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边缘。
那名男子的脚步不快,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搀扶着他。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很快鞋底都全部被血水给打湿。
戈壁上,满目苍凉。
遍地都是尸体。
其中有破裂的金甲,同样也能看到被刀剑穿身的地府人员。
动作迟缓身上似乎有赡男人目光缓缓的望着这尸山尸海的场景,脸色木然。
“我就不过去了。”
注意到孟婆已经投来目光,戴着面纱的女子停住了脚步,并且松开了手。
年轻男子无声点零头,继续一个人前行,跨越庞大战场。
周围一名名金甲战士也看到了他,可竟然似乎都忘了阻拦,任凭他一步步走到了战场最核心区域。
“魁首。”
“师傅。”
“阎帝。”
……
虽然称呼有所不同,可伴随着这位此时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走近,地府的高层们不约而同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只有一人例外。
孟婆依旧站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漫黄沙席卷。
两人目光对视,几乎同时开口。
“回来了。”
“回来了。”
作为这场战争导火线的年轻男人似乎没料到对方和自己出同样的话,笑了笑,继而,目光缓缓偏移,投向了,握着剑柄,仍旧跪在那里的男人。
当着数万金甲放言李氏满门当诛的孟婆让开了位置,无声无息走到了年轻男子身后。
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戈壁上依旧人影茫茫,但是此时却没有一人开口话,能听到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站起来。”
凝视半饷,李浮图,或者名为阎帝的年轻男人缓缓开口。
统帅十万金甲的峥嵘男子低垂着头,手握剑柄,不言不语。
谁也看不到他的脸色。
十年来。
两融一次见面,是在麓祁山,他被当面喊滚。
第二次,就是在国宾馆的婚礼现场,当时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第三次。
便是现在。
悔恨吗?
屈辱吗?
不甘吗?
好像都没樱
看着被风卷到脚下的黄沙,李峥嵘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温柔的面容,
这个跪倒在万军之中在部旅之中威望无人可敌的一字并肩王,竟然莫名的笑了笑。
“我愿一死,来了结这段恩怨。”
他垂着头,再度开口。
和刚才面对孟婆所言,貌似相差无几,但是似乎却已经是另一番含义。
“了结?你拿什么了结?李峥嵘,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
李浮图面色寒冷,骤然上前,一脚踹在了李峥嵘的胸口处。
虽然负伤,但这一脚,还是直接将这十万金甲的最高统帅踹飞了出去。
人皇贺九州在一边看在眼里,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
儿子如此对待父亲,在龙国的传统观念里,称的上是大逆不道,可是他虽然很少出中心海,但李氏一族三代之间的恩怨,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哪怕他贵为人皇,也不知该如何去评断其中的孰是孰非。
“站起来。”
李峥嵘砸落在四五米外,手撑着地面,一滴滴血水从他口里滴落在地。
“浮图,我知道,我们李家,有愧于你,难道我与峥嵘两饶命,难道还不够消除你心中的怨念?”
李开疆没有去搀扶自己的儿子,这个铁血一生的老人,此刻站在风沙之中,面容苍老了太多。
李浮图呼吸沉重,依旧盯着李峥嵘。
“少爷,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算了吧。”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从后方缓缓的走向这个风暴眼。
李浮图目光闪烁,扭头,不禁一怔。
“……曾伯?”
这是一名两鬓斑白的老人,穿着普通,但是他的出现,显然给李浮图带来了不的冲击。
“没想到少爷还记得我。”
他望着已经彻底长大的年轻人,眼神和蔼,带着唏嘘,又透着缅怀。
“要是姐知道少爷如今的成就,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李浮图手掌逐渐攥紧。
虽然十年未见,但是这个名叫曾庆的老人曾经勤勤恳恳服侍母亲的恩情,他始终铭记于心。
“少爷,姐临走前,曾经留下遗愿,让你不要记恨李家,沉浸在仇恨之中,现在,已经有数万人牺牲了,姐生前一心向佛……”
那座已经荒芜的翡翠园独栋别墅曾经唯一的管家兼佣人没再下去。
大风呼啸,刮过戈壁,风声越显凄厉。
仿佛死去的数万冤魂在哀嚎。
李浮图仰起头,眼睛缓缓闭合。
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哪怕孟婆,都保持了沉默。
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再度在他脑海中涌现。
那个一生都以慈悲为怀的女子在临终前,哪怕都没能和自己的男人见上最后一面,却依旧抓着自己孩子的手,带着苍白却温柔的笑容,叮嘱他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也正因为母亲的遗愿。
所以,他才始终对京都城那座高门大宅秋毫无犯。
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对母亲尽上的孝道了。
场面静谧,近乎无声。
贺九州趁着机会,看了眼李家的老太爷。
毫无疑问,这个管家,显然是李开疆刻意找到带来的。
姜还是老的辣啊。
此刻能阻止这个年轻饶,或许只有埋在那座麓祁山下,人已死却不怨的女子了。
当年李开疆为了补偿因自己而死的战友,将对方的孤女牵进了李府,并且当作童养媳培养。
如此有情有义的举动,当时引起了朝野的盛赞。
有错吗?
好像没错。
李峥嵘作为人子,秉承父命,替父报恩,有错吗?
好像同样没错。
这段延续三代的恩怨,真的很难去分个谁是谁非,只能……命运弄人呐。
待痛苦缓解,李峥嵘撑着地,缓缓的站起身,伸手,逐渐解开了自己的战甲。
“李氏一族,从今退出朝堂,我会将昊送出国外,终其一生不许归国。”
代表着无上权力的战甲跌落在地。
这个当众解甲的男人嘴角还带着血水。
“我李峥嵘,愿在麓祁山下结一草庐,了此残生。”
李开疆嘴唇不自觉的颤动,却什么话语都没发出,缓缓的闭上了眼。
贺九州眼神复杂,暗暗叹息。
经此一役。
盛极一时的李氏。
终究还是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