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本就心情不好,被周碧瑶拦着,更加恼怒。这个混账东西,那是她男人,眼看着她男人摊上了官司,她不但自己不着急,还不让她这个当娘的过问,她安的什么心?
她刚想发火,可话还没出口,忽然福灵心至,想起了亲家老爷。是啊,她怎么忘了亲家,亲家老爷就在大理寺任职,职位还不低呢。
赵氏之前对周秉义的官职很是不屑,那是因为她笃定自家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情,就算亲家公高坐大理寺少卿之职,和她家有什么关系?
以往,就算对上街坊邻居艳羡她有个当官的亲家,赵氏也不见丝毫动容。
可如今却不一样,她看着周碧瑶,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赵氏一把抓住周碧瑶的胳膊,说道:“碧瑶啊,亲家公不是在大理寺做少卿吗?阿桥是咱们自家孩子,他这个当岳父的,怎么也得关照一下孩子,你说是不是?”
赵氏说着,不错眼的看着周碧瑶,似乎生怕周碧瑶拒绝似得。
周碧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赵氏的脑子真的有问题,她以为只有她关心汪桥吗?事实上,她给汪桥造成的困扰最多,甚至今日之事,也全都是拜她这个当母亲的所赐。
“这些还用母亲说吗?我父亲已经打点过了。只是因为翁婿关系,父亲在回避这个案子,不能直接出面而已。母亲尽管放心,有父亲在,咱们没做的事,绝对不会被人硬栽赃到头上,三哥不会被冤枉的。”
虽然周碧瑶这么说了,赵氏依然推着她往外走,“碧瑶啊,你回家打听打听,今日衙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桥那样疲惫,会不会是他们偷偷动了刑?让阿桥受了什么看不见的伤?”
想到亲家的官位,赵氏安心不少,也又有了别的要求,“还有,碧瑶你让亲家公好好打点打点,银子咱们自己出,能不能别让阿桥去衙门了。阿桥这样总这样在衙门里进进出出,被官差问话,别人看在眼里,会以为咱们是什么不规矩的人家呢?”
这种时候,周碧瑶还真不想回娘家,她想回房去看汪桥。尤其听了赵氏后面说的话,心中更是反感。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儿子牵扯的案子还没着落,她就想着脸面了。
可赵氏推着她,一定要让她回去一趟,她只得往外走。
这赵氏实实是个作死的性子,寻常时,要摆婆母的派头,要体现她汪家家教森严。周碧瑶成亲大半年,除了成亲三日回门和过年时,她就没在赵氏允许的情况下回过娘家。
若是赶上半月休假,她说回趟娘家,就会被赵氏训斥:连正经母亲都不懂侍奉,有点时间就想回娘家,这是什么家教?
所以她平时回娘家,都是借口上工,和叶欣颜告假,回娘家和母亲呆上一天。
这时赵氏倒是着急了,一刻也不能等的让她回去,什么人嘛?
赵氏的话她不能不听,但她回来的很快,“我娘说了,咱们家的规矩重,寻常不让儿媳回娘家。我娘不敢留我,不容我多话就把我撵回来了。”
赵氏立即瞪起眼睛,她这亲家居然如此恶毒,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和她算旧账。这是早就等着汪家倒霉的一天了,还是怎么着?
阿桥遭了难,难道她女儿就能得了好不成?
想要斥责周碧瑶几句,却又不敢开口。她家阿桥说是给福王做事,可福王是什么身份?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攀附得上的?寻常他们的依仗只不过就是铁业作坊的大管事。
可如今,作坊那位权势滔天的大管事,已经进了大牢。他们两亲家本来就能不当户不对,若是再把周碧瑶和亲家得罪了,他们嫌弃自家阿桥是戴罪之身,更没有了前程,嫌贫爱富之下,与阿桥和离。那阿桥就真的任人鱼肉,没指望了。
赵氏原本瞪起的眼睛瞬间没了气势,也顾不得她那尊贵的婆婆架子,上前两步,拉住周碧瑶的手,还轻轻地拍了两下。把周碧瑶拍的浑身不自在,脊背嗖嗖冒凉气,却不好挣开,只得别扭的忍着。
赵氏那里还自顾说着:“碧瑶啊,之前是……那啥,是娘想岔了,很多事情没想通。你,你是好孩子,别和娘一般……计较。”
她嘴里说着,感觉心都在滴血。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什么时候给人说过这种下情话?这时对儿媳说了这种话,日后她这个婆母还怎么直的起腰来?
赵氏话说的很是艰难,周碧瑶却终于有机会把手抽回来。
她连忙抽出手,扶住赵氏的胳膊,“看母亲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娘赶我出来时说了,父亲注意着三哥呢,已经上下打点过,让咱们不必忧心。我爹交代了,只管让三哥按照衙门的要求,每日去衙门听传就是了,不过是审案的过程,三哥是铁业作坊主事工匠,总要走这一遭的。”
“还得去衙门啊?”赵氏略显失望,可有了亲家母这个保证,起码儿子不会真正摊上官司,也算一颗心落了地。
“那个,我娘说,在衙门听传也是很辛苦的,我去看看三哥,给三哥捏捏肩、捶捶腿什么的,让他松范一下。”
周碧瑶说罢,放开赵氏,一溜烟的出门走了。
在小两口的卧房里,周碧瑶是真给汪桥捏肩的。
汪桥靠坐在一张椅子上,面上是很舒服的表情,嘴里说着:“既然回去了,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儿,这么急着回来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不会有事的。”
周碧瑶手中用力捏着,嘴里一边说道:“我这不是惦记着你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回什么娘家?我压根儿就没去。”
汪桥动了动身体,讶然问道:“那你怎么给娘回话的?”
周碧瑶很有些得意,趁着汪桥看不见,在他背后挑了挑眉,把刚才她说的话,没有隐瞒,都对汪桥说了。
汪桥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何苦,白白让娘担心?”自己母亲是什么性子,是怎么对待周碧瑶的,他自然知道,所以也不好责备周碧瑶。
可是,娘终究是娘,他还是担心的。
周碧瑶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了?她是你娘,从小把你抚养长大,你可以念着她的养育之恩,无论她怎样做,你都不会计较。在我这里却没有这种恩情。”
“唉,你这就是被叶子带坏了。”汪桥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