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自然不会怠慢传旨太监,更何况人家对女儿那么和颜悦色,多次提点女儿。黄嬷嬷接到尹氏的眼神,把三个大大的红封塞给三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把三个太监听得极是乐呵。
叶宏阳强打精神把宣旨太监送出去,心中更是憋屈。原本他听到圣旨开头的斥责,还想着怎么借机斥责那孽障一番,再去找母亲和父亲说道说道,这样一个给家族惹祸的祸根,到底值不值得父亲把一等勋贵的国公府赔上?
谁知这份在他记忆中篇幅最长的圣旨,画风竟然接连变化。整体看下来,皇帝竟然把那孽障东西当作亲近臣子一样看待了。就是他当了三十几年的一等公爵世子,也没被皇帝这样看待过。
叶宏阳心里满满的羡慕嫉妒恨,看着宣旨的一行人离开,气咻咻的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尹氏母子二人一眼,袖手离开。
虽然刘姨娘被圈起来,失去了所有颜色,像个老婆子一样不忍目睹,可他还有两个通房丫头呢。她们是少了些风月和善解人意,可胜在青春年少,又容颜美丽,起码能让人赏心悦目。
就算他如今不是世子了,可过的还算不错,依然是锦衣玉食,一样能听戏逛园子。只是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那里,他是没能力贴补了。
想到这里,叶宏阳心里有了些黯然。他的儿女如今境遇艰难,可那个孽障东西倒是过的风生水起,屡屡惹事不说,手里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竟然多到能被皇帝陛下惦记上。
叶宏阳恨恨的离开。
…………
安国公被皇帝罚去了半年的俸禄,心里想着怎么在孙女那里找补回来。反正那死丫头进项颇多,他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得跟着她担惊受怕,……好吧,就算不是担惊受怕,可是老年人的面子不是更要紧一些吗?
一大把年纪的祖父,不但因为她被当众落了面子,还被罚了半年薪俸。作为孙女,她理应孝顺一二,给他补齐了。即使不论亲情,按照这场祸事的由头,也是她惹下的祸事,理应由她承担损失不是?
本来安国公老头算盘打的挺好,他暗自度量着,一边和几个同僚闲扯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忽然安年悄悄凑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往一旁扯。
安国公退开时,惊讶的发现,别的同僚也有常随或者小厮过来窃窃私语。然后,那些人就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向他。
“怎么了?可是那死丫头又闹出什么事情?”安国公后知后觉的问安年。
他口中叫着死丫头,语气上却没有丝毫不悦。
认真说起来,自家那死丫头以一个女子的身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但把诸多老狐狸一般的官员搞到进退维谷,还被皇帝提到朝堂上正经说事。这可不是谁家孩子都能做到的,更别说女儿家。
这么多官员被罚俸半年,这等大事就是自家孙女搞出来的。每每想到这些,老爷子心里美着呢。
这时又被众人用这种莫名的眼神看着,难道自家孙女已经闹出这等大事,居然还不消停,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安年被自家国公爷那又是期待,又是惊讶,偏只有少许担心的语气问得有些牙酸。
国公爷没个争气的儿孙,所以过去十几年,即使大小姐屡屡莽撞闯祸,国公爷都没过分责怪。如今大小姐可算是争气了,让国公爷窝了这么多年的气,总算是出顺畅了。
可国公爷您也要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不是?今日可是有不少官员被您孙女带累,罚了半年俸禄。
如今周围还有别人呢,您这问话的口气,能不能稍稍带些怒意,哪怕装装样子,也好让大家心里舒服上一点点不是?
安年再把安国公扯远一点,想着国公爷听到他回的事情之后,脸上那得意能够少几个人看见,少遭些嫉恨。
“圣上给咱们大小姐下旨了,宣旨的公公才回去宫中。”
安国公听着,胡子就抖了抖,果然又是那死丫头闹事了,“既然内侍已经回来,那旨意的内容想来大家也都知晓了。”
安年迎上安国公的目光,犹豫了一瞬,低声说道:“……不算坏事,据说皇上先是把大小姐狠狠斥责一番,然后让大小姐在轨道工程上多用些心,之后又说,鉴于大小姐昨日做错了事,木制轨道工程结束之后,扣罚半年收益以儆效尤。”
“……咳咳咳……”安国公吸了口气,又狠狠的咳了几声。
娘的,皇帝是越来越没正形了,罚他们这些大臣的俸禄也就算了,居然连小女子赚的的银子也不放过,过分了点。
得,他那半年俸禄是没地儿找补了。他家那死丫头财迷的很,若只是他被朝廷罚俸半年,他回去连哄骗、带诈唬,再打上几张亲情牌,没准儿这丫头脑袋一热,能给他补上一二。
可皇帝居然没品的下了这么个圣旨,他可以肯定,圣旨中的善意一定会被那死丫头忽略不计,她只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半年收益的损失上。他老头子半年的薪俸是没指望了。
算了算了,形势比人强,谁让人家丫头有本事给他闯祸呢。他还是不捅这个马蜂窝了,只他孙女那脑子、那口才,回头他一说让孙女贴补他,没准儿三说两说,反倒说得他倒给孙女银子了。
安国公心思百转,想着他的半年薪俸没地儿找补了。可在众人眼中,安国公听了小厮的耳语之后,居然眉头紧皱,似乎愁苦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那道旨意的内容若是不假,对于叶家女子来说是大大的好事啊。不说他孙女被皇帝重视,就是把那道圣旨供在堂上,日后当做嫁妆,在婆家的日子也是好过的很呢。叶堂那老小子怎么看着居然不很高兴的样子?”有人疑惑。
“嗤!”路过的刘成之冷哼一声,“得了天大的好处,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简直无耻!”
午间散衙,安国公背着手,在众人各种情绪的注视下,施施然走向比往日停得更远的马车,享受着因为后代子弟优秀而受到的瞩目,挑帘子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