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都是我,我又自以为是了!”
文竹深深的自责着,他试图用悔过的言语来让自己心灵找到安宁,但是什么接过一切都是徒劳的。
悲伤像这雨一般,哗啦啦的浇在他的身上,让每一处都无可躲藏。
“我如果没有自作聪明的出击,或者我将血夜给他,你也不会这样了!”
“我是不是一直都很让你失望,失望的都失去耐心了!”
他的头深埋在两臂之间,使劲的在土地上碰撞着。
“对不起!”
这是他嘴中说出最多的话语。
墓地已是归于了平静,除了文竹在哗啦啦的雨声中的哭泣,一切都显得那样慵懒。
慵懒的好像世界奔来就这般安宁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墓地前跪了多久,哭了多久,当他走出墓园的时候,天空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眼泪已经完全流干了,双手空着,已经唤醒血夜的他不需要再随身携带者佩剑了。
干红的眼珠子像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
脸色煞白,在这雨后的夜,让人惶恐不已。
即便是他走入灯火通明的街区,也有许多人因为他这副模样而纷纷躲避开。
“文竹!”
许诺三人似乎已经是等了很久,在必经的街道口,或站或坐的三个人,焦虑不安。
他们终于等到了文竹,但是他的这副模样却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文竹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径直走过了他们的身边。
他们也只好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文竹,你这是要去哪里?”
已经偏离去圣使院的路径很远了,几乎是相反的方向时,许诺终于忍不住喊道。
忽然,文竹停住了步伐,恍恍惚惚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了头顶。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文竹忽然侧过脸,一改往日的嬉笑。
“我们······”
肃穆瑾求援似的望了一眼高明落。
“我们想跟你谈谈!”
高明落接过话茬,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有什么可谈的!”
一种目空一切的语气让几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但现在没有人再去怪罪他,即便他做出之前的那样无聊之举也不会让任何人对他心生半分责难的。
或者,现在他们有些希望他会再行那些非分之举。
“无论怎样,先回圣使院吧!”
许诺悠悠的说道。
悲伤在每个人的心头缭绕着,他们将这份悲伤全都转嫁成了对文竹的关心。
因为这个从小跟着昕落长大的少年,似乎有更多的理由来比他们悲伤一样。
“为什么回圣使院?”
文竹的话让人根本接不下去,但是大家忽然换作了好脾气,任由他这样冷漠的来回答着自己。
“昕落牺牲了,大家都很悲伤,你这样算什么?难道大家冒雨等你这么久就是听你的冷漠的吗?”
肃穆瑾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说完,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啊,悲伤!那就每个人悲伤着自己的悲伤好了,干嘛出来打扰别人的清净!”
文竹好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将所有人都排除了自己的世界。
他从昕落坟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世界完全关闭了。
“我们懂你现在的心情······”
“你们不懂!”
没等许诺将话说完,文竹一口大断道。
“你们回去吧,我只是想走走以前她带我走过的路。”
文竹语气缓和了一些,淡淡的说道。
说完他径直的往前走去,也不管身后这几个欲哭无泪的同伴。
那个背影忽然写满了苍凉,他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成年人。
街上人迹罕至,已是接近午夜时分,归家的人相互扶持着,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奏出一曲欢快的乐章。
文竹走的很慢,慢得让蹒跚的老人都侧目的地步。
他的眼睛望着扭曲的街道,这里是昕落第一次带他走出圣使院来到的集市。
前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昏暗的路灯发出昏暗的光线。
隐隐约约的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不喜欢这么热闹!”
稚嫩的语气之中掺杂着无尽的拒绝。
那个孩童的身影,披着一件不合身的长袍,一只手紧紧攥着昕落的手。
那是孩童时的文竹。
记忆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他不禁满脑子的疑问,但是为何关于昕落的记忆都是从这里开始呢?
那一天,昕落给自己买的糖葫芦是那样甜,让他一生都为之回味。
那一天,昕落给自己的笑容是那样美,让他瞬间感受到家的温暖。
也许,正是那一天开始,他才对昕落有了一种依靠感,一种关于亲情的依靠感。
他望着别人家的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满面笑容的逛着这个集市,欢笑声对于他来说是一把利刃,不住的将记忆深处的可怕挖出来,让他夜不能寐。
“哎哟,昕落这是谁家的孩子,生的好俊俏!”
一个相熟的老夫人笑吟吟地摸了一下他的脸蛋,他厌恶的抬起了头,眼神之中是超出年龄的成熟,恐怕只有经历过痛不欲生之后才能有这样的眼神。
而昕落拧在自己脸上的手却没有给他任何的反感。
但此刻,他内心是恐惧的,恐惧着再一次被揭开伤疤。
“我儿子!”
那是他记忆里昕落最好看的时候,他颤巍巍的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笑面如花的昕落,感觉心都融化了。
但还是固执的扭了扭头,从昕落的手下挣脱出来。
记忆里那个下午的身影在他的面前来回的放映着,让他站在青石板上,收住了步伐。
“回去吧!”
“嗯?”
文竹四下张望,已是空寂无人的街道哪里还会有人发出声音。
画面还在上演着,那是画面里的声音,又像是现实之中,昕落温柔的呼唤。
那个蹦蹦跳跳着的身影忽然消失了,消失在他的眼前。
“回去吧!”
昕落的声音又在他的耳畔响起,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但是周遭还是没有人。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往前走去。
那是出城的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去哪里,心中只有一个感觉,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是因为昕落才肯留在圣廷的呀!
文竹消失了,在昕落葬礼的那天晚上,他也因此上了圣廷追缉的对象。
一个见习使徒擅自离开圣廷,下落不明,而且可能已经达到了圣使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