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如您所愿。‘红牛’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文化传媒领域品牌权益,全部归属贵公司所有。
‘红牛’在饮食分类下的品牌权益,分成三块,东南亚市场15国,归属于目前的红牛公司。德语区6国的权益,归属于马特施茨先生即将成立的奥地利公司。
在这一前提下,您有权将世界范围内、其他国家未来的‘红牛’品牌经营权,授权给第三方企业使用,但是不得擅自对外卖断式转让。如要转让,红牛公司与马特施茨先生有同等条件下的优先受让权。
基于上述合作,您需要支付300万美元现金、以及新成立的集团公司12%的股权给许氏家族,买断上述红牛品牌权益、并获取红牛全部现有生产技术、配方的使用授权。马特施茨先生有权出资15万美元,在集团公司占股3%。
马特施茨先生另需支付50万美元、注资到新的奥地利公司,并且在奥地利占股51%,红牛泰国公司以生产技术、配方使用授权出资,占股49%。后续实际经营中需要现金增资的,按现有估值比例出资……”
经过三天的艰苦谈判后,这事儿最终大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从金钱上,不太看得出各自的损益得失,不过合同后面还有一堆的附加条款,主要是约束顾骜和马特施茨得手后、前几年每年必须花多少投入在品牌广告宣传上、以及达到若干宣传指标。
比如这一过程中,顾骜出示的“已经让红牛在中国国家队获得代言”利好,也发挥了不少作用,让许书标看到了顾骜的宣传能量。毕竟顾骜要是不干的话,他完全可以把代言昧下,并且把此前拍到的宣传资料销毁——虽然这是一种浪费的两败俱伤,但毕竟还是其他两方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都想把这事儿做好,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还是和和气气选择当合作者比较好,分赃不匀的事儿,吵几架就匀了。而且绝对是丑话说在前头、先吵彻底了,更加有利于团结。
红牛公司本来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务团队,毕竟这只是一家价值几百万美元的中型饮料厂而已。为了这次的事儿,他特地重金临时请了曼谷最厉害的团队帮他斡旋和看条款。
至于顾骜这边,他一个电话把老伙计林国栋叫来了。人家是香江知识产权界的名律师,处理品牌权益是老本行。
至于投资和金融方面的指标,林国栋不够在行的话,顾骜就又一个电话把表哥陆光复从纽约喊来。之所以谈判谈了三天,最后一天其实就是在等陆光复帮顾骜把关砍价。
陆光复毕竟是哥伦比亚金融系的高材生毕业,哥大金融系+法博(国际商法方向)的能力结构,在投资纠纷方面应该是顶配了。
陆光复也不负所望,在顾骜预先谈好的心理价位上,又砍下来一些,并且优化了风险堵漏。顾骜也不吝从省下来的那部分差额里,给20%陆光复作为咨询费。
陆光复毕竟还要一两年才毕业,出了一趟差就赚了十几万美元咨询费,已经很开心了。
最后,关于投资协议和转让合同里的“不得擅自向外部人转让品牌权益”,也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
顾骜在条款里早就埋好了伏笔,谋取了两次特定的豁免——他如今背着国家官员身份,这种对外投资自己出面不好,所以是让韩婷代持的。
回国后,他觉得让米娜出钱,把韩婷手上的这部分权益接过去就行了。一来去年两伊战争石油期货赚了那笔钱以来,米娜有足够多的现金周转这项生意。
同时韩婷只经营过电子厂,她根本对饮料毫无兴趣,就是一个白手套。而米娜家里毕竟有酒厂,名义上再持股兼营一下红牛,也比较便于管理。至于将来的具体工作,找职业经理人再搞定。
顾骜关心的并不是饮料本身赚多少钱,只是不想自己的品牌推广布局白白被外人占了便宜。所以如今这个格局也算是遂他所愿,多几个共同目标的牛人一起努力,更容易把“红牛”的文化品牌推广出去。
这有点像金墉先生后世卖给央视改编权时,好几次都只卖1块钱价格——
