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作为齐三顺的母亲,站在人群前面、仅次于大房王氏的位置,被村里人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心中的得意无以言喻。
从昨天接到二房叶子今天回来的消息,一直到现在,她心中的亢奋就没有平息过,昨天整个晚上辗转一夜,虽然紧紧的闭着眼睛,可是她连个盹也没打一下。
今天大早起来,和许氏忙活一家的饭食,也是心不在焉的丢三落四,连连出错。
她家三顺是大房最小的孩子,从来没离开她身边。这趟远门一走就走了两个多月,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惦记。
虽然去京城是别人想也想不来的好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路上平不平安,担心去了京城那种富贵云集的地方,国公府那样的大宅子会不会看不起自家孩子,三顺会不会只能委委屈屈的每日蹲在墙角……,种种担心不一而足。
这个时候猛然闻听儿子要回来,日日提着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这时的她站在人前,就只剩下得意、欣慰和骄傲。
而之前和叶欣颜的种种不对付,早在去年张氏被掌掴之后,已经被吓的烟消云散。张氏挨打的场面固然让韩氏心惊,而之后张氏那肿胀到让人害怕的头脸,和那痛苦的嚎叫,更是让她明白,她根本就没有和二房叶子的对立和较劲的资格。
弯弯绕绕耍那么多心眼儿,大概能让齐叶有些许的不高兴,可是齐叶这些许不高兴的结果,却会要她们半条命。
这个认知让韩氏去年一年里都非常消停,也让齐有贵和王氏很是欣慰,他家二儿媳妇终于不再给他们大房惹事了。要知道,招惹叶子的结果,比在外面惹事还要严重的多。
齐三顺去京城的这段时间,齐有贵和王氏甚至还会想,若是没有韩氏这一年的消停劲儿,他家三顺是不是就没机会去京城了?
尹氏看着车窗外一成不变的贫瘠土地和偶尔出现在远处的老旧房舍。想到这样的偏僻贫瘠,就是女儿住了两年的地方。她虽然有马上面对别样生活的新鲜感,但心里更多的是酸楚,为女儿曾经的艰辛而酸楚不已。
阿颜从小娇生惯养,却能在这样的穷困之地谋生两年,当初的她,处境该有多么艰难?每次思及都让她异常心疼。好在这次是她陪着来的,她一定照顾好阿颜,再不让阿颜受半点儿委屈。
她这里一边看一边想的入神,然后突兀的听见齐嘉儿叫道:“到了到了,姐姐你看,咱们这次真的到家了。”
然后那兴奋的声音又有些回落,嘟哝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也不知道爷爷在不在里面,爷爷千万不要被他们挤走了。”
叶欣颜扑哧一声笑出来:“没有爷爷站在最前面,他们这些人来干什么?放心好了,一定能让你看到爷爷。”
尹氏顺着齐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前方熙熙攘攘有一大群人,他们身后是一片由老旧房舍堆砌而成的村落。隐约可以看见,这些人都是冲着他们这个方向,踮着脚、伸着脖子的观望。
江一凡已经预想到这种场景,在这样偏远地区的小村子,能有人去京城转一圈儿,那是大事。这样的大事,村民们一定要出来看看的。
他让侍雨领着人快马奔过去,向何全泰和齐友年、齐友贵等人交代几句,然后再对着村民们团团作揖,告诉乡亲们,和大娘子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京城的尊贵夫人。请乡亲们担待一二,不要喧哗涌动,以惊扰了夫人。
村民们从齐友年和齐友贵的谈论中已经知道,齐叶在京城的娘亲是位尊贵夫人,这次和齐叶一同前来清河村。原本他们还对齐家两位老爷子的话半信半疑,这时听知县大人的随从交代一遍,那就是确有其事了。
几个家境好些的妇人相互看了看,极是兴奋。县城的富家太太小姐她们远远的见过几次,的确不是她们这些农家妇人能比的。不知京城来的夫人会是怎样惊人的仪态风华。
知县大人的随从能对着贫苦农家团团作揖行礼,这就是给咱村里人脸面,虽然人们还在议论,但那生怕别人听不到的见解,已经变成了窃窃私语。
侍雨提前打的招呼很有效,叶欣颜一行人过来时,村里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闹哄哄的上前询问、打招呼,而是站在原地没动,虽然也伸着脖子探着头的好奇观望,却再没有更多的动作。
马车走到近前,还没等停稳,叶欣颜就提着裙子跳下来,转身把齐嘉儿抱下来,让本来已经过来几步的江一凡扑了个空,只剩下干瞪眼的份儿。
叶欣颜两人没往别处看,和齐三顺一起,迎着齐友年和齐友年过来,离着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叶欣颜领着两个孩子跪倒在地,给齐友年和齐友贵磕头行礼。
后方观看的人,看见衣着明显已经和过去不一样的三个人,尤其是已经认回京城原本家族的齐叶,依然能给齐友年叩拜行礼,募得瞪大了眼睛。齐友年这辈子没白活,居然能认下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孙女,过去能对老爷子好,如今找回尊贵身份,还能照着以往那样对他,真是顶顶好的运气。
齐友年那里顾得上村民们想什么,这两个月心心念念的孙子和孙女回来了,齐友年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眼睛都有了湿意。
他连忙抢前两步,把几个孩子一一拉起来,“好孩子,好孩子,咱们不兴这个,都起来。”拉着叶欣颜和齐嘉儿两个人,看了又看。
齐友贵刚摸了摸齐三顺的头,后面韩氏就语带哽咽的叫了声“三顺”。
齐三顺才冲着齐有贵叫了声祖父,听见他娘的声音,立即对着韩氏扑过去,叫道:“娘”。
韩氏揽着齐三顺的肩头,一连声的说了几声好,然后就不住气的问他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叶欣颜又给章五四和汪桥见礼。
齐有贵提醒叶欣颜道:“叶子,昨天传话的人说,还有位夫人和你随行,咱们还是赶紧回家,不要让人家夫人在这里久等。”
叶欣颜点头道:“是我娘,安国公世子夫人。那就先回,这里人太多,咱们回家,大家再一起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