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 大多相貌出众,即便相貌不怎么出众的,与旁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混在人群中, 也能显出他的出挑来。何况温饶的相貌, 放眼整个修仙界,也是能与沈明泽,白夙一类一较高下的,只是时常化为女体, 四周人都多注重修为, 所以就忽视了他那本来就十分出『色』的相貌。现在他离开九天宗,涉入尘世, 四周的寻常人总会因为他的相貌, 多看他好几眼。
温饶扮了太久的女人,现在好不容易变回男人, 自然连障眼法都懒得使, 大摇大摆的从众人面前走过。他已经游历了几个城镇了,因为有法力傍身, 用双脚走路在现在反而成了种享受,他穿过热闹的市集,只身走在官道上时, 总有赶着马车而过的路人,当他是被劫匪打劫了马匹钱财,以至于只能双脚走路的贵公子。温饶也不解释, 反而和那掀开车帘好奇望他的人对视。
稀奇,真的太稀奇了。
别人看见他觉得稀奇,温饶看见这些普通人也觉得稀奇。
“这位公子,您这是要往拿哪儿去啊?”前面路过的几辆马车上,只要有『妇』女,多会从车窗里探出头,这么问上一句。
温饶看了一眼前方,笑道,“我往幽州城去。”
“幽州城,离这里还有千里之遥呢。”从马车里探出来的一张年,约莫是一张四十岁『妇』女的脸。
“没事,我慢慢走就是了。”事实上温饶之前一直没有目的,就这么光用脚走,都已经走了小半个月了。
擦着脂粉,戴着珠花的『妇』人,吃惊的合不拢嘴,“你要走去啊?”
温饶笑『吟』『吟』的点头。
“赶车怕是都要有半载的路程,走过去,怕是要……”
“一年两年,总是能走到的吧。”那一年两年,对温饶现在而言,也并不算漫长。
『妇』人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就把他当做一个脑子坏了的疯子,念叨了声,这么俊俏,可惜却是个疯子,然后就放下车帘,催促车夫向前走了。温饶看着远去的马车,也没有停留,摇了摇头,继续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忽然阴云密布,现在官道绵延,不知什么时候能走到下一个城镇中,但一场暴雨,已经马上要到来了。一般人会想着找地方避雨,温饶却浑然觉得无所谓,继续往前走去。等到一声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至,走在大雨中的温饶,浑身像被什么东西所笼罩着,四周的大雨根本无法侵袭他的衣角半分。还好此时官道上已经没有了人,不然看见这样怪异的一幕,怕是要呼喊神仙妖怪了。
温饶也不只是为了赶路,在路上,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也会『插』手管上一管。比如路见不平,比如揭榜文替人治病。一路上得他帮助的人,有的把他当武功盖世的大侠,有的把他当悬壶济世的医生,还有的,当他是能抓鬼驱邪的道长。温饶身份千变万化,也是仗着一身法力,随心而为罢了。
白夙和臣幽找到温饶时,温饶刚救了一位大户人家病的只剩一口气的小姐。那大户人家为了表示感谢,赠了他五花马千金裘不算完,还想招他为夫婿。温饶当时正好觉得这城里风光不错,虽没有应承下来,却也没有离开。被他治好的小姐,满眼仰慕的跟在他身后,温饶则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肩膀上披着昂贵狐裘,坐在大宛马上,临街观花。
白夙与臣幽一路找到这里,正见到同那小姐说笑的温饶。因为他在九天宗中,大部分时间,都化作面戴薄纱的玄女,白夙与臣幽都有些忘了他本来的相貌。现在变回男人的温饶,如墨的头发高高束起,眼眸亮如星辰,尤其是侧头同人微笑的角度,更是几可入画。看见他这个模样,与他相处几十年的白夙都呆了一瞬,几乎有些忍不住,面前这人就是他的师兄。
温饶也是感觉到周围一阵灵力波动,以为是哪个修道者路过,转头望过去,看到当街站着的臣幽白夙二人,脸上的笑意,在凝滞了一瞬之后,缓缓扩大——
温饶身旁的娇俏少女,牵着他的袖子问他,“你认识他们吗?”