并不是金墉不想赚,而是他知道央视这样覆盖面巨大的媒体肯改编,对于新一代成长起来的年轻观众认识武侠小说有好处。然后说不定找游戏公司卖网游改编权时能卖个牛逼得多的价位,把电视剧改编权亏的全连本带利赚回来还有多。
同理,即使到了8102年也会有某些大神把已经完备的精品给卖断,因为他们知道卖断后一切收益都是运营方的了,这样运营方才会当成亲儿子那样猛给“完本精品”推荐位。笔名曝光率高了之后,目前正在写的书也可以得到引流。
所有的品牌运营都是相通的,把次要领域的利益适当留给强者分润,才能吸引这些人帮你共同打广告。
……
“顾,希望以后红牛这个品牌做大了,你会兑现今天的私下承诺,买一支F1方程式车队为红牛代言。你拿走了全球范围内的品牌权益,这是你应该做的,就算我们德语区市场沾你点便宜,你也义不容辞。”
在谈判结束后的酒会上,马特施茨不甘心地拿着香槟,跟顾骜絮絮叨叨吐槽。
他知道自己的财力和媒体资源都远远不如顾骜。但毕竟希望被买断了,他只能指望买方能有足够的情怀,将来决定广告费花费方向时,帮他原个梦。
谁让马特施茨这家伙,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极限挑战的爱好者呢。1980年代没那么多作死的极限运动,飚个车已经是马特施茨这种油腻中年大叔内心最酷炫的表达方式了。
他不止一次想过有朝一日要被那些顶级赛车手恭恭敬敬地尊重、扮演一下洛伦佐的角色。
现在,只能指望将来以‘红牛小股东’的身份,蹭顾骜的狐假虎威了。
顾骜跟对方干了一杯,安慰道:“放心,虽然我还没考虑赛车,但你应该知道,我跟你运营品牌的思路是一样的。我们都不会甘心于让这款饮料再留在棕色玻璃瓶里,被夜班出租车司机和三轮车司机拿来提神。这是挑战人类极限的酷炫者的饮料,代言的也是那种文化,未来还会有无限的可能性。”
不得不说,如今的红牛,包装真的还很捞。
虽然一瓶已经有200毫升容量,但却不是用饮料的玻璃瓶或者易拉罐装的。竟然还是用的棕色的药用糖浆玻璃瓶——有点像中国人喝的“复方川贝止咳枇杷膏”那种瓶子。
这么捞的包装,难怪在许书标手上,还只是给开夜车司机强行提神、防止疲劳驾驶的“赚钱工具”,而没有上升到“年轻人挑战极限的酷炫伴侣”文化高度。
顾骜接手之后,从浓缩技术、到调整口味、再到全面重新设计包装、新建包装厂,都是必须做的。所以那几百万美元的投资,还真是一点都不富余。
“你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马特施茨显然在定位上与顾骜所见略同,听了顾骜最后这番话,算是放心了,
“说实话,欧洲的劳工权益保护太好了,卡车司机公会只会不听的罢G要求提高待遇、优化劳动环境,谁会需要喝耐力和提神糖浆加班!只有突破极限、挑战自我这种口号,才有全球化前途,在普遍越来越富足的世界得到认可!”
彻底把话说开,跟马特施茨和许书标寒暄告别,顾骜与韩婷就连夜飞回了国内。
顾骜直飞京城,而韩婷则飞到香江,她在特区还有很多生意要料理。她离开的半个多月里,汉乐电子积压了太多的麻烦,需要她这个总经理亲自处断。
……
顾骜在漫天大雪中飞回京城。
因为已经1月下旬,京城非常寒冷。幸好雪还没大到飞机无法降落的程度,不然就得去外地备降了。
赶回市区,顾骜也不回自己的家,径直去了米娜租住的那套房子。
今年的春节是1月底,只剩四五天了,所以外交学院已经放寒假。米娜回家不便,没有飞机(即使有买机票的资格,也没有直达航班,航班只到省府),加上她们族不过春节,寒假索性就留校几天。
顾骜一进屋,米娜就很心疼地迎上来嘘寒问暖:
“哥哥,南洋是不是很热?我看你都晒黑了一点点。绿咖喱吃多了么?我看你都冒痘痘了。”
顾骜的肉身毕竟才虚岁20嘛,还是会冒痘痘的年纪。
“哪有,我挺习惯的,多喝点祛湿热的肉骨茶就不上火了。”顾骜温言宽慰。
米娜说着,回身去厨房里,把最小火的煤气灶拧灭:“嗯,那就好。我就想到你南方回来,羊肉狗肉都没敢给你做,今晚喝枸杞炖**。”
一碗鸡汤,驱散了顾骜的寒意,很是温养。
顾骜一边喝,一边交代:“我在泰国耽搁了一阵,谈妥了一笔生意。就是上次国家队用的那个耐力饮料,我想着你家有酒厂,要做饮料包装,的话,有现成人手可以抽调。
