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73
天已经大亮, 但是太阳被阴沉的浓云挡住,呼呼了寒风吹了几个来回, 下起了夹雪的『毛』『毛』细雨。
聂毅缩着脖子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尽量把自己团成一团, 往手里哈了一口热气, 开始后悔答应段寒江原地等了。
现在早高峰,他面前的是禁停路段, 想找个地方避一避, 又怕段寒江来了错过。
可是, 真的好冷。
聂毅像个傻瓜硬是在路边缩了快半个小时, 终于看见段寒江的车混在车流中缓缓驶来。他站在路边都能感觉到段车神对眼前的拥堵有多不满,每次车都堪堪贴上前车‘屁股’才停下来。
他不等车慢慢地挪过来,自己跑过去,打开默契地停下的车门,立即钻进去。
“冷死我了。”聂毅下意识地念了一句。
段寒江突然从杯架拎起来一杯热饮, 递到他眼前。
“寒哥, 你专门给我买的?”
“废话, 难不成我喝一半留给你的。”
聂毅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烫手的热饮他喝了一口总算有点回暖, 加上车里的暖气, 他仿佛终于从寒冰地狱回到了人间, 说话不会现嗑牙了。
“寒哥, 你知道去哪儿找那个金海角和哈皮哥?”聂毅问道。
虽然段寒江没有直说, 但段寒江的表现显然就是‘老子了如指掌’的意思。
段寒江微不可见地扬起嘴角, 又开始了说教时间,“知道警察接触得最多的人是什么人吗?”
“犯罪分子?”聂毅回答。
段寒江转眼朝聂毅孺子可教地笑了笑,说道:“没错,当你接触得多了,在犯罪分子中间就有了熟人,他们有时候比一百个警察跑一天都有用。”
聂毅听明白了,“就像电影里演的那种,叫线人?”
段寒江感觉聂小同志受某类电影的影响不小,上回还大义凛然地要去为正义献身。他笑出声说:“是可以线人,不过我们一般对外不这么称呼,就是认识的某个人而已。”
车终于开出了拥堵路段,车速瞬间飙起来,没多久聂毅就见到了段寒江认识的某个人。
段寒江在一片旧居民区停好车,聂毅跟他下车后,发现路的两边都积满油渍,整整一条街延绵过去,肯定晚上这两边都是烧烤排档。
此时,路两边还算干净,店面也各式各样,将衣食住行,金木水火土全都囊括在其中。也因此开门的时间参差不齐,有的店早早就开门,而有的店还紧紧地关着,『露』出卷帘门上常年没有清洗的灰尘。
段寒江揣车钥匙径直地走到一间大门紧闭的店前,抬手拍在卷帘门上,灰尘随着门的哐哐作响到处飞扬。
聂毅看了眼店面的招牌,写着‘雄风摩托车配件’,旧得有些像待拆品。
哐哐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段寒江不急不徐笃定了里面有人,只是敲门的声音聂毅觉得确实听起来像噪音。
终于在隔壁拿脏水泼他们前,里面响起了脚步声,接着门终于被拉起来。
“找死嘛!一大早的!鸡|八都敲痿了。”
卷帘门只往上拉了一半,聂毅视线往下一低,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留着一溜小胡子的男人钻出来。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连裤子扣子都没扣上,嘴里咬着一根烟气哼哼地眯着小眼。
不过当他站直,发现自己只到面前两位的肩头,刚刚没睡醒的劲瞬间精神了,抬头一看,连忙把嘴里的烟摘下来。
“哟,段队,您早啊!吃早饭了没?”
段寒江对男人似笑非笑地掀嘴角,突然一把揪着对方的脖子腰弯下去,入室抢劫似的将人从半开的卷帘门又拽回去。
聂毅愣了一瞬,心想原来和某个认识的人是这种沟通方式?
“熊峰,我劝你还是早点戒了,不然鸡|八不是痿,得坏了。”
聂毅从门钻进去就听到段寒江这一句,而段寒江甩开被他叫熊峰的男人,自己找了个塑料小板凳,他才是主人般地坐下来,慢悠悠地点起一根烟。
熊峰挠着头说:“段队,我最近可没赌了,那都是几十块钱的娱乐!”
“给我弟找个板凳坐。”段寒江没理熊峰的话,抬着下巴指使人。
熊峰像这才发现聂毅这个大活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连忙讨好地说,“不愧是段队您弟弟,长得这么帅。”
“少废话!板凳!”段寒江两根手指夹着烟,抬眼瞪向熊峰,“都坐下来,好说话,别搞得我像封建余孽。”
熊峰终于找了两个小板凳,只是灰尘满面,他用一块不比凳子干净的布抹了几下。
然后,三人就在满是金属零件的小店中间坐下来。
段寒江的烟抽得差不多了,他在地上摁灭烟头,视线轻飘飘地望向熊峰,像是随口一问地开口,“哈皮最近的窝在哪儿?”
