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海里使用的武器。”英国少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从未听说过*还能反浮桥。当然让他错愕的部分原因,是他找来的二把刀翻译传达的也不够精准。
“当然可行。我们占着上游的便宜,我计算了流速,只要在上游5公里投下去,十分分钟后,飘雷就会自己撞向下游浮桥,在白天,他们或许还能用火力摧毁,但是在夜里……呵呵,能有什么办法?”褚亭长稍微花时间,详细解释了他的设想,不只是为英国人,当然也是对现场其他军官做详解。
“是的,是的,但是你怎么保证水深是足够的。空投部署*,大约需要15米水深。”
罗奥终于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提出了反问。
“这确实是现实问题。如果时间足够,甚至可以用卡车运到上游铁桥上再扔下去,让它们顺流飘下去,不过我们的时机只有明天晚上,所以必须用空投。上游的水文资料,我也并不掌握,只知道4月初的水深,略有些浅,这就必须降低高度。如果在河面上安排火光,飞行员可以以此为基础,尽量减低高度。”
他一转之前不严肃的态度,将计划全盘托出,这是经过林秀轩和小组其他成员仔细合计的,完全可行的计划。当然对上游水文资料掌握有一些漏洞,他和他的小组并不确定,高空扔下去的飘雷会不会触底。但是飘雷本身具备一定浮力,低空投掷,显然不会有太大问题。
他的这番发言,让现场的各路翻译头大,导致了一小会儿的混乱。这也使得国军这边,已经听懂他意思的一些高级军官,有时间仔细审视褚的计划。
孙立人一个人从人群环绕的作战地图前离开,来到更小一些的伊洛瓦底江流域的沙盘前,呆呆看了一会儿。他受到的严格军事教育,足够他一步一步在头脑中推演可行性。
日军33师团,远途奔袭而来,如果按照国军作战的一般策略,当然是分兵抵抗,那样势必打成一场血腥持久的呆仗。目前,驼峰航线仍然是空中楼阁,国内能送来的弹药,并不能维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那么中国军队的优势在哪里?褚亭长已经指出,就是地利,是上游英国人留下的铁桥和公路。日本人渴望与中国军队针锋相对的交锋,但是他们是从下往上打,他们只能在湍急的江河中架设浮桥。而自己可以迅速利用罗卓英给的汽车团,利用公路桥,将兵力运送到河对岸。如果一切完美按照褚亭长的设想发生,日军浮桥断绝时,西岸的敌人应该还有七八千人左右。以自己的兵力,加上褚亭长的合成营,已经可以尝试进行歼灭战;他并不怀疑,褚亭长这一个营的战斗力,远在诸如暂55这样的一个师之上。单说火力,也超过新38师。战役第二或者第三天的时候,新22师的援兵也可以赶到。那么,他将有一个时间窗口,将樱井师团大部歼灭。
“但是……这个褚亭长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由冒出这样的念头,他和这里稍微有些傲气的将领一样,对褚亭长这号从短期训练班出来的人,是抱着敬而远之态度的。但是,必须承认,他一直在打神仙仗,每次出手,必有所获,还都是以微乎其微的损失,攫取到胜利。你可以说他吃相难看,但是他从不落空。
那边史迪威与英国人交头接耳了一番,正色开始表态。
“诸位,我认为,这个计划是充分发挥我们目前优势的,是可行的。我们的英国盟友表示,他们可以派出空军,支援这次行动,但是对于流速导致的,敌人浮桥被摧毁的时间,最好还需要精确计算。”
显然,英美在原则上同意这次战役了。
“但是英国陆军必须面对,日军可能在海洋上发起的进攻,显然无法全力参加第一阶段的战役。”史迪威说道。“但是斯利姆将军答应,他的部队,会在几天后准备好进攻。”
“不必他们参加,我们可以完成。”远离人群的孙立人说道,“我的部队可以立即投入大迂回。”
“但是,你的部队很疲惫。”罗卓英说道,他希望手下将领说话,多少留有余地。
“日本人不是更疲惫?如果中国军人不能靠意志力拖垮日本人,那么我们还剩下什么?难道是靠钢铁?”