过一阵子,就让韩老师把各项权益手续转给你。该给的钱,你也别少了韩老师。我的身份已经太扎眼了,不好再当大股东。”
“哥哥,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家都是你的。”米娜顺势扑进顾骜怀里。
“对了,常卫回京城了吧?他有没把剪好的采访素材交给你?”顾骜想起个事儿,随口就问。
顾常卫跟着他去李家坡,跟拍了国家队不少素材。但这些素材、要作为广告宣传、乃至可以直接供电视台播放的采访片,还是需要去芜存菁剪辑一下的。尤其是有些不和谐的或者废话,需要剔除掉。
“送来了,上周末他跟张一谋准备放寒假回老家之前,把这几盘带子送到我这里了。”米娜努努嘴,示意旁边那个柜子,“哥哥你真是的,说好了不暴露你我的关系给外人知道……”
“放心,他们不知道。我只是说你寒假不回家,所以找你比较方便。”顾骜利落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米娜微不可查地撅了一下嘴,也不知到底是庆幸还是失望。
一夜抚慰无话。
……
第二天,顾骜神清气爽地去单位销假,顺便汇报工作。
帮助国家队进行盘外斡旋的事儿,说到底跟外资委是没关系的,还是外交部那边借调他去的。最后去李家坡的那趟出差,更是赏赐性质,属于确认战果。
所以委里的领导并没有什么可指示的。
“小顾,看个球都去了一个多星期,你这个‘维护外商关系’的工作可是爽快。”包处长和其他同事,再次见面都不忘调侃他。
“惭愧,送佛送到西么。谴责都谴责了,照会也照会了,要是最后没改变结果,也是憾事。”顾骜谨慎地自辩,颇有“虚心接受、拒不悔改”的太极道意。
包处长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没有怪你的意思。反正年前也不忙,上面都说了,3月份开完会,咱外资委就要撤并了。这两个月,咱算是站好最后一班岗,也不会派新任务了。把已经布局了的事儿了结一下就行。
年后,隔壁老秦那儿可能有点事要你配合。你过几天就安心回家好好过年,到时候可能又要出国。那桩事情办完,咱差不多也该部门交接了。到时候你出国留你的学,给你办停薪留职。”
顾骜:“秦国纲那边?是摩纳哥那边又有情况了么。”
包处长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老秦跟那个摩纳哥航运的负责人朱塞佩,这几个月混得不错,已经处出点哥们儿交情了。老秦打听到,摩纳哥人最近有一笔大买卖,帮阿根廷人偷运了几架新的‘超军旗’战斗机、一大批维保备件,还有20枚飞鱼导弹。
听说这趟还只是试水,后续还有别的单子。可巧伊拉克的侯赛因总统,不是一贯跟法国人关系不错、也买过法国战斗机么。海军的章忠同志,在伊拉克花了不少精力,弄了点伊拉克的超军旗航电火控备件,回来给海军装备规划所的人鼓捣,咱的鹰击-5目前已经做了个适配改型,可以配合原版的超军旗火控使用。
不过,老秦跟朱塞佩的关系再铁,也决定不了更高层的事儿。他就又求到咱这儿了——到时候你觉得可行的话,就去趟法国,跟对方的高层吹吹风,说不定上下其手就把这事儿做了。”
顾骜默默地听着,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主观能动性,一定要领导拨一拨动一动,不能留下任何“下克上”的冒进倾向。
他可不是那些小曰本的陆军马鹿也海军懦夫,自作主张是很惨的。
“这事儿,符合政策么?会不会闹得太大了?咱一开始只是想帮国家赚点钱而已,要是造成了什么不良的影响……”顾骜装作无辜地婉拒。
“老秦自己把持不住,你不在的这阵子,他都往上递了两个报告,力陈这事儿的好处了。上面的意思有点松动。估计过完年回来,就有正式指示了。我先告诉你,是给你个心理准备——比如过年的时候先给人家电话拜个年维护一下感情,拉交情的功夫都在平时……”
包处长一副很懂人情世故的样子,给顾骜扫盲。
“包叔!洋人不过年!”
“我就这么一说!让你提前联络感情,别有事儿求人再临时抱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