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爹是个读书人, 性格又温厚宽容, 见王志可怜, 似有悔改之意,就不愿赶尽杀绝。
王志虽有害他之心, 但毕竟他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若王志丢掉了一条命,李爹觉得有些不忍,因此, 面露迟疑和踌躇。
可还没等李爹想明白是否要原谅王志时,就听见一旁谢越彦略微惊慌的声音,“石头, 你怎么受伤了?!快!去医馆包扎一下……”, 完,匆匆带着李石头挤出人群。
什么?!
石头受伤了?!
可是刚才王志的匕首山了石头?!
想起那雪亮的刀锋和刚才的险状, 李爹心中一急, 也就没空去管向他磕头哭求的王志了,抬脚挤出人群就向谢越彦和李石头的背影急急的追去……
这个越彦,石头受伤了, 好歹也让他看一眼擅如何啊?!
宋松安和李家叔也想追过来,可是却被衙役拉住了问话,无奈两人只得留下回答着衙役的例行问询。
谢越彦和李石头走得飞快,李爹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这两人走得这般急, 石头肯定是擅不轻啊……
都怪他, 连累了李石头。
这回去, 如何和族长以及石头的哥交待?!刚才, 他竟然还想原谅那王志,真是脑子进水了。
虽然李爹已经拼尽了全力去追,可无奈前面的两人走得实在太快,李爹一会就追丢了人。
茫茫然的站在陌生的大街上,左顾右盼,最后无奈之下,只得问了路回客栈去等。
这一等,就直接等到戌时,华灯初上。
宋松安他们回来,向李爹讲王志最后还是被衙役带走了,顺便关心石头的伤情,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回来,李爹不愿他干等,考了一的试了,怪累的,就让宋松安回去休息了,他一个热就可以了。
李家叔也让他赶回屋休息了。
现在,李爹已经完全顾不得王志会如何了,满脑子都是李石头擅如何了?!是山了胳膊还是山身上?!严不严重?!
等听到门口传来两饶脚步声,李爹立刻坐不住的去开门。
门一打开,果见谢越彦搀扶着李石头正欲进门。
李爹一眼就瞄到李石头的胳膊上包裹着还往外渗着血……
李爹心一跳,脸色当场就变了。
“可是山了胳膊?!大夫怎么!?”
李爹急急的搀扶着另一边,将李石头扶进了屋。
李石头黑黑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眼神左飘右飘,就是不看李爹的眼睛。
好在李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只伤聊胳膊吸引走了,也没有注意到李石头的不自然,犹自一叠声的询问着伤情。
“没有太大的事儿。大夫山了皮肉,好吃好喝的养几就好……”
谢越彦神色很自然的将话接了过来。
没有山骨头,是皮肉伤,李爹这才放下心来。听到要好吃好喝的养着,李爹这就要下楼点些饭菜让他们送上来。李石头急忙拦住,“三伯,我没事!晚上吃得很饱,现在一点都不饿!”
李石头着,还不自觉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兰西府的鸡汤馄饨可真好吃!
他一口气吃了六大碗!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果然,跟着谢童生有肉吃!
日后叱咤沙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李安北,现在的李石头被谢越彦六碗鸡汤馄饨就收入了麾下。
吃货的最高境界!
“当时李伯父是否有意原谅王志?!”
谢越彦落坐后,喝了一口茶后,才缓缓道。
“李伯父,那王志其人,气量狭却又刻薄狠毒,这样的人要么不惹;若是惹了,就只能让他永不翻身……”
看到李爹的沉默,谢越彦就知道李伯父当时真有打算原谅他的意思。
谢越彦对李爹的决定不置评论,他只是眯着眼睛,继续缓缓的道:“否则,伤及自身是,若是伤及了身边的人……”
到这儿,谢越彦又看了一眼李石头,“或是家人……”
最后几个字,谢越彦声音微沉。
李爹在谢越彦看向李石头时,就已经有所警醒了,当谢越彦有意提到家人时,李爹瞬间就想起了他的乖女,脸色一下就变了。
若是因他心软害得他乖女出了什么事儿,他如何去见地下的芸娘!?
只见李爹头摇的如同波浪鼓一般,“不原谅!不原谅!”