“段队,我最近真没赌过,哪儿知道!”熊峰从表情到眼神都十分真诚。
段寒江不屑地一哼,“少废话,我赶时间。”
“南平口的凤鸣湾。”
“我记得那好像是个别墅小区?”
熊峰小心试探地注视着段寒江,更加小心地交待,深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交待进去,犹犹豫豫地回了句,“是——的。”
“门牌号多少?”
熊峰挣扎地不想说,但是接到段寒江投来的关切视线,脱口而出,“102。”
段寒江的眉头轻轻一蹙,只是习惯『性』的动作,不过熊峰刚被他瞪得心有余悸,连忙主动交待。
“他们一周二四六三天开,一般上午十点到晚上八点,进门的暗号是‘先生贵姓’‘宝塔镇河妖’。”
“什么玩意儿?”
段寒江突然把屁股下的板凳往熊峰面前挪了点,问道:“你在里面有没有见过一个脸上有疤的人?这儿。”
他的手指在脸颊上点了点。
熊峰认真地想了想,笃定地回答,“见过,那人跟哈皮哥赌了挺久的了,虽然不是经常出现,但是隔一段时间就来,开了一辆总裁,牛『逼』轰轰的样子,个挺高,看样子还像练过几手,年纪少说也三四十了,一点啤酒肚都没有!”
开总裁,脸上有疤,应该就是了。
段寒江接问道:“最近他有没有出现过?什么时候?”
“前两天我见过他,最近好像都来!就周二的——”熊峰说着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倏地不再出声。
“别怕,抓你还不用本队长亲自出马,不过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段寒江说得语重心长,拍了拍熊峰的肩膀。
他劝是真劝,但知道熊峰肯定不会听,算是尽他的立场职责。没等他接下来再多尽点立场职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说。”段寒江看到是宇文枢,开口只有一个字。
宇文枢说道:“段队,查到那个人的去向了,在南平口凤鸣湾附近,我们现在——
“门牌102,每周二四六,上午10点开始,一个聚众赌博团伙,今天正好周四,可以立即申请围捕。”
宇文枢愣了一下,不清楚段寒江哪里来的消息,回道:“是。”
接着,段寒江最后看了熊峰一眼,起身对聂毅撇了下头,说:“走了。”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聂毅站起来,又从半开的卷帘门钻出去。
回到车上后,他问段寒江,“寒哥,你认识那个哈皮?是happy的意思吗?”
段寒江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我看他是挺happy的,钱应该赢了不少了!”
凤鸣湾不是一个湾,而是小区的名字,当年刚推出时号称离cbd最近的别墅,炒出了天价,现在更是直接飙到了九重天上,段寒江就算当80辈子的警察也只买得起一个厕所。
不过段寒江买不起,他家段总在刚出来的时候就买了一套,说是买给结婚的,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从来没有机会用上。
段寒江的车开到凤鸣湾外面,一眼认出伪装成普通车辆的指挥车。
他把车停在远处,和聂毅走到一辆七座的商务车旁,有节奏地敲了敲车门。
这次行动本来算是由市局接手了,但案子还在平阳支队,主要人手还是来自平阳支队。不过段寒江一早把指挥权交给了张赫,人就不知去向,所以现在的组合就成了洪国光亲自配合张赫指挥。
洪国光护短和脾气好一样出名,他掺在中间,张赫跟他差了好几级,没胆直接指挥分局局长。
结果就是张赫这个名义上的负责人,只是个名义上的负责人。
车门打开,段寒江和聂毅挤进去,里面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中心’,但终归空间太小,除了专业的技术就只有张赫在里面。
段寒江上车先抑扬顿挫地说道:“果然市局就是不一样,响应就是迅速。”
“酸谁呢!”张赫横眼瞥向段寒江。
段寒江不酸了,正儿八经地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张赫看了眼时间,才刚刚九点,他回道:“周围已经布控,总指挥由洪局负责,我这儿负责监控,现就等肉下锅了。”
“你们市局的行动代号是做菜系吗?”段寒江关注点不对地问。
但张赫对他的疑『惑』感同身受,“我刚去的时候也很不习惯,特别是锅里的鸭子飞了,感觉这笑点不是一般的高。”
作为笑点低的聂毅在旁边没忍住笑起来,两人都朝他看过来。
“段队。”张赫突然严肃起来,“有个问题,如果今天抓捕对象正好没来呢?需不需要找个人伪装进去确认一下?要是不在就先别打草惊蛇。”
段寒江不动声『色』望着张赫。
张赫继续说:“不过这伙人我也有所耳闻,对‘厨子’身上的味很敏感,一般的可能混不进去,你有没有合适的人?”
