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忽然想起来去年关于轨道使用的传闻,“去年这个时候,京城盛传轨道运送物资的诸多好处。似乎最先使用轨道的,就是齐家的营造行,就是你所在的那个齐家吧?
叶欣颜急忙点头道:“对啊,所以禹王才找到我帮他运营轨道马车,我也才敢答应。”
这些也是安国公一直不怎么想得通的事情,“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你就能学会这许多东西?连器械和营造也能精通了?”
“哪有精通嘛?”叶欣颜解释道,还把她刚才草草勾画的轨道运行构图往安国公方向推了推,“您也看到了,我只会弄这些东西,其它那些需要精湛技艺的事情,都是齐家爷爷和汪桥做的。”
安国公再翻看这几张简图,这是刚才欣颜对他解释轨道马车时,为了能说清楚,简单勾画的。若说画这些粗糙简图,的确不需要什么技艺,只要足够聪明伶俐,有构思就行。
他倒是很想看看被连贵赞赏的孙女,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她既然笃定她能做成这个事,那就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是两千两银子的事情,即便最后没成功,有他这个老头子在,禹王殿下也不会把自家孙女如何了。
安国公不怕孩子做不好事情,而是怕孩子畏畏缩缩,扶不起、推不前。只要敢伸手做事,就是好孩子。
“你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放手去做吧。”安国公说道。
这就决定了?叶宏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父亲不是不看好那轨道马车吗?
他顾不上看老爷子的脸色,急忙插嘴道:“父亲,外面做工的都是些下等贱民。欣颜整日在那等嘈杂之地进出,让人知道,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非议。咱们府上好歹是朝廷的一等公爵,咱丢不起这个颜面的。父亲您再好好想想。”
安国公面色平淡,上下看了他两眼,说道:“你若是总看别人的脸色和言语过活,这日子还是不过的好。”
“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人活着怎么也要个名声吧。”叶宏阳皱着眉头说道。
安国公看向叶欣颜,面色依然淡漠,说道:“你说说看,你的这个名声还要不要?”
叶欣颜哑然,这话问的,什么意思嘛?若说没名声,那也是原主、您自己亲亲的孙女没名声好不好?姑娘我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叶欣颜抬手,颇有些困惑的用手指挠了挠额角。
“这个嘛,老爷子您放心,我如今也算明白些事情,只要在您府上住着,一定会拿着小心,谨慎行事,绝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至于别人说什么……,那个,我觉着吧,只要自己做的没错就好,咱怎能管得了别人的嘴巴?”
安国公面上显出欣慰之色,点头说道。:“只要你能长进,吃点苦不算什么,国公府丢些颜面也不算什么。记着你对我说的这番话。”
一旁的叶宏阳急道:“父亲,这可不是儿戏。前年那趟子事,人们现在还在议论。这,这,她若是再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咱们府里的人还要不要出门了?”
安国公面无表情,耷拉着眼皮子说道:“人是我找回来的,以后我来管教她。若是她还敢起歪心思,惹出祸端,我打断她的腿,让她再没机会生事,也让你彻底放心,以后府里养着她。欣颜,你也听到了吧?我说话可不是儿戏。”安国公撩起眼皮,扫了叶欣颜一眼。
叶欣颜连抽了好几口冷气,这老爷子一向说到做到。他如果真打算打断他的腿,她的腿就一定得断。
“老爷子,咱可得事先说好了,我不起歪心思、不惹事,不说明别人也不起歪心思。若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您老人家说什么也得先查清楚,若是我的错,别说打断腿,打掉这条命我都认。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可别下错了手。”
安国公冷哼一声,“你想多了,我府里的人哪里会随便能吃亏?我把连贵派给你,以后你出去做事,让连贵点家里的护卫,全程陪着你。”
叶欣颜眨眨眼,这个倒是,原主当时那么胡闹,也没见有真正吃亏的时候。
叶宏阳很想再次出言反对,可看看父亲的神色,却也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
他盯着叶欣颜,心里满是不平和嫉恨。连贵打小就跟着父亲当差,府里府外多少体面,如今却派给了叶欣颜。有连贵在叶欣颜身边跟着,谁敢找她麻烦?谁敢给她不痛快?
叶宏阳这时也不自持身份了,他盯着叶欣颜问道:“安国公府派人去清远县,传的是金嬷嬷回来问话,你跟着一起回来不说,还带了两个齐家的小儿。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等叶欣颜回答,叶宏阳冷笑一声,继续问道:“难道你想带着这两个孩子,就这样给人做事,赚来钱养活他们?还是,你根本就是和这两个孩子一起,一直住在安国公府,仗着国公爷的威仪,和人讨价还价,给自己赚家当。”
安国公说过那番话之后,叶欣颜以为这次的谈话结束了,正在收拾那些勾画的乱糟糟的纸张,没想到叶宏阳问出这几句话。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叶宏阳,这个问话她倒是能回答。她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对安国公开口,说她返回清远县的打算,结果叶宏阳给了她这个机会。
“回世子爷的话,小妇人没打算在京城长住。”然后叶心妍转向安国公,说道,“清远县村里的乳牛场和乳制品工坊刚做稳当,豫远郡南部的乳牛场和乳制品工行也才建起,经营的时间还短。我担着大掌事的差事,不能就这么丢下不管。过了年,我还打算再返回去。”
安国公对叶欣颜的打算并不感到意外,从他得知孙女带了齐家两个孩子同行,就猜到了她的打算。把人齐家两个孩子,尤其其中一个还是要继承香火的独苗带来,明显就是为了返回去做铺垫的。
叶宏阳却被叶欣颜的这番话惊的回不过神来。他根本就想不到,叶欣颜流落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听连贵说,也很是吃了些苦的。能回安国公府,不应该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吗?怎么她倒想着回去,她不是应该想着怎样在安国公司立足谋夺更多的利益吗?
这还是正常人的思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