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敬是什么人,一看叶欣颜的脸色,再看院子里空了的那一块,原本做事的汪桥和桌子都不见了,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胡敬不由得心中感叹,不过一个小小的村落,出了齐友年这么个人物已经不容易了,他还带回来叶大小姐这么个异类。现如今,居然又添了把兄弟和把兄弟的儿子,而这两个,看着也都不算是等闲。
用不了三年,这个村落就会冒出一家大豪绅,原本不起眼的村落也就热闹、会被众人瞩目了。
作为六爷的合作者和未来的大掌事,叶大小姐行走之间多些规矩自然对大家都好,胡敬只当没看见叶欣颜的脸色,和齐友年打着哈哈,各自拱手告别。
把胡敬三人送走,叶欣颜转身问刘嬷嬷:“汪桥哪儿去了?怎么连人带桌子一并不见了?”
刘嬷嬷收敛神情,恭谨回道:“汪三爷说家里地方小,他总在这里不方便,就招呼人把桌案和那些器具搬去乳制品作坊那片地方了。汪三爷说,看着实在地方,在纸上规划更顺手一些,离着乳制品作坊的谢春几人也近,有事好照应。”
好照应个屁,叶欣颜暗自吐槽,人家谢春做的活儿和他汪桥做的能一样吗?说风马牛不相及都不过分。
齐友年转回来,听了刘嬷嬷的答话,也帮腔道:“阿桥说的也不错,做活儿嘛,在哪里都一样。叶子你有事交代我们就好,我们一定尽力去做,不懂的可以随时找你来问,一样的做事。”
叶欣颜翻了齐友年一眼,顶嘴道:“找我来问,比一起商量、一起做事还便捷、还省时间吗?”
齐友年板着脸嗔怪道:“你这孩子,金嬷嬷从昨儿晚上就开始絮絮叨叨,一直说到今天早上,你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也要听进去一两句才好吧?行了,你和阿桥都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各自做事,有事的时候咱们一起商量。”
齐友年摆摆手,转身就走。他忙着呢,说好了今天去县城领几个工匠回来,再不去就误了约好的时辰。
“我,我这不是为了咱们能快些把事情做完嘛。”叶欣颜对着齐友年的背影辩解道。
齐友年头也没回,丢了句,“宁可做事慢些,也不能让人家对着你说三道四。”人家老爷子招呼马车车夫,走人了。
叶欣颜直着眼睛,看着齐友年离开。好半天才转身,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早在叶欣颜转身之前,就一头扎进院里搭建的棚子,招呼婆子添柴,熬制奶豆腐了。
“我那本营造规制和草稿呢?总不能书也不让看吧!”叶欣颜对着刘嬷嬷喊道。
刘嬷嬷又连忙出来,笑容满面的说道:“在呢在呢,奴婢给大娘子收起来了,奴婢这就给您拿去。”
吃过午饭,叶欣颜挑了齐友年和章五四消食说话的空挡,问汪桥:“是不是谁说你了,你才不在院子里做事的?”
汪桥苦笑道:“这还用人说吗,前几天是事情赶得紧,咱家又不怎么来外人,我才叶子一起做事。这往后家里人来人往的多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这样不知避讳了。多事人的闲言碎语就能把人骂死。”
叶欣颜皱着眉头嘟哝道:“哪有那么严重。”本来家里和作坊的事情就赶得急,还弄出这么多闲事。
汪桥无奈,“叶子是个不寻常的女子,说起来,很多地方就是我们这些男子都比不上。就算是这样,叶子也还是女子,依然要受世间规矩礼教对女子的约束。一个人,就算是再出色,也不能和世间所有人对抗不是?”
说到这里,汪桥略思量一下,继续说道:“今天那几个人,只要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就知道他们不是出自寻常人家。这样的人若是对你的行为举止质疑轻视,就不怎么好了。终究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人是你,你能不能受他人尊重很重要。”
汪桥这些话一点儿不错,叶欣颜有点心烦了,她转开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我下半晌抽时间写乳制品行的营造文书,晚间你帮我审审。你那图,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那几个滑轮,你尽快把尺寸标注清楚,咱们好找铁匠定制。”
这些古人的规矩,最讨厌了。明明可以合作,一起快快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偏偏就诸多约束,不让人好好做事。
之前这几天的合作,也是她一再坚持,人家汪桥初来乍到,脸皮嫩,不好意思太不给她面子,才和她扎一堆做事。要不是这样,人家汪桥干吗要拼着被人说长道短,做这些有违礼教的事情。
齐友年在秋收即将展开的时候,用优惠政策招来一批工匠,紧赶着建造齐家二进院子和乳制品作坊。
这一年庄稼的长势还算不错,今年的秋收晚一些,推在了中秋节后。庄户人家匆匆的过个中秋,就开始准备忙地里的收成。
中秋节算是个大节日,虽然时间赶得紧了些,却要把象征性的程序都走到。齐家三大家子人,按照齐家的规矩,都要聚在大房的老房子里过中秋。
虽然齐友贵早早就告诉齐友年,今年家里的光景好,大房已经把东西都准备齐,老二一家人过去就行,什么也不要带。可是,等齐友年领着叶欣颜和齐嘉去大房的时候,金嬷嬷和刘嬷嬷还是提早把诸多肉食菜蔬等物送过去,算是给齐家中秋饭桌上添些许的丰盛热闹,也免的很多言语说道。
有肃容侍立的刘嬷嬷和周嬷嬷在一旁,齐家三房诸人的眼风瞄来飘去,终究也没找到机会和二房两个大人搭上话,就连齐嘉,也被刘嬷嬷紧紧地盯着,三房几个人等闲靠近不得。
齐梁的小儿子齐从辉已经能在地上走了,庞氏照看着自己的儿子,嫌恶、嫉恨的眼睛不住的往齐嘉身上瞟。
自己的儿子,多么伶俐可爱,可是却只能日日吃粗糙饭食,穿麻布粗布的旧衣物。而那个从小就没人管、喝泔水长大的贱种,却整日锦衣玉食的过着一天又一天,如今更是有了奴婢照看,竟然成了整个乡里之中最精贵的腌臜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