他说话时余光已经朝聂毅身上瞥了好几次,他听说平阳分局招了一个前‘杀人犯’当顾问,一真没有见过人,但他第一眼看到聂毅,就肯定是这人没错。
段寒江回答,“张sir有什么需求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那能请你们队的顾问去吗?”张赫果然直说。
然后,段寒江毫不犹豫地拒绝,“顾问都是各队的镇队之宝,不是拿去当炮灰使的。”
聂毅接道,“我去。”
“我去!”段寒江接道,只是同样两个字,他表达的是和聂毅完全不同的意思。
他一下敲在聂毅头上,骂道,“你以为这还是红灯区吗?他们说不定手里有枪!你去干嘛?”
“我不怕。”聂毅一脸笃定。
段寒江嘴角直抽,“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而我们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懂吗?”
“我懂。但是我们必须抓到凶手,不只是眼前的案子。”聂毅仍然坚持。
段寒江听懂了聂毅的意思,他们现在要抓的人可能不只和眼前的案子有关系,还有聂毅一直想要的线索,这也是他不愿将这案子放手的原因。如果案子到了别的队里,他要再查其它的案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片刻后,段寒江什么也没说地拉开车门,拽聂毅一起下车。
张赫脑袋伸出去问,“段队,你是什么意思?”
“潜入不需要换个装吗?”
段寒江觉得大概命运也是这么安排的,不然怎么就让段江成早十年前就把房子买在了这里。所以,他直接领聂毅进了小区,去了段江成准备给他的婚房。
凤鸣湾虽然是个别墅小区,但正是因为离gbd近,环境又不错,能在这里买得起房子的基本上也都是有生意头脑的人,所以几年下来别墅小区就开发出了更有价值的用途。比如口腔医院,月子中心,还有赌博场所。
总而言之,真正把这里当住处的已经没有几家,要么是临时住所,要么改了用途,剩下寥寥几家像段江成这样空置当不动产的。所以进出的管制就不那么严格,基本上没有特殊情况都不会被拦着不让进。
段江成买的房子门牌号是‘111’,按段总的意思三个‘1’一看就与众不同,只是他不知道这个‘1’在年轻人眼里代表的是光棍,他还一下子要了三个。
段寒江其实一共也就来过两次,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来这里住,就算将来他结婚也打算自己月供房贷。
不过段江成自娱自乐得打房子打理得可以说非常居家,把衣食住行全都给他配套好了,即使没有人住也十年如一日的有人打理。
大门是指纹锁,没钥匙段寒江也能进,但是进去之后,他发现无论过多少年他都还是无法喜欢上这种上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清一『色』的实木家具,厚重得一进去就仿佛穿越了。
这也是聂毅此刻的感受,他进门后打量了一番,然后感叹,“怎么跟电视剧的王府一样?”
段寒江笑出了声,“你还真是给段总面子,要把这话给他听,他能得意二十年,让你以后都叫他段王爷。”
段王爷,听着耳熟。
“别愣,跟我上楼。”段寒江没空带聂毅参观,直接上楼。
段江成给段寒江配备的衣食住行不是说着完的,衣帽间里确实准备了衣帽鞋袜,虽然衣服都是好几年前的,不过全是西装也谈不上过时。
段寒江去衣帽间里找了一遍,最后拿出一套感觉适合聂毅的,直接给他,“换上。”
聂毅不解地盯着段寒江,没懂这个‘换上’的含意。
段寒江扯着他的衣领,把他16岁时买的衣服一拽,垮了一半边肩膀下来,说道:“你以为去赌的是些什么人?动动手指就几十几百万没了,不是全都像熊峰那个熊样!所以,你要跟他一样,反而引人注目。”
“哦。”聂毅恍然大悟,他把赌场的印象连接上了街角里的麻将馆,觉得在里面赌钱的应该也跟那些大爷大妈们差不多。
但显然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段寒江重复了一遍,“换上。”
聂毅这回没有犹豫,开始脱衣服,脱到最后,段寒江盯着他的腰眼睛一亮,“看不出来,聂小同志还有腹肌。”
“生活所迫。”聂毅连这句回答都仿佛染上了生活的艰辛。
段寒江没了调侃的意思,他这两个月已经完全地理解了聂毅的艰辛,人家送外卖都骑电摩,他骑个破自行车跟人抢单,确实是很不容易。
他突然想起来,起身说了句,“等我一下。”
段寒江说完就从房间出去,等聂毅穿好衣服,剩最后的领带犯难时,他拧了一只黑『色』的皮箱回来。
“寒哥,是什么?”
“钱。”
段寒江的语气都没有起伏,钱跟别的其它什么东西也没有差别。
但聂毅的视线不由地盯着箱子移不开眼,“箱子里都是钱吗?”
