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圣人一步步走到阮绵绵面前。
强大的威压，令阮绵绵不由自主地膝盖发软，她咬紧牙关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有跪下去。
孤云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浮生体内的桃花瘴，是你帮她化解的？”
阮绵绵没有吭声。
孤云圣人猛地喝道：“说话！”
阮绵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此事跟浮生无关，他是被人所害，求师尊饶他一回。”
她没有否认。
也就是变相地承认了。
孤云圣人闭上眼睛，用力将胸中的怒火压下去，过了许久，他才再次睁开眼睛：“你应该知道天剑宗的规矩，宗门弟子不得有私情，即便你是本座的徒弟也一样。”
阮绵绵：“徒儿愿意自废修为。”
洛浮生脸色大变：“师尊！”
阮绵绵没有回头看他，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浮生是我亲自领进宗门的，也是我一手把他带大的，如今出现这种情况，我必须要承担全部责任。我废掉修为之后，会自己离开天剑宗，只求师尊能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莫要为难浮生。他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只要您能悉心教导，他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远在我之上。”
孤云圣人：“你对他是真的好，能为他想的，都为他想到了。”
阮绵绵：“这是我作为师尊的职责。”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跟他……”孤云圣人说出那两个字，最后只能硬生生地忍下去。
“当时浮生身中桃花瘴，我若是不救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阮绵绵无奈地苦笑：“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实话，如果现在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还是会选择救洛浮生。
不仅因为他是男主，也因为她亲手养了他这么多年，别说是养个人，就算是养个宠物，也都已经养出感情了。
虚镜试着劝道：“师弟，绵绵也是被逼无奈，这事儿要不就现房到一边吧？我们先把魔族的事情……”
“不行，”孤云圣人打断他的话，“本座是执法堂的堂主，既然领着这份差使，就必须要做到秉公执法，绵绵和浮生坏了规矩，必须要严惩，以儆效尤！”
虚镜：“可你就这么一个徒弟了……”
“我知道师兄是体谅我，可宗门有宗门的规矩，不能因为她是本座的徒弟，就对她网开一面。师兄不用再说了，本座心意已决，这件事情今天就必须要做出个了结！”
虚镜见他不肯改变主意，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阮绵绵：“师尊说得对，规矩不能坏，弟子这就自废修为。”
她拔出随身佩戴的冰魄剑，正要动手，洛浮生忽然伸手拦住她。
他握紧阮绵绵的手腕：“师尊，您为什么要救我？”
阮绵绵：“你是我的徒弟，我不能放任你去死。”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吗？”
阮绵绵反问：“不然你以为还能有什么原因？”
洛浮生盯着她的眼睛：“我想知道，师尊对我是否有过一点真情？”
没等阮绵绵开口回答，孤云圣人就勃然大怒：“放肆！她可是你的师尊，是你的长辈！”
洛浮生没有去看孤云圣人，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阮绵绵，他还在等她的回答。
他想，只要她点点头，他就会立刻带着她离开天剑宗。
无论将来他们会遇到多少困难和危险，他都会竭尽全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阮绵绵：“我对你，只有师徒之情。”
她说得真真切切，完全没有任何闪躲之意。
这说明，她说得都是肺腑之言。
洛浮生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你说谎。”
阮绵绵：“我可以用道心起誓，若我说谎，我就不得好死……”
“够了！”洛浮生用力甩开她的手腕，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眼眶渐渐变红，“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帮我解毒？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
阮绵绵默默地看着他。
洛浮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了句：“我之所以想不起桃花瘴的事情，是因为你对我做了手脚，对吗？”
阮绵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洛浮生笑了起来，笑容里全是伤心：“你凭什么抹掉我的记忆？你凭什么替我做选择？凭什么啊？！”
阮绵绵答不上来。
孤云圣人和虚镜被彻底晾在旁边，虚镜感觉很尴尬，几次想插嘴都找不到机会，孤云圣人原本是很生气的，可在看到白绵绵的反应后，他的怒气随之消散了些。
不管如何，至少绵绵没有动情，她仍旧是个一心向道的剑修。
她还有得救。
此时的洛浮生已经被逼到绝境。
他修仙练剑，为的不是长生，更不是飞升。
他为的是跟师尊在一起。
可现在，师尊却亲手摧毁了他的信念。
信念一毁，道心也随之动摇。
洛浮生的眼眶越来越红，瞳孔深处隐隐透出几分血红。
那是体内黑蛟血脉开始觉醒的征兆。
阮绵绵见状，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开口劝道：“我承认我做得不妥，我不该偷偷抹掉你的记忆，但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想让你为情所困，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洛浮生低低地笑出声来，眼底的血红越来越浓郁：“师尊认为我还能有什么未来？是按照你们为我安排的道路一步步往前走？还是继续像个傻瓜似的任由你们摆布？”
“不是……”
洛浮生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师尊是为我好，你希望我专心修炼，将来好飞升成仙，但你可曾问过我一句？我愿不愿意去成这个仙？”
阮绵绵答不上来。
她的任务就是帮助男主成仙，至于男主本人的意愿，并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洛浮生握紧剑柄，原本漆黑的眸子，已经变得鲜红欲滴。
“师尊，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师尊，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我无以为报，只有将这一身修为还给你，才能在我们之间彻底做个了结。”
他操起手中长剑，猛地捅进腹部！
剑刃刺穿丹田，金丹随之碎裂，灵气全部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