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过饭,叶欣颜把碗筷收拾的洗涮好,齐从明也在齐友年老爷子的轻声哄劝中,趴在炕上睡着了。
坐在齐从明旁边的齐友年见叶欣颜进来,让她坐下,问道:“饭前你是不是怕孩子听见了不好,才说了半截子话?你和我们好好说说,你叔祖父来了,咱怎么和他交涉?要不然把你伯祖父也找来,好好敲打敲打他,暂时把孩子留在咱这里,等他伤好了再说。”
金嬷嬷也看向叶欣颜,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可不能再让他回那个家了,最好能一直留下来。
叶欣颜沉吟片刻,对齐友年郑重说道:“爷爷,我想着,既然叔祖父一家不待见这孩子,而爷爷您这里没个男丁继承香火,不如咱把齐从明过继到二房,当您的孙子,给您传宗接代。”
“这,这……”齐友年愣在那里,他认下个孙女已是万幸,现如今,叶子说过继友荣家的孙子……,能有这等好事?
只是,不知三弟是什么意思,他愿不愿意?
叶欣颜继续说道:“这个事情不能越过伯祖父去。我的意思,趁着叔祖父还没到,现在就让金嬷嬷把伯祖父请过来,先和伯祖父商量妥当。”
齐友年迟疑道:“行不行啊?别看孩子留在他家讨嫌,若是咱们想要过来,只怕他那后娘就不会答应,她不一定愿意齐从明过得好。”
叶欣颜冷笑道:“这就由不得她了。齐从明身上新伤叠旧伤,她不喜欢、甚至憎恶这个孩子,是个人就看得见。您也算四堂叔的至亲叔叔,您跟前没个后人,过继一个不受家人喜欢的孩子,无论怎么说也合理。由不得她不愿意。”
说完过继的理由,叶欣颜的口气严肃起来,“只一样,您要有个心里准备。”
“什么?”齐友年问道。
“咱们来这里也有两个月了,从来没听这孩子说过话,他的神情也总是呆滞。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大的毛病,但我不敢保证他心智健全。我只问问您,若这孩子心智不全,您还要不要过继他?”
从这个孩子的外表看来,应该不是个傻孩子。可他如今呆滞和不说话表象,叶欣颜实在不敢保证,往后他会像别的孩子那样正常成长。必须提前就把最坏的可能说出来,让爷爷有个心理准备,免得爷爷日后受打击。
齐友年迟疑片刻,看了看叶欣颜和金嬷嬷,“就算他心智不全,那也是我齐家的孩子,是个鲜活的生命。与其让他受后母虐待,过生不如死的日子,收在咱家自是最好。我想的是,养育心智不全的孩子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我在的时候自是义不容辞,可我这年纪,不知道还能耗几年……”
齐友年顾虑的是,照顾孩子会给金嬷嬷和叶欣颜添麻烦。
金嬷嬷连忙接口:“不怕,不怕,我能照顾他。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个正常的孩子,只是在那个家里吓到了,不会有太大问题。就算有问题,他既然懂得做活儿,就能懂吃喝拉撒,至多也就是呆滞些、不说话。这样的孩子很好照看,比那不听话、整日惹事的孩子要省心的多。”
叶欣颜听到金嬷嬷的话,有些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金嬷嬷是不是想起了她家大小姐,那样作死的孩子她都能伺候下来,齐从明这么乖的,照顾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她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不好,无缘无故穿到这个时代,顶着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没得到半点好处,净跟着吃挂落了。
金嬷嬷见叶欣颜看过来的眼神,大概也想到了过去,神情就有些讪讪的。她家大小姐就是被世子夫人娇惯太过,其实真是个好孩子,除了难伺候一点,别的都好。
金嬷嬷表了态,叶欣颜也就直说了:“爷爷,我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让您有个心理准备。从明这孩子别说是咱自家人,就是路上遇到这么小一个可怜孩子,眼看他活不下去,该管也是要管的。我自是不愿眼看着他回去遭罪,您要是想好了,咱就想法子把他留下来。”
齐友年放下心来,对金嬷嬷说道:“那就麻烦嬷嬷走一趟,请叶子伯祖父过来说话。”
金嬷嬷去请大房老爷子比较好,就算老爷子想问原由,金嬷嬷也可以推脱着不说。换了叶欣颜若是不回答齐友贵的问话,那就显得无礼了。
看着金嬷嬷急急走去,齐友年极是感慨。这世上,有庞氏那样黑心肠的后娘,有老三一家子混账东西,却也有叶子和金嬷嬷这样的善良之人。
齐友贵本打算歇午觉的,却莫名其妙的被金嬷嬷请过来,询问有什么事情,金嬷嬷也是含混其词,只说家里老爷子有要事相商。再问,就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
待到齐友贵老爷子被叶欣颜迎进屋子,往炕上坐的时候,才赫然看到炕上睡着一个孩子,趴着睡的。
齐友贵疑惑的看向齐友年,齐友年苦笑道:“大哥先坐下,听我慢慢和你说。”
叶欣颜端上茶来,接过话题:“爷爷,要不,我和伯祖父说?”
在叶欣颜看来,虽然齐友荣一家虐待齐从明的事情,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但选在这个时候谈过继的事情,让外人看,齐友年似乎有点趁机谋算人家孩子的意思。
这个事情,还是由她这个从外面认来的孙女说比较合适。
叶欣颜把金嬷嬷去齐家三房遇到的事情,前前后后仔细说了一遍,又说了金嬷嬷和齐友年对孩子往后境遇的担心。
最后,说了她的想法:把齐从明过继给他们三房,让爷爷有个继承香火的后人。
齐友贵听着叶欣颜的叙述,脸色不停地变换,直到叶欣颜说了过继孩子的想法,老爷子面上的怀疑之色就很明显了。
齐友贵沉吟良久,才说道:“老/二,你身后没个男丁,过继个孩子倒也应该。从明这孩子,脑子有些慢,不怎么说话,他那个后母对也他不上心,过继他应该没多大问题。不过,要说虐待……,”齐友贵顿了顿,还是把话说完了,“庞氏嫁到清河村也有几年了,咱们都在一个村里住着,却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