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谷雨这般诚惶诚恐,王永珠不得不又连吴婆子和丁婆子一起喊来嘱咐:“老太太如今身子不好,你们仔细照看些。也别都随着老太太的性子来,自己都机灵些,知道不?”
三人对视一眼,答应着下去了。
回到屋子里,谷雨就急得抹眼泪:“两位婶子,我会不会把老太太捶出个好歹来?都怪我,我收着劲就好了!要是老太太的腿有个什么好歹,我也没脸活了!”
吴婆子和丁婆子见过世面些,知道王永珠不过是略微敲打她们,让她们以后细心一些,别再闹出今日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来。
她们又不是没听到自家秀才老爷说的那话,那是要一家子都陪着老太太解闷玩呢。
一面羡慕张婆子有这样的好闺女和好女婿,从生病到如今,没有半点不耐烦,恨不得供起来。
不说别的,那男主家还是秀才老爷呢,每天下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候老太太的身体,没有一天怠慢的。
是不是真心的,她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
而且,她们一直在旁边伺候着,也能听得出来,这老太太跟今儿个上门来的那田家铺子老板娘,听起来还是姐妹,那是打小就不对付呢。
不说别的,如今她们可是宋家的下人,自然得向着主家。
对视一眼,吴婆子和丁婆子已经都想好了,下次那田家老板娘来,她们还得再表现表现,争取将那老板娘来一回气一回才行!
因此见谷雨哭成这样,又好笑,都安慰道:“咱们老太太和娘子不是都没怪你吗?你也是太实诚了,这伺候人不是光使力气就够的,得会用心,该使力气的时候使力气,该用巧的时候用巧!婶子们见你是个老实孩子,只提醒你一回,你且记住了!”
谷雨听到这里,忙抹了眼泪,坐正了洗耳恭听。
“咱们家老爷和娘子,一看将来还有大前程的人。如今咱们是运道好,老爷和娘子才只买了咱们三个,只要咱们用心伺候着,忠心不二,咱们就是老人,以后的人再好也越不过咱们去!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谷雨,你还小,好好学,伺候着娘子,将来这娘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除了你还有谁?你再大些,到时候嫁人了,也能做娘子身边的管事娘子,到时候说不得你都能使唤上丫头呢!”
“就咱们仨都得记住,咱们摸着良心细想想,如果不是主家买下咱们,咱们将来要过啥样的日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尤其是谷雨你,不要老说自己乡下的丫头,只会做重活!娘子既然买下你,你要真感激娘子,那会的不会的都要去学!没有人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当然,你要是就只想做个粗使丫头,就当婶子这话没说!”
“以咱们家娘子的好性,跟你既然有旧,你且混几年,将来说不得把你的卖身契都发还了,你自去配人呢!”
两个婆子这番话真算是推心置腹,将谷雨当自己孩子才这么苦口婆心了。
至于谷雨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她的造化了。
两婆子说完也不管谷雨,径直去睡了。
外面,刚好经过三人屋子的王永珠听了个全场,倒是高看了两个婆子一眼,难得的精明,还忠心,这话一半是为谷雨好,也是敲打她。
王永珠心中有了数,悄然离开了。
※※※
张秋菊气呼呼的半路,就让马车夫将马车拖到到人牙子的家,现买了一个婆子,两个小丫头,虽然还有点心疼银子,可一想将来那就要过上吃饭穿衣服都要被人伺候的日子,顿时就不心疼了。
最主要的是,下次再见到张春桃,她也不怵了,她也是有三四个人服侍的老太太了。
到了家门口,被婆子和丫鬟小心的众星捧月的扶着下了马车,那个感觉,真是从来没有过。
张秋菊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太太们,出门都要丫鬟婆子跟随了。
几乎是晕陶陶的下了马车,进了院子,迎头碰上田货郎,那晕乎乎的脑子,才清醒了过来。
田货郎随便的瞟了张秋菊身后的婆子和丫鬟一眼,皱了皱眉头:“这是?”
张秋菊急中生智,“这不是眼看就要到浴兰节了吗?到时候家里要请不少的客人,以前还有儿媳妇打下手,今年休的休,有身子的有身子。我这当婆婆的总不能还让老二媳妇大着肚子干活吧?”
“她肚子里可是咱们家的金孙,可受不得累!我一个人这不是怕招呼不过来,失了咱们家的体面么?索性就买了一个做饭的婆子和两个丫头回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出错!”
听了张秋菊的这话,田货郎勉强点点头。
按理说,他这么大的家业了,家里买几个人伺候不为过。
可偏张秋菊抠门小气,舍不得银子,就爱使唤儿媳妇。
以前家里有老大和老大媳妇,粗活细活也都有人做,加上人口简单,也能对付得过去。
可这老大分家出去了,一时间,家里总是各种不顺,不是衣服没人浆洗,就是饭菜没人做。
田货郎若不是最近大家都盯着他,早不爱回来了,他在外头置办的女人,都还有人伺候呢。
如今看张秋菊终于开窍了,他自然不会反对。
不过,今儿个不是让这婆娘去宋家,邀请张婆子一家三口到时候到河边观看龙舟赛的吗?
想到这里,田货郎也挥手示意婆子和丫头们都先下去。
那婆子和两个小丫头忙乱七八糟的给田货郎行了个礼,就退下去了。
田货郎这才开口:“你今天去宋家,请到人了没?”
张秋菊脸色一僵,完蛋了!把这茬给忘记了。
田货郎一看张秋菊这脸色,就知道事情估计不对,顿时脸一沉:“到底怎么了?”
张秋菊结结巴巴的道:“那……那张春桃欺人太甚……她……”将张春桃羞辱她的事情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本意是想告诉自家男人,不是她没办好,实在是张春桃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