞭子挥得快、准、狠,直接将男子整个人给抽下了马车。
男子捂着脸,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少顷,这才见对面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头不急不缓的给掀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
只见这名少年中等身高,体型偏瘦小,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生得比寻常男子要白净清秀不少,隐隐有些男生女相,巴掌大的脸上生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他姿势随意,云淡风轻,身上穿了一身锦衣华服,那衣裳料子似金『色』,细看之下又似银『色』,是寻常老百姓见都未曾瞧见过的,一看便是身份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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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缓缓蹲在马车边上,将手臂撑在膝盖上,一脸鄙夷的看着疼成猪叫的黑胖丑,漫不经心道:“天子脚下,你竟敢如此惊扰百姓,依本公子看,活得不耐烦的那个是你才对吧!”
说罢,抬手往后头被撞飞的那名老汉方向一指,微微眯着眼道:“你撞倒了那位老人家,就想直接坐视不理了么?”
男子被下人踉踉跄跄的给搀扶着起来,只抚着脸咬牙一脸阴霾的冲少年道:“老子的事与你何干,别说没死,便是老子今儿个将人给撞死了,你欲为何?小子,少管闲事,你竟然敢开罪本小爷,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晓得本小爷是哪个么?”
“哦?”少年似笑非笑道:“你···是哪个?”
“哼,你爷爷可是谢侯府谢家的人,怕了么,孙子,你他娘的死定了,爷爷要让你往后在整个京城都无立足之地——”
“哦,谢侯府?”少年挑眉喃喃咀嚼着这几个字,忽而笑了,脸上笑着,手上却又是挥着鞭子准确无误的朝着男子另外一边脸直直抽了过去,这一鞭子下去,男子脸上顿时惊现了一道血痕,少年一脸满意的欣赏着,嘴里依旧笑模笑样:“谢家又如何?本公子今儿个打的便是谢家的人!”
说罢,又连着三大鞭子直直往男子身上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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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下子被打懵了,边躲边疼得一阵惨叫连连,嘴里只叫骂着:“一个个都眼瞎了吗?还不赶快给老子上,给老子弄死这杂碎,老子要将他给千刀万剐咯——”
话音一落,跟在马车后的五六个随从全部朝着对面马车上的少年一拥而上。
对方马车上就一驾车的车夫。
周围的百姓全部都被这一大阵仗给吓坏了,吓得纷纷躲避不及。
谢家这边明显人多势重,然而对面少年依旧不惊不慌,眼看着众人都要杀过来了,甚至还一脸轻松惬意的打开了手中的执扇,一脸优哉游哉的扇了起来。
待五六个随从举着棒棍及大刀挥砍上来的前一瞬,马车前头驾车的那名车夫忽而腾空跃起,只见他一个旋转侧踢,众人还没有瞧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五六个彪形大汉全部都已齐齐倒地了。
车夫的这一架势,登时将所有人都给震懵了。
那个谢家男子刚从地上爬了起来,抬眼一瞧,见对面那名青衣车夫一脸阴霾的看着他,顿时脚下一抖,又直接给一屁股跌落到了地上,一边坐在地上往后推着,嘴里还一边哆哆嗦嗦的吩咐着:“起来,一群没用的废物,还不快起来,给老子···给老子上——”
那名青衣车夫闻言,双眼微微眯起,双眼紧紧盯着谢家男子,左手只缓缓地架在了腰间的大刀上,握紧了大刀手柄,正欲缓缓拔出,正在这时,忽而听到一道硬朗的声音高声响起——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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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顺着发声处扭头瞧去。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从里头走出一名二十左右的男子,男子身形挺拔,五官英俊,穿了一袭墨绿『色』翔云锦缎常服,长发用紫金玉光高高束起,瞧着气宇轩昂、神采飞扬。
一见到这男子,原本被那个动了杀气的车夫吓得屁股『尿』流的谢家男子只觉得立即爬过去,抱着这男子的脚,一脸欣喜又后怕道:“表哥,表哥救我——”
顿了顿,只立马又指着马车上那个少年冲来人道:“表哥,此···此人要杀我,他···他竟然连咱们谢家都不瞧在眼里,定是活腻了,表哥,你···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
这名男子闻言只微微眯起了眼,看都没看脚下这人一眼,只一脚将他踢开了,嘴上冷淡道:“郑裕,明儿个我便禀了姨母,你回你的乾州去,咱们谢家摆不下你这樽大佛。”
那个叫郑裕闻言顿时一慌,只又立马抱着这人的双脚道:“表哥,我···我错了,你···你可别赶我走,我···我要留在京城,我才不回乾州——”
来人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郑裕心里一紧,立即不敢多言了。
将脚从郑裕双臂间抬了出来,这名墨绿锦衣男子往前走了两步,冲马上那名少年作揖道:“九···公子。”
马车上那名被唤作九公子的少年似笑非笑道:“谢三,别来无恙啊。”,精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