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的婆子知道这是夫人不高兴了,心里有了谱,领命就下去了。
出来让一个粗使的婆子去将钱氏给领了进来。
钱氏已经来过一次县衙后院,还是县令夫人招待下属家眷,曾经在后院的花园摆过宴席。
因此钱氏跟着那婆子后面,穿过后花园后,还往前走,越走越偏,顿时心生不妙:“这位嬷嬷,这是要去哪里?”
粗使婆子不耐烦的道:“自然是带去新姨娘那里,跟着我走就行了!”
钱氏看着位置越来越偏,院落也越来越小,顿时忍不住道:“怎么在这里?前面那挨着花园的不是还有好多地方没人住吗?”
她心疼金钗,也不知道她昨天怎么熬过来的,自己这么好的闺女给县令老爷做妾多委屈啊,怎么那当家大夫人也不给自己闺女分个好的院子呢?
粗使婆子嗤笑一声:“我说这位姨娘的亲娘,听听您说的这话,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口气倒是不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也配住那么好的院子不?”
“那院子是留给我们家大少爷和小姐住的,怎么会给这外面接进来不三不四的姨娘住?”
几句话,臊得钱氏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为了见到金钗,还得努力赔笑道:“是我不懂!让这位嬷嬷见笑了。”
那粗使婆子才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她自己份内的事情都还没做完,硬被塞了个带路的活,要是这新姨娘的亲娘有点眼色,给几个赏钱么,她肯定态度好些,说不得还透露点什么。
可偏偏钱氏压根没往这里想,加上她如今手头也没什么钱,王永安才搭上县令大人没多久,王永安这好几天了,才拿了几两银子回来了,如今城里菜价涨的厉害,这几两银子也不够家里开销的。
因此一直到婆子将钱氏给送到金钗住的院子,喊开了门,交给了青叶和红花两个丫头,也没等到钱氏掏一个大子出来。
粗使婆子的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还好红花和青叶勉强算是学了点府内规矩的,一面带着钱氏进去见金钗,一面将那粗使婆子给让到她们的屋子里喝茶吃点心。
金钗本来是生不如死,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到天快亮才勉强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中午了,高进早就走了。
估摸着因为是还有新鲜劲,高进走的时候倒是没让金钗起来伺候,还叮嘱两个丫鬟好生伺候着。
等高进去了前院,又派贴身的小厮送了一堆赏赐过来。
青叶和红花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只看得两眼发直,乐得合不拢嘴。
心里盘算着,这新来的姨娘说不得还能得宠几日,因此服侍得也殷勤了些。
给金钗打了热水沐浴,又去厨房端了好消化的饭菜,伺候得金钗雪白的小脸勉强恢复了一点血色。
金钗因着难受,对着满桌子的菜也提不起胃口来,正靠在炕上的引枕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听说钱氏来了,激动得就要下炕迎接。
被红花给劝住了,一面将钱氏给引进来。
母女相见,不过是隔了一日,就如同好几辈子没见过了。
钱氏眼圈发红,看着金钗,自己的唯一的宝贵闺女,经过了昨夜,还带着稚气的脸上,眼尾发红,带着几分春色。
形容虽然苍白些,但大致看起来还好,再看炕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饭,都是些好饭菜。
便知道金钗没受到挫磨,先松了一口气。
金钗昨日受了那么大的罪,看到钱氏,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娘后,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落。
钱氏快步上前,将金钗搂在怀里,安抚起来。
因为青叶在陪着那粗使婆子,红花这丫头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给母女俩留点空间说私房话。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会,才勉强止住了眼泪。
钱氏又打量了一会金钗,才小声问:“昨夜可——”实在问不下去了。
金钗小脸煞白,只掀起衣服,露出身上的伤痕来,经过了一夜,愈发的青紫可怕。
钱氏看得心肝都颤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搂着金钗只哭:“我可怜的金钗啊——”
一面将怀里那带着的伤药取出来:“快躺下,让娘给你涂药——”
金钗脸色一变,虽然是亲娘,可自己那不能明说的地方那才叫难受,一动就疼,就算她年纪小,也知道这事不好说出去。
更何况,此刻哭完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遭遇,还不是因为王永安的缘故?
钱氏这个亲娘,嘴里再是疼自己,可不是拗不过亲爹吗?
既然都能忍心将自己闺女送来当妾,现在心疼给谁看?
因此冷着脸拒绝了。
“娘何必现在哭天抹地的,看着好似疼我一般,如果真心疼我,怎么没拦着爹将我送进来?”
“我的儿啊,你这话,是往娘心上捅刀子啊——娘怎么不真心疼你啊?这不是没法子吗?你爹的话,谁敢不听?再说了,你爹也是没法子了,如果不将你送进来,咱们一家子都要遭殃了!”
“谁让你老姑那个贱丫头,要是她同意了,乖乖的被送进来,哪里能让你遭这样的罪啊?你以为你爹心里不疼吗?昨儿个你被接走了,你爹难受得喝了半宿的闷酒。睡之前还记挂着你,叮嘱让我来看看你。”
“你是我们跟你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你疼谁?这不都是没法子了么?你要怪,就怪你那老姑吧!都是她害了你啊!如今她生死不知,被人抢去,将来就算回来,也没了名声,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钱氏听金钗这是心里怨恨上她和王永安了,心里如何不难过。
她自然是心虚理亏的,可当着金钗的面不能表现出来,只将这罪过往王永珠身上推。
金钗一听这话,简直说到心里去了,要不是王永珠死活不同意被送进这府里,怎么会轮到她?
如果王永珠乖乖的当了大人的妾,自己可就水涨船高,照样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将来还能嫁得如意郎君。
都是因为她,才害得自己落入了如此田地!
这么想着,金钗的脸上就露出愤恨之意来:“王永珠!”
心里也暗自下定了决心,得让人去打听去,看那王永珠被强人掳去了哪里,得知道她过得不好,自己心里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