“孙部离开,锡堂河一线的压力可就要增加了,敌人势必转守为攻。”
“我200师一定可以阻挡住敌18师团反扑。”戴安澜上前一步一说道,“还能进行不间断反击,给予其重大杀伤。。”
“55师团交给我,我用两个团就可以缠住它,分出一个主力团,去西面支援孙部歼灭樱井师团,”廖耀湘也跨前一步。
史迪威心中突然涌起久违的激动,自从他来到这个鬼地方来接受这摊烂摊子起,就没有见过盟军间这么快达成一致,打部分时候的话题,都是如何分配援助,而非如何歼灭日本人。甚至于,这次脸英国人也变得积极,虽然一如既往地对中国人提出的计划有所保留,但是难能可贵的是,一口答应投入空军。
“那么,我需要参谋部立即按此意图,制定详细计划,准备发起这次战役。”
现在褚亭长站在了舞台中央,这让他必须非常谨慎地面对最后的难题,就是如何指出腊戌的险境,林秀轩让自行判断,但是务必小心。这个地方远离他的防区,当中隔着曼德勒,并且这种通盘考虑缅甸全局的战略问题,也不是他区区一个营长应该考虑的,如果在这样高阶别的会议上贸然提出,势必让有心人起疑,实际上,他刚才提到了设计伊洛瓦底江流速在内的,涉及到的水文地理的部分,已经有些过线了;所谓言多必失,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再谨慎些,最终,他没有提出腊戌的危险,看看组长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会议结束,所有将领领受各自任务离开。褚亭长含笑转身时,收获到了不少充满敬意的目光,但是不期在人群中,感觉到有人投来怀疑的一撇,但是他抬头时,那个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陈质平阴着脸回到情报站。
陪她一起参加会议的金少校颇有眼力劲,看出一些名堂。
“主任,看您气不顺,怕又是杜聿明催问敌人预备队位置那点儿事儿了吧?”
少校知道,监听到的情报,和英国人情报严重不符,所以主任不敢定夺,一直压着,他对密码破译获得日军情报越来越怀疑,原以为日军一个月后会更换密码,但是没有换,这让天性多疑的陈质平,感觉事情有鬼。
“不是这件事。”陈质平摇了摇手。
“那是……”
“是褚亭长,他今天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不对劲?他提出的方案不是一致通过了?”
“你有没有觉得,他说的那些话很奇怪,什么,不以一城一地为拖累,以消灭有生力量为首要目的,又是什么大迂回,大纵深云云。”
“……您的意思是说他的游击习气?嗨,他从敌后来,难免有这样流窜作战的习气。”
“不对,还是不对,”陈质平站起来,背着手在台灯前走了两趟,“忠义救国军虽是游击,但绝不是这个路子,没这么妖,你没有觉得,他提出在几条河上反复流窜,美其名曰大迂回,其实就是靠多走路绕昏对手,趁势反咬的战术,是不是很像……”
“很像什么……”少校还是不太开窍。
“我想起一件往事。民国二十四年,共军主力流窜进川黔滇地带,吴奇伟率优势兵力尾随追击,屡屡形成合围,当时共军也就是在几条水系间,跳来跳去,如同泥鳅。还往往趁我追兵半渡,突然出现在侧后,咬上一口就走。这与今日之势,何其相似?”
“主任,这未免有些牵强了吧?”
“也许吧,不过这个人底细一定要搞清楚。他的背景绝不会简单,即使中央大学学历作假,但是他的眼界,也不是短期训练班那种蒙事地方能练出来的。还有,别人都鄙夷他钻营上官,拍马奉营,但是我们在合成营的眼线,何曾发现他敛财克扣的事情,这个人既不赌、也不嫖、烟酒不沾,还不打骂士兵,这些难道不可疑吗?”
“这……”
主任的这些话,竟然还无言以对。细论起来,这个人还真是奇怪。
伊洛瓦底江浮桥畔。樱井省三师团长,披星戴月走上一道山坡。上次被刺杀以后,他已经很少这么意气风发地带着指挥部观看部队前进了。
“师团长,18师团向我们求援这种事,可是前所未有啊。”身旁的河原参谋长说道。
“可见,中国军队把牟田口打疼了,他们调集了最精锐的五六个师围攻他们,他终于只能想起我们了。”
“相泽联队长报告,中国军队那支独立装甲部队,向北逃窜后,目前踪迹不见了。”
“呵呵,你必须记住,中国精锐部队最爱惜的不是士兵生命,而是他们的装备。一旦他们损失了武器,就不再拥有主力地位了,所以,每一次作战,他们势必不会全力争胜,而是左顾右盼,生怕不同派系的友邻部队出卖自己,这在我们的军队里是不可能发生的,我等固然于牟田口学长有些意气之争,但是绝不会将分歧带到战场上。”
“师团长,我们会否也应防范,敌人从上游铁桥迂回过来的可能性?”
“呵呵,你何时见过中国军队,有这么强大的跨战区调动能力?”
“但是他们仍然有将近一千辆卡车在缅甸。”
“呵呵,我们已经修通了3道浮桥,工兵还在不断加固,明日即可通行坦克。如果他们想绕远路迂回,岂不知我们直线调动更快?只要在浮桥边,增加防空火力,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办法威胁我们的机动。”
“师团长果然高明。”
“告诉濑古大佐,他的动作有些慢了,务必于黎明到达指定位置。我们必须全力把牟田口中将从困境中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