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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四已经是灯尽油枯的状态,全凭着一股精神在支撑,身上的气劲越发浓烈。

坐在大殿中的公卿大臣一开始被鼓声震动,议论纷纷之际,就听见宫内各处在喊王氏,由余氏勾结谋反的消息。

“殿前武士护驾!”司马错第一个抽出神兵,雄浑的气劲破体而出,站在王座前。

哗啦啦...

从殿后涌出一大批甲士将赢晴团团围住,锋锐朝外,齐声喝道:“殿前护卫军在此!”

“黑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赢晴皱着眉头说道,王氏,由余氏勾结谋反他压根不信,哪里有谋反还大张旗鼓的的道理。

黑伯还没有动,大殿外刘四跌跌撞撞走了进来,恍惚间看见王座上坐着的人,怒气上涌,喝道:“某家乃平西将军麾下特使,何人敢拦我!”

声如雷霆,喝退了身边的甲士。

“咚!”一杆战旗插在地面上,地砖如同蜘蛛网般四下裂开。

一个大“秦”黑色战旗在殿内飘摇。

“平西将军派二十名特使前来,如今今有我一人得以面君。途中受各地军将截杀,在登闻鼓前险些丢去性命。只为面见君上,禀告紧急军情。”刘四壮怀激烈,双目如电,刺痛了赢晴的眼睛。

黑伯心中一沉,唤过一名侍从,让他赶紧去通知萧太后,刘四的出现预示的事态已经有些失控了。

在染满鲜血,残破不堪的军旗面前,赢晴站了起来,给予最大的尊重,喝道:“讲!”

“不可!此人来路不明,极有可能是假冒特使!左右武士,还不即刻捉拿!”御史王宾急了,赶忙说道。

“斩!”赢晴吐出一个字,冰冷的声音透着如同寒冬的杀意,刘四的话已经对她产生了触动,尤其是关于谋反两个字更是敏感。

“诺!”一道黑光闪过,黑伯站立在一旁,仿佛没有动作。

王宾就觉得脖子一凉,天旋地转中看见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身体还站了在那里,只待吐出一句:“好快的剑。”

尸体轰然倒地。

“王氏,由余氏勾结谋反,一家出兵,一家出粮。拦杀特使,禁绝内外消息!”刘四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将三颗留影石扔向了赢晴。

三个血色石头咕噜咕噜滚了滚,发出耀眼的白光。

一幅幅出现的画面让大殿中所有的人一片哗然。

公卿文武与所有王氏,由余氏的大臣自动隔开,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了鄙视与提防。赢氏宗亲怒目相对。

由余子岸,王氏营将贪生怕死,该杀!

丹阳郡尉滥用职权,该杀!

骑兵营主王文才调兵谋刺,该杀!

无虎符私调兵马拦截特使,该杀!

从一幅幅画面中找不到一个王氏应该得到赦免的理由,也许由余氏的罪责稍小,可是刘四的一席话却让所有赢氏族人放在心上。

兵粮相合,谋反作乱!

左司马王陵默然片刻,等图像播完,双手摘下顶冠,双膝跪地,说道:“启禀君上,此事全是微臣一手策划,与旁人无关。臣甘愿受罚。”

赢晴脸色铁青,他没有料到王氏在地方竟然嚣张跋扈到这种程度。

王氏调动军队的能力已经触碰到了一个君王最敏感的逆鳞上。

这时候,萧默默清冷的声音传进了赢晴的耳朵内,这个声音也只有她能听见。

随后,赢晴强行将“杀”字咽了回去,快步走下台阶。

此时的刘四早已死去,可是怒目大张,立而不倒的身姿让人望而生畏。

“此国士!当以国礼葬之!”赢晴扶助刘四,可是尸体竟然纹丝不动,黑伯过来帮忙才将尸身放倒。

“君上,旗子握得太紧,强掰不得。除非断手。”黑伯摇了摇头,对赢晴说道。

赢晴默然,心中升起一股敬意,同时也对王氏产生了无比的憎恶,一甩袍袖,沉默中返回后殿。

“退朝...”黑伯喝道。大朝会就此结束。

秦殿内的事情没过多久就如同长了脚一般,传遍整个关中。不管是老秦人还是外地人都将目光集中在秦都。

连续两天,没有任何消息。直到第三天,十余个金令特使分散各地,行兵令符在兵马司不惜花费的情况下在保密信息疯狂地在各地军司马手中闪烁。

左司马王陵的下狱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赢氏作为传承几百年的氏族也隐隐亮出了獠牙。

两大氏族均是老秦人,所以并关中其余势力都选择了旁观。

可惜,许多人期望的大战并未爆发,而是以王氏的退却而结束。

王氏交出在大秦的所有兵权,认罪伏法的王氏将官二十七人,私兵甲士五百七十九人,退还两县封地,仅仅保留了富县族地。

王陵连同王氏族人一起被斩杀于渭水河边,血水经久不散,下游随之成为血河。巡城令王马被特意提出来,以谋逆罪车裂。如此严酷刑法震慑了全部秦人,国内为之一肃。

……

富县位于秦国西南,土地肥沃,有八百秦川唯有一富的美誉。

富县是王氏的根基,经营几百年,早已不分彼此。

王氏祖宅深得南园妙景,从外面看去郁郁葱葱,隐有飞檐斗角没于其中,山水潺潺,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富县缺水,为了打造一个人工池,首任王氏族长征集五万奴隶,开工十年,挖出一个巨大的池子连通地下水脉。

除王氏族人外,有敢于踏入族院者立斩。

如今王氏族院中迎来一个外人,此人是一个中年人,身穿白色大袍,两鬓斑白,鼻若刀削。

双目深邃如汪洋大海,让人看不清虚实,尤其是左脸上个十字形伤疤,使其多了一丝异样的魅力。

这个中年人正坐在湖边的一颗老苍松下弹着琴,微风吹过,松针如雨落般滴下。

到了中年人头顶就被定住了,紧接着似游鱼般滑落两旁。

中年人的身边早已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松针。

琴音一会儿如高山流水,一会儿林中漫步。

一时平缓,一时急促。

中年人身后一个俏丽的侍女早已是沉醉其中,双颊发红。

突然,琴声一变,双手错落间仅是金戈铁马之音,激昂悲壮,雄浑如滔滔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