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众人围随下,终于驶出了石桥镇,宋重锦请送行的人回去。
镇长和乡绅们哪里肯依?恨不得都将人亲自送到七里墩去才能表达他们的一番亲近结交之情。
所以都执意不肯,送了一程又一程。
王永珠在马车上,看着镇长和乡绅们依依不舍,难舍难分的那表情,简直不忍直视。
只知道的是送上官回乡,不知道还以为是情侣生离死别呢。
估计这些人,送亲爹娘回乡都没这么舍不得过。
就在宋重锦都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对面来了一骑一车,远远的驶过来。
宋重锦眼神好,看那马车十分熟悉,再看驾车的人,不是王永平是谁?
当即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本官家中已经有人来接,各位还请回吧!”
正说着,那马车就到了面前。
车一停稳,王永平就撂下了鞭子,跳下马车,扑上前来:“妹夫!真的是你!”
宋重锦此刻还在马上,被王永平这么一扑一拉,差点没跌下马来。
旁边的亲兵和镇长乡绅们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宋重锦身手了得,稳住了重心,顺势翻身下马,就被王永平一把抱住了,大力的拍着的后背:“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拍得宋重锦后背砰砰作响,换做身子骨稍微差点的,只怕就要当场去世了。
旁边守卫的亲兵,吓得魂飞魄散,这是他们家世子爷,不是你们家大鼓好吗?
顾不得许多,两个亲兵上前,一个错手,就将王永平的胳膊给松了,一使力气,推开了王永平。
嘴里还道:“放肆!”
王永平被推得踉跄退了两步,有点懵。
还是后面从车上抢下车的王永贵看到了,一看这护着妹夫推开自家老四的几个人都不好惹。
忙上前陪笑脸:“这位爷,我们是宋大人的妻兄,这是我们家老四,他跟宋大人关系好,长时间没见,这才放肆了些”
宋重锦却沉下脸来,瞥了一眼那个亲兵,冷冷的道:“退下!这是我舅兄,我们素日一贯如此!”
那两个亲兵互相看了看,又看看宋重锦冷凝的脸色,拱拱手,冲着王永平说了声:“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舅爷勿怪!”
王永平恍恍惚惚的摆手:“不怪,不怪”
那边镇长和乡绅,见这人家亲舅兄都来迎接了,再厚脸皮也送不下去了,知道宋重锦此刻见到亲人,恐怕再没心思搭理他们了。
也就纷纷告辞。
等镇长他们走了,王永平才心有余悸的凑上来,都不敢挨近了:“妹夫,你真中进士了?当上县太爷了?”
宋重锦神色柔和了些,点点头。
里正和几位族长才敢上前见礼,又要当场下拜。
王永珠和张婆子听到了前面的动静,也下了马车,上前见过。
王家三兄弟看到张婆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嘴里喊着娘,在山道上就扑通一声跪下,然后砰砰砰,给张婆子磕了几个头。
张婆子嘴上说这几个儿子都是白眼狼,真见到了,看到几个儿子都混得人模狗样的,心底也还算欣慰。
点点头:“行了,都起来吧!”
王永珠又上前来,和几个兄长见过。
三兄弟见王永珠这大半年没见,出落得越发的好了,简直不敢多看。
还是王永平憨笑着道:“妹子出去半年,倒是越发好看了!”
张婆子刚放松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说得什么混帐话?你妹子一直都好看!不对,你妹子好看不好看,用得着你当哥哥的说?嘴里没个把门的混帐”
三兄弟本来看到张婆子这个亲娘,一下子穿着闪着光的衣裳,戴着金簪子,上面的宝石那么大颗,一看就贵重无比。
尤其是这大半年,张婆子皮肤也白了些,养尊处优,又在顾家,被顾家大夫人拉着,天天各种滋补养颜的汤水喝着,除皱美白的方子用着。
如今的张婆子看上去,比去年可年轻了好几岁。
乍一看,就是那城里尊贵的老太太了。
一时三兄弟都几乎不敢认了,这是亲娘?
此刻见张婆子开口就骂,还是熟悉的语调,三兄弟提起的心顿时放回到了肚子里,这个熟悉的骂声,是亲娘没错了!
才松了一口气,就看到王永珠身后转出一个人来。
笑嘻嘻的上前:“爹!三叔,四叔!”
然后冲着王永富后面的金罐招招手:“金罐,傻站着干啥,我是二哥啊”
金罐先是傻傻的看着金壶半日,见金壶冲着他招手,眼泪一下子都下来了,一边哭,一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金壶面前,一把抱住他:“二哥!二哥你回来啦”
那边王永富才回过神来,哆嗦着手,指着金壶,想说的什么,话没说出口,眼圈先红了。
王永贵和王永平也是又惊又喜:“好你个臭小子,你总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你一走,你爹可是担心死了!”
金壶抱着金罐,拍拍他的背,想要金罐松手,金罐却拼命的摇头,将金壶抱得死死的:“我不放!你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金壶眼圈也红了,看着王永富:“爹,我回来了!”
王永富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哆嗦着嘴唇:“回来了就好!”
还是里正看这么站着不像话,上前又劝了几句:“这难得大好的喜事,宋大人衣锦还乡,金罐也回来了!正是一家子团聚的好日子呢!想必这宋大人一行人也累了,总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不若咱们回去再好好说?”
王永富这才一抹眼眶,连连点头:“好好好”
大家就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
金罐却怎么都不离开金壶,金壶就干脆带着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上,杜使君先前没好意思下马车,此刻见到金罐,只看了一眼。
金壶就笑眯眯的介绍:“杜公子,这是我弟弟,金罐。”
一面又扭头推金罐:“金罐,这是杜公子,是老姑的师父的孙子,到咱们家住些日子。”
金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杜使君这样秀气斯文的同龄人,看着杜使君就那么坐着,就说不出的好看。
一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只低头道:“杜公子。”
杜使君点点头,他心里此刻还在回想王永珠的话,也是乱糟糟的,倒是没空和人寒暄。
点头示意后,就又看着车窗外沉思起来。
金罐僵硬的在马车里坐了半日,见杜使君都没换一个姿势,实在没忍住,凑在金壶耳边小声的问:“这位杜公子屁股是长在凳子上了?这半日了,他连动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