段寒江没回答,直接打开给他看,满满一箱子总共一百万,是段江成放在这里镇宅的。
所以他交待道:“这是道具,请不要弄丢了。”
“嗯。”聂毅点头,实际上他没有有听清楚段寒江说了什么,他的眼中,脑子里都只剩下粉嘟嘟的钞票,情不自禁地说,“寒哥,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段寒江倏地把箱子扣上,按住聂毅的肩膀,慎重地说:“金钱是万恶之源,记住了!”
“记住了。”聂毅点头,可是视线还是不能从箱子上移开,原来很多钱堆在一起是这样的。
他小时候跟着『奶』『奶』一起,总是几『毛』钱几『毛』钱的攒,攒了很久才能换一张十块。后来在他爸那里,他每天都数着手里的零钱,但记数的方式变了,他几零钱叠成一叠,揣进口袋里记好这是一周的生活费,再叠一叠记得是交水电费的,最后剩下几块钱,他藏进柜子的最深处,记得那是他下学期的学费。
那时他最盼望见到的,就是有一叠叠的百元钞票摆在他面前,至于花他还没来得及想。他突然想起他存的学费没存够,不过他后来也不再需要了。
“聂毅,聂毅!”
聂毅回过神来,发现段寒江晃在他眼前。
“寒哥,怎么了?”
“领带,不是红领巾。”
聂毅这才想起来领带的事,回道,“我不会系。”
“有空教你。”段寒江直接扯过聂毅的领带,迅速给他系了一个结,然后让聂毅站直了。
聂毅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正式的西装,刚刚穿的时候也没照过镜子,他不知道自己穿成了什么样,这会儿见段寒江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更加不确定了。
“寒哥,我是不是穿错了?”
“错个屁!你可以直接去竞选平都市的警草了。”
聂毅认真地问:“警草是什么草?”
“别得瑟,下楼,走了。”段寒江觉得这位小同志简直是不谦虚到了极点,完全夸不得。
两人出去的时候没有走小区大门,而是从后面不通行的小门出去的,当然不通行是指普通人,段寒江亮了下警证,保安就给开门了。
回到指挥车里,里面的人都朝聂毅盯来。
张赫打量着聂毅,说了句真心话,“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聂毅被人这么注视有些不习惯,不过好在视线立即被段寒江吸引了过去。
段寒江把黑箱子打开,对张赫说:“张sir,登记,这是镇宅用的,一张不能错。”
果然,钱任何时候都是吸引人。
张赫牙疼般地歪着半边脸,双眼快要突出眼眶似的瞪着段寒江,问道:“段队,你们刚是去劫了谁家?”
“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正义人士赞助的。”段寒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说了不愿透『露』姓名,张赫也没有『逼』着追问,只是奇怪地打量着段寒江。
不过因为确实需要‘道具’,现在临时准备,尤其是钱这种,程序比较麻烦,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所以现在有现成的他不会傻得因为好奇,惹段寒江撂挑子。
于是,车里的气氛回到正轨,那一箱道具登记完毕,段寒江看着监控里的画面问张赫,“现在进去多少人了?”
“十几个,再等等。”张赫回道。
段寒江同意,人太少容易被记住,最后进去也容易惹人注意。他看了眼手表,已经离十点不远了,突然注意到聂毅空空的手腕,感觉少了什么,于是把手表摘下来给聂毅戴上。
聂毅支着手问,“给我干什么?”
“你见过哪个有钱人拿手机看时间的?”段寒江反问。
聂毅不是没见过有钱人拿手机看时间,是没见过有钱人,只能接受了段寒江的说法。
手表戴好后,段寒江对张赫说:“张赫,找辆车送聂毅进去,我的车他们可能认识。”
车肯定比钱容易找,张赫一个电话,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了街的另一边。
时间还差十五分到十点,段寒江把箱子交给聂毅,往他耳朵里塞了一个植入式的蓝牙耳机,然后说:“还记得刚刚说的暗号吗?”
聂毅点头,他按住聂毅的肩膀说:“小心,安全最重要。”
聂毅凛然地下车,大步走向街对面的车,有条不紊地开门坐上去,车便缓缓地开进小区,一路均速地停在102号别墅的大门前。
司机停好车后,回头看向聂毅,使了一个注意安全的眼『色』。然后下车,绕到另一边的车门前,打开车门。
聂毅拧起箱子下车,朝着别墅的门走过去。他的手心有些出汗,多少有些紧张,于是把长长的头发拨下来,发梢若有似无地挡住了眼睛。最后,才上前按下了闹铃。
隔了片刻,里面有人把门打开,打量着他问道:“先生贵姓?”
“宝塔镇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