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泽到底是没有上场, 因为江曲方才和悬梦宗弟子比试, 受了不轻的伤, 在向他挑战的弟子上台时,他往前走了一步, 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倾了一下, 他虽然马上勉力支撑住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此时已经强弩之末。
悬梦宗宗主在这时开口,为了以示公平,大比将延后到江曲伤愈为止。
青云宗的弟子听到这句话, 纷纷上前, 将台上的江曲搀扶住了,“江曲师兄——”
江曲还是头一次受这么重的伤,虽然他早已做好受伤的准备, 但他也以为会像师父说的,只有九魂宗的沈明泽能和他争斗到这种地步, 让他没想到的是,会是那沉寂多年的悬梦宗的弟子,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压下喉咙涌上的血腥气, 江曲轻轻推开搀扶他的青云宗弟子, 独自从台上走了下去。
白夙看到江曲下来,也和众人一样,有些担忧,他对温饶说, “师兄,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
白夙往回走了两步,忽然回首,“师兄,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温饶知道白夙是在担心他,毕竟他是混进来大比来的人,若是被发现,总是会招惹上一身的麻烦。但他现在,也不能舍了被他带进这悬梦宗的飞云公主不管,所以面对白夙的关切,他只是摇了摇头,为了怕青云宗其他的弟子看见他,温饶向和他遥遥相望的白夙摆了摆手,“快回去吧,今晚悬梦宗前山见。”
白夙没有再强求,他回了青云宗弟子云集的地方,和众人一起,簇拥着下台来的江曲,回去养伤了。
温饶看飞云公主还眼巴巴的望着那几个白冥宗的弟子,扯了一下她的手臂,“走了。”悬梦宗的宗主都发话了,隔日在比,现在留在这里,被人发现可就不妙了。
飞云公主跟着温饶,在其他宗门弟子还没散开的时候,偷偷沿着悬梦宗的偏殿离开了。
……
夜半。一轮圆月挂在半空中,因为在山上的缘故,这月亮比温饶在哪一时刻看到的都要圆,都要大。
飞云公主和他一起站在屋檐下,因为这山上陡然下降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手臂,“这里的晚上,怎么这么冷?”
温饶从前也觉得奇怪,直到他偶然听到青云宗宗主,为弟子解『惑』时的说辞,他见飞云公主问,也这么回答道,“天地灵气来自日月,这悬梦宗中应该摆下有专门采纳灵气的阵法,你觉得冷,但是对其他弟子而言,正是吸纳灵气,闭关修炼的好时机。”
飞云公主似懂非懂。
温饶也不指望他能明白,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扯的很。
“师兄——”就在两人小声交谈的时候,姗姗来迟的白夙,打拐角处走了出来。
温饶一转头就看到了白夙,“你来了。”
白夙‘嗯’了一声,解释起了自己迟来的原因,“出来的时候,遇见了几个师兄,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没事,来了就行了。”
“师兄,这么晚了,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白夙这还是第一次从下榻的地方离开,平常即使是在白天,师兄们也从不让他外出。今天还是因为江曲师兄受伤,几个师兄的心神,都在为他疗伤上,所以他才得以偷溜出来见温饶。
“我是想让你带我去白冥宗弟子们下榻的地方。”温饶现在,需要一借青云宗弟子的身份。
白夙应了一声好,带着温饶和乔装打扮的飞云公主,往白冥宗弟子的住处去了。
宗门间的弟子们是很好说话的,尤其是白冥宗这种以炼丹闻名,需要依附强者才能立足的宗门。但凡那些宗门开口相求,只要不是太难为人的事,白冥宗的弟子,都是很乐意卖出人情的。
“就在前面了。”走在前面带路的白夙,忽然停了下来。温饶看他前面那个还亮着灯的厢房,知道那就是白冥宗弟子下榻的地方了。
“你留在这里,我和白夙进去求『药』。”温饶还是怕飞云公主女子的身份,被人看出来,毕竟青云宗中,还没有上收过哪个女弟子。
“好。”飞云公主一口答应。
温饶让飞云公主躲起来之后,就和白夙去敲那厢房的门了。白冥宗的弟子前来开门,在看到白夙和温饶之后,怔了一瞬,道,“不知两位青云宗的仙友深夜到访,是有何事?”
