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连贵的这件差事,刘嬷嬷觉得他没计划好,当然,也有可能是没得到更准确、更详细的资料。如果他们先一步去小食店找金嬷嬷,这件事情就好做多了。毕竟金嬷嬷是安国公府的在册奴仆,比起曾经以跋扈莽撞不计后果着称的叶大小姐,金嬷嬷要容易对付的多。
果然,连贵接着就说了:“我等也是在来清河村的路上,才知道我们府上的金嬷嬷日常是要去县城做生意的。若是早早知道,我们这一众的老相识、老交情能提前见上一见,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屋里的三个人对整件事情心知肚明,又有碧凝端上来的茶点辅助,三人不紧不慢的各自打着机锋,直到外面碧凝的说话声传进来:“老爷子,您回来了。哦,还有我们嘉哥儿,也和祖父一道回来呢。”
这就是收留大小姐的齐友年了?他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连贵当先站起来,打算看看什么人敢当叶大小姐的祖父。
安国公府的人过来的时候,刘嬷嬷压着,没给齐友年送信。所以,不知情的齐友年当时还在乳制品作坊打地基,刚刚才被叶欣颜找出来。
叶欣颜把国公府来人的事情对着老爷子交代一遍。安国公府要把家人留在这里,这个事情谁也挡不住,就算瑾融出面,他也没理由不让人家国公夫人寄托哀思。
所以,国公府的下人必须安置。让刘嬷嬷做主安置当然也行,但是让齐家的当家人答应下来看着更合理一些。顺便的,叶欣颜也想着让连贵几个见一见齐嘉,毕竟齐嘉是齐家的男丁,是她现在的幼弟,在这样的场合见了比较好,显得郑重一些。
齐友年这些日子磋磨下来,对大人物的免疫力逐步加强,听得叶欣颜交代,也不觉得发憷,一口答应下来,把跟着齐三顺疯跑的齐嘉领着,一同往自家回来。
刘嬷嬷当先在门口,把齐友年迎进来,“老爷子您回来了,快炕上坐。还有嘉哥儿,有没有玩得累了,陪祖父上炕喝点水,歇一会儿好不好。”
刘嬷嬷当初来齐家,是详细了解了齐家状况,被告诫过要恪守本分、小心侍奉的,而连贵和安顺家的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连贵,看到这个敢认大小姐做孙女的人,一身粗布短打衣裳,不过就是个寻常老农。让他对这样一个普通老农恭敬,实在是有些为难。
所以,他看到这个老农领这个农家孩子进来时,并没有见主家的姿态,只冷眼看着刘嬷嬷把老农爷孙两个迎进门。
齐友年被禹王府的人恭敬着,却没晕乎的找不到北,他进门后就看向连贵和安顺家的,问刘嬷嬷道:“叶子刚才找我回来,说是京城的显贵人家到访,这两位就是吧?”
齐嘉站在齐友年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连贵和安顺家的,不明白家里怎么忽然来这许多人,还有外面的好多辆马车,似乎也是这两个人的。要知道,他家只有两辆马车,就是全村最厉害的人家了,这许多的马车和物品,那得是多厉害的人家啊。
刘嬷嬷忙笑道:“是呢,这两位还有外面的几位,都是京城安国公府来人。是国公夫人听说咱们大娘子和国公府大小姐模样极为相似,派家里仆从过来,要把大娘子当自家孙女疼惜呢。”
齐友年连忙对着连贵拱手,道:“原来是京城一等勋贵府上的,小老儿这里有礼了。农家人贫寒,慢待几位贵客了,还望贵客谅解一二。”
刘嬷嬷介绍道:“这两位是安国公府的连管事,乔嬷嬷。”
连贵审视的打量齐友年几眼,拱手说道:“齐老丈客气了。”没有过多的言语。
安顺家的以后要在齐家落脚,她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对这个认来的祖父情分如何,但早早给自己铺垫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她对着齐友年屈膝行礼,说道:“奴婢几个是国公夫人差来侍奉齐娘子的,多谢齐老爷子对齐娘子的关照,才让我家国公夫人心里能有个寄托念想。还有,这位是齐家的小公子吧,看着就灵透聪明。”
刘嬷嬷又给介绍了齐嘉,齐嘉往日见的人多了,不露怯意,脆生生的喊了人。
几人各自落座,齐友年自然被刘嬷嬷让到炕上。
安顺家的把安国公府的意思再说一遍。
齐友年听了,一点儿不为难,爽朗笑道:“我们庄户人家,没那许多讲究,安国公夫人这样的贵人愿意照应叶子,是叶子的福分,咱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只不过,家里实在挤不出住处来,若是几位不嫌弃,再多等几天,等旁边的新院子建起来,您几位和叶子、刘嬷嬷一同住进去,您二位看怎么样?”
连贵和安顺家的没想到齐家老丈回来,事情一下子变得如此顺利。连贵虽然还有疑虑,但是既然齐家家主已经答应,他们也算有了留下的理由,就是大小姐再胡闹,也得考虑她现如今栖身之地的不容易。
依照连贵和安顺家的的想法,当然是就此留下最好,可是几个人走到齐家二房的院子里,在院子的前后左右看了又看,的确找不到个能容身的地方。
再往远看,齐家周围竟然热闹得很,相邻的地方正在建房子院子,这不必说。远处竟然还有动工的地方,另外,当时一眼看过的北边大片区域,竟然有着已经建成的、成规模的建筑群。
连贵问齐友年道:“敢问老丈,北边这一大片是做什么的?又是围栏、又是房子的。”连贵眯了眯眼,“围栏里面好像有牲畜走动。”
齐友年笑呵呵的说道:“可不是有牲畜走动,这是容六爷名下的产业,是个养牛场。这还是秋收,里面大多数耕牛都被农户租去做农活了,所以看着少。要是都回来,有三十几头牛呢。”
容六爷名下的产业……,连贵再看齐友年,试探道:“我们听说,您家齐娘子给容六爷掌管产业,这个养牛场,难道就是齐娘子掌管的?”
连贵虽然这样问了,却是连他自己都怀疑这个问话的真实性。他家那个任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好吃的、好穿、好花费、到处闲逛惹事的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她能做饲养牲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