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不是个容易受打击的性子,听这时的说话,竟然很有些萧索之意。
刘裕定了定神,说道:“不会的,殿下想的过于消沉了。太子这么多年庸碌无为,还在户部胡乱伸手银钱账目,圣上虽然多有斥责,却还一直维护教导,从没兴起废太子的想法。禹王不过做了点生意,做生意那是小道,圣上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把禹王抬举的这么高,甚至威胁到皇储之位。”
福王有点灰心,“就算父皇没打算抬举,禹王协理吏部几年之后,手里的人脉多了,再被人撺掇几句,难免不会兴起别的妄念。”
“那倒是。”刘裕虽然赞同福王的说法,却并不气馁,“不过,太子和殿下参与朝政这么多年,积攒的势力不是禹王可以比拟的。先让他积攒人脉好了,您这里的轨道工程是个大事,不但能提携亲信,还有银钱上的事情,咱们先忙碌这些,不去管他。让太子和禹王先去切磋,看看他们谁的势力更大、手段更强一些。”
福王斜了刘裕一眼,“你倒是挺想得开。”他虽然说话不虞,可是神色明显轻松下来。
刘裕也跟着轻松下来,说的:“其实之前的局面也不是很好,太子终究是多年的皇储,朝堂上只有殿下一人对上太子,倒显得殿下有点咄咄逼人。多参合进来一股势力未尝不是好事,最起码殿下不用单独面对太子,能轻松一些,也能少被人指摘。
咱们如今掌握着轨道工程,这个工程已经足够浩大,若是做的足够周密,殿下不但可以安插亲信,以后也不缺银子用。相对于禹王协理吏部,还是您这里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福王刚才就静下心,再听刘裕分析的到位,心中的闷气纾解了大半,难得的点了点头。接着,颇有些遗憾的说道:“禹王的运气真是好的离谱。叶欣颜从府里出逃,逃出去那么远,居然也能被他遇到。不管说多少,咱们还是失去了先机,实在是天不助我。”
这么想着,福王更觉造化弄人。他想起沈其祥父子,“再加上咱们用人不当,沈其祥真是不堪大用,我这里已经和他分说明白的事情,他居然还想不透,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咱们这里出手算是早的,看看现在,有多少世家对叶家和尹家示好。”
说起这个,刘裕也是满心感慨,“属下也听说了,如今只要京城的宅子里有聚会,别管大小,一定有镇远将军夫人孙氏的帖子。人们都知道镇远将军能做叶大小姐一半的主,想着走孙夫人的路子,把这可摇钱树娶回家。可叹咱们失去了那么好的机会,年初时,尹家是真的想及早给叶欣颜订一门亲事的。”
刘裕心下遗憾,“说起来也是我等失职,没有打探清楚沈永的品行,以至于错失良机。若是联姻成功,在制作螺栓和车床上,咱们也能做更多的文章。不但有工部的事务,就是把螺栓出售于民间工匠行,也有更好的收益。真是,失去了多么好的机会。”刘裕不断的摇头喟叹,满脸遮掩不住的遗憾失落。
福王见刘裕痛心疾首,劝慰道:“其实刘先生不必这么懊悔,当时的事情闹成那样,虽然是沈永足够蠢,但结亲也只是咱们和尹家愿意,还没走到叶家和叶欣颜那里。
照着如今的状况看,就是没有沈永的那一出,只怕也不见得能成。如今巴着想娶叶欣颜进门的,哪家的家世是沈其祥能比的?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照着先生说的,先把轨道工程做好才是。”
…………
瑾融昨天被皇帝一番告诫,心情不好,和徐登几个喝酒喝到很晚才回府。今天半夜就起来上朝,加上被接了个强派下来的差事,精神极是不济。
他倒是知道协理吏部,极便利拉拢官员和巩固势力。可是他已经很有些人手了,而且这些人都是看了多年,信得过的。他还真不惜的在朝廷任免升迁这种事情上胡乱伸手。所以,他不像福王想的那样,有多么稀罕这个位置和权利。
可是该有的礼节和态度还是要有的,尤其是叶子那里,是轻忽不得的。到下朝时,瑾融的精神也缓过来了。他没在意其他朝臣的异样眼光,当先走出殿堂,等着安国公或者忠勇侯两人出来。
安国公远远地看见瑾融,就想转弯儿避开,可是还没等他往一侧迈步,通政使司副使尤世达刚巧走到安国公身边,对着安国公笑着见礼,“老爷子这几日看着精神甚好,下官还没有恭喜老爷子府上添丁。”
安国公世子近日添一庶子,虽然安国公低调,没有大摆筵席庆贺,却也给自家奴仆多次赏赐,着实的鞭炮庆贺一番。
安国公扫一眼看似无事,在不远处和吏部侍郎闲话的瑾融,笑着给尤世达回礼,说道:“尤大人客气了,小事而已。不过是添一个庶孙,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尤世达一边和安国公往前走,一边笑道:“哪里算小事?国公爷为国效力,镇守边关多年,保得家国平安,却耽误里子嗣,只得世子一子。如今添丁,实在是喜事一桩。”
尤世达是良妃的兄长,瑾融的亲舅舅。现在的举动和这番说辞,虽然是为了把安国公顺利领到瑾融那里,却也是说的心里话。
安国公因为多年驻守边关,不但耽误了子嗣,也耽误了对自家子弟的教导。唯一一个儿子是个提不起来的糊涂蛋,两个孙子都是庶出,皆不出彩。大概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没有顶门户的子弟,是安国公说不出的痛。
这时安国公府添了一个男丁,实在是好事。听说这个孙子是安国公世子的良妾所出,安国公和夫人极为重视这个孙子,那个良妾和庶孙,都是在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养着的。
尤世达看着安国公花白的发迹,很是希望老爷子能得偿所愿,这个孙子能教导成才,顶起安国公府已显单薄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