他们白日里见过白夙,知道他是青云宗的弟子,所以连带着白夙身旁的温饶,他们也当做了是青云宗的人。
“我们有事相求。”温饶说。
白冥宗的弟子,今日看到大比上,江曲所展现出的实力,自然不敢怠慢他们,所以他将门拉开一些,“请进——”
温饶跟着白夙走了进来,这白冥宗的弟子,果然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不同。他们所住的厢房中,摆着两个炉鼎,四个弟子,分坐在炉鼎四方,以身体做媒介,牵引这悬梦宗夜间的灵力,引入鼎中,炼着什么丹『药』的模样。
看温饶的目光放在那些弟子的身上,放他们进来的白冥宗弟子道,“二位勿怪,我这几位师兄正在炼制丹『药』,此时停手功亏一篑,所以就不能起身相迎了。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就是了。”
“实不相瞒,我们来,是想求一味起死回生的丹『药』。”温饶单刀直入。
白冥宗的弟子怔了一下,“确实是有这么一种丹『药』,只是……”修仙宗门的弟子,应当是用不上这样的丹『药』才是。
温饶早已想好了托词,说是青云宗有个弟子上山修炼之前,家中还有亲眷,但在山上修炼的时候,家中亲眷横遭大祸,被山贼一刀劈砍至死,那弟子就是想求『药』救家里的亲眷。
那起死回生的丹『药』,说了稀奇,但其实限制颇多。比如若是寻常人生老病死,魂归地府,那就是无『药』可救。修道之人逆天而行,因修炼不当造成神魂俱消,那也是无『药』可救。只有那些未到死期却无故枉死的人,能借着丹『药』重返肉身。所以这样的一味『药』,在凡人眼里珍稀宝贵,在修炼之人的眼中,却如鸡肋一般。
“确实是有,但我们此次出来,并没有携带上。”白冥宗的弟子道,“仙友若是需要的话,等明日我们炼出,就和江曲仙友要的那味丹『药』,一起送去。”
“多谢!”温饶道完谢之后,发现他们好像说了江曲,“江曲师兄也来过?”难道他今日伤重的需要求丹『药』来医治了吗?
白冥宗弟子也没有隐藏的意思,想他们师出同宗,应该是互相知晓才是,“是,下午他便过来了,想让我们替他炼一味能助人筑基的丹『药』——要知道,修仙之人想更进一步容易,凡人想踏入仙途却是极难的。我那几位师兄,现在正是在炼制这味丹『药』。”
温饶听了,心中一凛,在青云宗时,那江曲说的要帮他筑基,竟然是真的?白冥宗弟子虽然广结善缘,但让他们这样相助,若说江曲没有和他们许诺什么,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炉鼎里忽然传来了爆裂的声音。温饶感觉不出什么,但在他身后的白夙,却已经感知到了房间里从炉鼎里满溢出来的失控灵气。
和他们攀谈的白冥宗弟子,看几位看护炉鼎的师兄脸『色』微变,一下也紧张起来,“师兄,怎么了?”
那炼丹的四位弟子,此刻热汗涔涔,根本无暇开口。
温饶都不懂炼丹一途,只看这几个围坐在炉鼎前的弟子神『色』紧张,他的心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站在他身旁的白夙,稚嫩的脸上,却是和年龄不符的沉凝,他垂眼盯着那躁动的炉鼎,“灵气满溢,再不将炉鼎里的灵气抽出来,这炉鼎就要炸了。”
他的语气,也一改在温饶面前的胆怯。
但此次炉鼎中的丹『药』,都已成型,所蕴含的灵力,已经不是白冥宗这些修为低等的弟子可以控制的了。就在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白夙抬手贴近炉鼎,在他手掌按上去的瞬间,炉鼎上的盖子炸裂开了,沉结在炉鼎中的灵气,顺着白夙手掌的牵引,疯狂逸散了出来。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炉鼎里那爆裂的噼啪声就停滞住了,只有一颗悬浮在半空的金『色』丹『药』,幽幽散发着光辉。
几个白冥宗弟子看见那颗成型的丹『药』,也都是松了一口气,“结丹了。”但在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了白夙的身上。那个年纪轻轻,看起来毫不打眼的少年,刚才那一瞬展『露』出的实力……已经是在金丹期了吧?
这么年轻,便已经有了这么高的修为,就是那九魂宗中号称百年一遇的奇才沈明泽,也未曾达到这种境地吧?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注意到呢?是因为他很少『露』面!对了,这次大比,除了比试的时候这个少年『露』面观看了之外,其他时候,谁都没有见过他。但在大比的时候,谁会注意到他的修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喜闻乐见的情节就要展开了!
温饶:是我修为一日千里,打脸众人的剧情吗?!
渣作者:不,是你被推倒被推倒被推倒的剧情
温饶:???说好的喜闻乐见不是我理解的喜闻乐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