温饶正要开口替白夙他们编排一个身份,白夙与臣幽已经走到近旁来了。他们都是极其出『色』的相貌,刚一走近,就引来街上的人频频的注目。
白夙叫了一声,“师兄。”
“你怎么来了?”温饶想白夙应该还在闭关才是。
白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温饶,就在他要说出点什么的时候,站在温饶身后,神『色』怯怯的少女,轻轻扯了扯温饶的袖子,对白夙说,“他是你的师弟吗?”温饶点了点头,“嗯。”
容貌娇俏的少女,听到这一句,对白夙与臣幽都是甜甜一笑。
白夙方才只顾着看温饶,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女是牵着温饶袖子的。现在他看见了,心里莫名泛起一阵不适来。
“既然他们是你的朋友,那也是我的客人,我让爹爹准备一下,请他们回府上住几天,好不好?”少女个子较矮,和温饶说话,还需要仰着头。温饶对这样的妹妹似的角『色』根本没有免疫力,点头就答应了。然后四周陪着他和少女出来逛街的家仆,就又拥簇他们回府邸去了。
白夙已经比温饶还要高一些了,跟在他身后,看着温饶被少女牵着的袖子,目光变深了许多——那在从前,是他的位置。
结果就是白夙和臣幽都被当成客人受了接待,只是那一顿饭吃的颇有些尴尬,白夙与臣幽早就不食五谷,连筷子都不动一下。温饶就夹了菜过去,让白夙与臣幽二人,象征『性』的吃上那么一点,别让人家太难看。白夙将他夹过来的都吃了,剩下在盘子里的,碰都不碰一下。弄得宴请的人家好不尴尬。
后来吃罢了饭,回到那户人家为他们安排的房间里,白夙想让温饶离开这里,但怕直白说出来,让师兄不高兴,在他犹豫的时候,温饶倒是先张口了,“我们今晚就离开吧。”
白夙心中阴霾瞬时散去,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好,都听师兄的。”
温饶看白夙与臣幽身上的穿着,因为多在闭关,两人还未在意过自己的穿着,好好的相貌,因为粗朴的衣服打了不少折扣。温饶不是亏待自己的人,一入尘世,就替自己置办了新的行头,现在看到白夙与臣幽二人也来了,就动了替他们鼓捣的心思。带他们去了裁缝铺里,令人专门为他们裁了衣服。
白夙换上了新衣之后,更俊美了许多,温饶随手将他头上的发带扯掉,选了一条月白『色』的发带,替他重新系好。白夙想到从前在青云宗的时候,师兄也经常这样为他束发,垂下的眼睛里,忍不住透出些许柔情来。
“怎么样,这件衣服喜欢吗?”温饶问。
“师兄选的,我都喜欢。”
就在这时,臣幽也换好衣服出来了。他身着一身黑衣,衣裳里有金『色』的暗纹,加上他的武器是把剑,悬在他的腰上,更显出他人如隐没刀鞘中的一柄利剑一般。只是新衣服穿在身上,令他还不太适应,一直伸手整理着袖口。
“就这件了!”温饶说完,即刻就付了帐,带着二人离开了。
傍晚时分,温饶在府邸里留下了一封信之后,就带着臣幽白夙二人飘然而去。因为听说他们暂不闭关了,温饶就兴起,说带他们回家看看。他开口,臣幽与白夙岂有拒绝之理。只是因为白夙的家要比幽州城近一些,温饶就折路,先去了江曲当初将白夙带走的地方。因为温饶知道的也不确切,一路上打听过去,终于是找到了那么一家,只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府邸里的二老都病逝里,只有个瞎眼的老仆再做照顾。温饶看着找到的那两处石碑,怕白夙伤心,就偷偷觑了他一眼。白夙望着石碑,眼神虽然怅茫,却也没有太多的悲痛之『色』。
“他们就应该就是你的父母,也是你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只是……我们来晚了。”温饶说完,叹了口气。
白夙摇了摇头,“不是唯一。我还有师兄,不是吗?”父母二字太过遥远,即便看到他们的墓碑,白夙也只是从心底涌起一阵淡淡的怅茫而已。
温饶揽住白夙的肩膀,把他还当从前的小孩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这一次,白夙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说,“师兄,他们离开我了,你不要离开我。”
温饶怜惜他都来不及,“我不离开你。”
一阵鼻音从温饶耳边传来,是白夙轻轻的一声‘嗯’。
见过了白夙的双亲,温饶又领着臣幽回了幽州城的王宫里。当初的飞云公主,已经嫁为人『妇』,成了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和臣幽相较,一个老妪一个青年。温饶本来准备带臣幽去见她的,没想到在最后,臣幽又反悔了,三人站在街道的拐角,看着风烛残年的飞云公主,被身旁的侍女搀扶进了府邸中。
“皇姐她,应该过的很好。”臣幽也是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
温饶知道臣幽不愿意出去也许是对的,臣幽修仙之后,身上的时间便定格了,飞云公主却没有,她现在已到暮年。若是在这个时候,见到和曾经一样年轻英俊的皇弟,心中无论如何,怕都是有些落差的。
三人隐匿踪迹,在府邸外默默的看了许久,还是臣幽一句,“我们走吧。”才将这沉默打破。
“走吧。”
他们出来已经够久了,也该回九天宗去了。只是温饶不知道的是,一场大麻烦,已经在九天宗里等待着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江曲:我黑化,鬼畜,小黑屋,但我知道,我是一个忠犬攻
温饶: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