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几个做事的书吏退下,瑾融示意弘武接着往下说。
弘武把刚才听到的前前后后复述一遍:“刚才,跟随王妃赴宴的人回报……”
瑾融听弘武说完,不禁叹了口气。原本计划好的事情,眼看就要打开僵局,谁知会出这等差错。
而且还是出在韩玉芳的身上,他都能想象到叶欣颜接下来会给他摆什么样的脸色。
他看向韩延回,说道:“以后谁家再有宴会,或者对叶欣颜的化妆技巧感兴趣,只怕碍于与王妃的颜面,也不会再请她了。这条路应该走不通了。”
韩延回更是脸色难看。他是知道瑾融这个计划的,禹王府定下这件事,胡敬就向他报备过。谁能想到,他那个混账孙女会横插一杠子,生出这么一档子事。
瑾融也没心情等黄睿出来了。他站起身来,对韩延回说道:“本王先回了,相爷尽快让岳母去王府走一趟,劝劝王妃。原本我也能劝她,只是终究不如母亲出面更容易让她接受。嗯,还有,一会儿黄睿出来,相爷让人给他说一声,本王有事先走了。”
韩延回连忙起身相送。
瑾融迈步出门时,又停了停脚步,对韩延回说道:“还有,问问她,叶欣仪买的那个东泽营造行,她参与了多少。……不要说太重了,让她明白,王妃要有王妃的胸襟就好。”
叶欣仪?韩延回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应下,把瑾融送出门外。
怔怔的看着瑾融离开,回想瑾融说的、关于叶欣仪和东泽营造行,韩延回不由得皱眉。
孙女的小女子性情他知道,所以让儿媳提点过这次赴宴时的言行。虽然没直接告诉她不要招惹叶欣颜,却也说了她如今是王妃,要有王妃的尊贵,寻常不要牵扯出事端。
只是没想到,她丝毫没听进去。
若她只是女子的嫉妒心作祟,遇到机会给自己出口气,是下意识行为,那还好说一些。可是,她若真的和叶欣仪合谋算计叶欣颜,那就是主动出手谋划,对叶欣颜出手,这就是品行问题了。
殿下应该早知道这件事,只是隐忍着没说而已。殿下这是真的恼了吧?
韩延回暗叹一声,再次感觉自己太娇惯这个孙女,当初真不应该答应她嫁进禹王府。她这样的心性,就算日后殿下荣登大宝,她能坐上后位,只怕也无法给家族带来荣耀,祸及家人倒是很有可能。
瑾融掉头离开阁部,终究没对韩延回多说什么。
他少年时,从来也没表现过什么上进心,和几位皇兄皇弟在上书房读书时,也基本都是应付差事。
一次皇帝带着几个亲近大臣来上书房,看先生考较他们几位皇子的功课。其他皇子争着在皇帝面前表现学识,而他只是神情平静的坐在一边,没有丝毫表现欲。
从那时起,还是礼部尚书的韩延回就开始关注他,没少给他帮助和提点,在他长大之后,更是表明愿意辅助他和太子一较高低。
后来他也问过韩延回,为什么会看好他。韩延回说,当时他也在打量诸位皇子,他安静的坐在一旁,像是冷静的旁观者,更像是腹有大乾坤。
他暗中笼络力量,韩延回参与的不多,可是起的作用却很大。
就像现在,韩延回也并不指点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却每每对他所做的决定鼎力支持。面对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和长者,他实在说不出太过分的话。只能希望,这个长者知道应该他做什么。
江一凡接到消息的时间不比瑾融晚,他把回事的长随打发走,站在公房外想了想。
安平郡王府这次赏花宴办的很热闹,京城中凡是有点脸面的家眷都请到了。当时花厅中聚集了很多人,这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传遍京城后宅。
当然,他的上官和同僚很快也能知道。
禹王妃说话那样过分,他的媳妇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他和上官告个假,回去安慰一下媳妇,相信上官应该很理解吧?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付诸实施了。上官对江一凡告假一向宽容,虽然还不知道郡王府发生的事情,却也并不多问,就准了假。
他刚出得公署,迎头就碰上瑾融,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被瑾融一把拉住,勾肩搭背的就往外走。
“殿下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的。”江一凡立即就要甩脱。
你老婆脑子坏掉了,平白无故找茬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我家阿颜,你还好意思来和我套近乎?
瑾融更用力的搭住他的肩膀,对他示意周围,“远凡你不要这样生分嘛,你瞧瞧周围,好多人都看着呢。我好歹也是个皇子,咱们兄弟一场,你总要给我留点面子是不。”
江一凡往四下看去,走过的路过的都不错过,连带着门边的窗口的人也不少,个个都迟缓了脚步和动作,有意无意的往他们这边瞄。
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还真不好抹了禹王殿下的面子。
不远处的一个小茶馆里,两人坐定。
瑾融开口就问江一凡道:“你是不是已经和上官告假了?”
江一凡没好气的回道:“王妃娘娘好端端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阿颜行大礼跪拜,又说了那样过分的话,我总得回去看看阿颜。”
想象着当时的场面,那么多年纪不等的女眷围观阿颜被折辱,他更是气愤。
“殿下,您那王妃,也该好好管管了。怎么说也是名门出身,行事大方得体就不说了,那青楼楚馆也能随便挂在嘴上吗?
若不是福王妃在场,阿颜顾全大局,不想再惹是非,只怕当下就会给王妃一个难看。这事,就是闹到皇上面前,阿颜必受责罚,王妃那番言语行为,也很失皇家体统吧?”
瑾融这次倒是没打哈哈,他捏着眉心,“你也别埋怨我,我若是有办法,也不想这样。你就知足吧,我若不是皇子,也不可能让你顺顺当当的娶了叶子。又哪里会有这等事?”
江一凡一时语塞,那些埋怨的话再说不出口。
殿下也是不容易,无论是皇上的指婚,还是韩相对孙女的宠爱和对后位的期望,殿下都不能无视。
“殿下把我找来做什么?”江一凡转开话题,问道。
就算这里有王府的侍卫和他的几个小厮长随看着,却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殿下总不会因为这次计划受阻,找他商议该怎么挽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