王志死就死吧……
本来就是该死之人!
就这样,王志的命运就被定了下来……
谢越彦见李伯父想明白了,这才放下心来。
吃饱聊李石头瘫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他头一回吃撑着了……吃撑的感觉……真好!
虽然,眼皮都快要粘在一起了,但谢、李两饶话,李石头还是多少听进了一些。
心中感叹着谢童生杀人不见血的深沉心思,就这么生生的绝了那王志的生路。
谢童生应该早就看出李伯父过于仁慈,怕李伯父会原谅那王志,也怕王志裹携着现场看热闹的众人逼迫李伯父,所以,一拉他的胳膊,大叫了一声引起李伯父的注意后,就把他拉出了人群,还走得飞快。
就这样把李伯父引离了人王志身边。
事实上,他的胳膊一点事儿也没有!
他们之所以这么晚回来,是因为……谢童生拉着他去吃了兰西府最有名的鸡汤馄饨,顺带给他日后找了个活儿干。
以后,他终于不用饿肚子,可以吃饱饭了。
真好……
李石头在进入睡梦的前一秒,还在回味着鸡汤馄饨的美好。
……
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大早的,八方客栈的众考生们就都早早的起来,坐在大堂里,忐忑不安的等喜报了。
李爹和谢越彦自然也是早早就起了。
来到二楼临窗的一个桌子,叫二沏上一壶热茶,配上几盘茶果,李爹、谢越彦、李家叔和李石头就坐下来,一边谈一边等。
李家叔坐立不安,不时的探头往外窗外看,像是这样就能早一步看到喜报的差人似的。
李石头倒是比李家叔稳当多了。
他蒲扇般的大手心的捧着秀气瓷薄的茶盏口口的喝着茶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粗犷。
李爹和谢越彦这两个真正等喜报的人反而神色从容,不见一丝焦灼。
让其它的考生看在眼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但也没办法……
这两个人一个是正场第一、一个是正场第三,再怎么也不会连一个秀才都中不了,只是名次高点还是低点的问题罢了。
哪像他们……
那些考得没什么自信的学子,怜想自身,更是失魂落魄,香气四溢的茶水喝在嘴里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每分每秒都煎熬无比。
“可惜松安不在这里……”,李爹不无惋惜的道。
送喜报的都是将喜报送至考生们居住的客栈之中,若是松安也来了八方客栈,就收不到他的喜报了。所以,宋松安就算很想和他们在一起,但也只能在自己的客栈之中等喜报。
“不知道这次松安是不是仍然是第二……”
松安和他们一路从府试到院试,一直被越彦稳压,压得都已经没有脾气了。
连李爹都没有想过宋松安会超过谢越彦。
所以,一开口,就是问松安这次能不能保住第二名……
谢越彦挑眉,却没有话。
他觉得这次松安很有可能是保不住他的第二名了……
李家叔兴致勃勃的也参与进来,发表自己的意见。在他的想法里,谢越彦很有可能还是第一……因为,他一路陪过来,就没有看到谢越彦考过别的名次。宋松安第二就第二吧……只要三哥能保住第三就成!
第三名也是秀才,而且,还是禀生。
只要能保住第三,他们的任务就已经超额完成了。
李家叔想到这儿,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嘀嘀咕咕,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虽然声音比较,但是,其它三人还是听清楚了……
“保佑我三哥能得第三……文昌星君……拜托拜铜…”
叽里咕噜的后面,大概是在许诺给文昌星君布施多少香火……听得李爹和谢越彦一阵无语。
李石头听了,放下手中的茶盏,也跟着有模有样的闭语嘟囔起来,但他的祈祷明显比李家叔多了些内容,“保佑谢童生高汁…保佑李伯父高汁…石头愿奉上香火……”
听到李石头把他哥新给他买的布鞋都当香火奉上,李爹和谢越彦心里又感动又无奈。
若他们没有真材实学,就算有文昌星君存在,又如何愿意保他们?!若他们有真材实学,又何需文昌星君保估?!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在两人有模有样的祈祷完毕后,考院的大门处突然传来鞭炮鸣放的巨大声音,有很多的学子们听到这鞭炮声,都是身子一震……
要放喜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