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如今的精神很不好,她被叶欣颜的连番话语刺激着,全部精神都用叶欣颜和江一凡身上。
听着叶欣颜的那些话,刘姨娘更是肝肠寸断,几乎痛的失去了心智,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个房间里,又来了其他人?
这时见到她的三个儿女,个个都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再想到之前叶欣颜说的话,刘姨娘又愧又悔。若不是她觊觎安国公的爵位,想着享受安国公母亲的尊荣,也许她的儿女真的能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
这时的刘姨娘甚至想到,也许早之前,让两个儿子跟着安国公的部属,去军营里历练,也好过如今一事无成。
只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而她当年料定自己一定能当国公府的老太君,所以就奢望更进一步,不做那莽夫武将,要做让世人仰望的文人世家的老太君。
结果,最终什么也没得到,还早早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儿女们的一世荣华。
叶欣仪姐弟三人僵在当地,和刘姨娘目光躲闪对视了好一阵,江一凡才握了叶欣颜的手,沉声对叶恒、叶毅兄弟二人说道:“不管刘姨娘出于什么心理,但她无止境的贪欲,不但把她自己陷入绝地,也断了你们姐弟三人的前路。你们姐弟以后,好自为之吧。”
江一凡的语气很淡,但目光扫过叶欣仪时,却带了锋利的森然之气,把叶欣仪看的骇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
“咱们走吧。”江一凡说完,牵着叶欣颜,在叶欣仪姐弟三人面前走过。
他们身后,连贵给三人行礼,也退了出去。
叶欣颜离开之后,刘姨娘在三个心思各异的儿女的看护中,又挨了一日。
腊月二十九日晚间,刘姨娘在愤恨痛悔和不甘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从刘姨娘生病开始,直至药石无医,叶宏阳只来了一次。他在刘姨娘所在侧屋的隔断外站了好一阵子,也说了好些话,说到痛处,甚至还痛哭失声。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去看刘姨娘一眼。
刘姨娘听着叶宏阳带着哭腔的述说,眼中死寂一片,连一声重一些的出气都没有回应,大概是彻底心死了。
眼看就是大年,一个被圈禁的姨娘死去,没在国公府激起任何浪花。下人们唯恐死人影响了过年的喜庆,连夜给刘姨娘收拾了下棺,抬出去安葬。
年三十一早,国公府上下喜气洋洋,贴对联、贴窗花、换灯笼,处处喜庆。尤其是叶缘,已经换了通身喜意的大红绣福字纹的新衣,拉着齐家两个哥儿满院子跑。
大年初二,叶欣颜回安国公府,拜见祖父祖母。在国公夫人的房间里,再次见到叶欣仪。
刘姨娘虽然是叶欣仪的生母,却也只是个奴才,加上国公夫人年岁大了,见不得不吉利的事情,这大年时节的,自然愿意晚辈全都穿着喜庆。
所以,叶欣仪的一身衣裳也不例外,一身紫红底色的杭稠,绣满了银白色的缠枝芍药。在满满的白色芍药花和繁茂缠枝的映衬下,那紫红的底色倒也不甚明显。
叶欣颜很怀疑,叶欣仪在知道刘姨娘撑不过去的时候,临时赶制了这身衣物。
…………
过年的十几天,叶欣颜只在安国公府、齐家和忠勇侯府走了一趟。其余那些闹八仙、逛庙会、正月十五观灯神马的,对叶欣颜来说,已经全都是浮云般的存在,根本没可能去掺合。
尤其是尹氏,在知道她年前去看过频死的刘姨娘之后,不顾她身怀有孕,狠狠训斥她一通,就连江一凡也没幸免。
在尹氏看来,就算刘姨娘可恨,也犯不着让自己女儿带着身孕去沾染那种晦气。
正月十六,广厦营造准时开工,继续在工房内预制开春后工程的材料。
往年,一直歇到开春之后才开工的匠人们,有人陆续来广厦营造店面处,询问是否还招收工匠。甚至有人托了熟人说项,想要在广厦营造谋一份事情做。
目前的状况,广厦营造不需要太多匠人。不过,袁尚为了以后打算,把一些手艺过关的匠人的联系方式留下,许诺,如果广厦营造需要人,会通知他们前来。
…………
时间悄悄地流逝,天气渐渐转暖。二月中旬,施印和汪桥带着桃林机械作坊的匠人和一些机械器具,回到京城。
这日的巳时末,一队二十余辆马车,和随车的十几个骑马镖师,沿着京城西门的官道,往城门方向行来。
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路,就有好几拨人策马迎了过去。
周碧瑶的兄长周树玉首先带着下人抢上前去,循着汪桥身边的那辆马车过去。他先是气咻咻的冲着汪桥哼了一声,才下了马,向着马车里面说道:“碧瑶,一路可好?二哥来接你回家。”
车帘掀开,露出周碧瑶略有些圆润的面容。
周碧瑶满脸喜色:“二哥,怎么你亲自来了?爹娘身体可好?”
周树玉作势哼了一声:“还好,没被你气死。”
这时的汪桥也已经下马,拱手施礼道:“见过兄长,有劳兄长亲自来接,不胜惶恐。”
周树玉扬了扬下巴,倨傲道:“又不是来接你,你惶恐什么?”
周碧瑶扁了扁嘴,立时就不干了:“二哥,我这才回来,你这是干什么嘛?你若这样,我就不回去了,我和阿桥回自家去。”
一旁,江一凡府上管家崔成和袁尚一起上来,给周树玉见礼。崔成笑着说道:“见过周二爷。小的奉我家大爷吩咐,来接汪大管事夫妇过府,我家大奶奶已经准备了住处。”
袁尚也接口说道:“周二爷,我家老爷子吩咐,若是方便,还是请大管事去我家老爷子府上住下,大管事夫妇在齐府是住惯了的。”
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周树玉看着眼熟,好似禹王跟前的人。
周树玉滞了一滞,这几位虽然都是下人,却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下人,就是他父亲周秉义来了,也要给这几位一些脸面的。
“对不住二位管事,在下奉父母之命,来接二妹回去暂住。在下父亲交代,妹婿有事要办,待办了正事,晚间一定要回府,母亲已经准备了晚饭和住处。几位得罪了,我这就先带着碧瑶回府。”
周树玉很有些悻悻的对着几人拱手,带着周碧瑶的几辆马车先行一步。
后面,袁尚已经和施印以及随行的工匠见礼,嘻嘻哈哈的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