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醒来吗?”瑟特询问身旁负责照顾温饶的女奴。
女奴正想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 躺在床上的温饶就动了动手指。瑟特转过身, 走到他面前, 看着温饶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神官大人……”
视线刚聚焦的温饶, 在看到面前弯下身子的是瑟特之后,忽然惊叫一声, 拽着搭在身上的薄毯,连滚带爬的缩到了墙边。
瑟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将伸出去一半的手缩了回来。
温饶还记得在宫殿里看到的那一幕, 惊魂甫定的他, 在贴到冰冷的墙面之后,才看清瑟特现在身着桑弗斯贵族的服饰,那些恶心的粘液和蛇蜕都仿佛是温饶一个人的幻觉。
瑟特知道现在没办法沟通, 就把温饶托付给了女奴,自己则说过一段时间会再过来。等他走了之后, 温饶看着四周站着的女奴,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时间又这么过了几天,瑟特又来了。
温饶经过了这段时间, 一开始的惊恐情绪, 也被安抚了下去,他很平静的和到来的瑟特对视着。
“现在有空能和我谈谈吗,神官大人?”和当初离开奴里安时,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瑟特询问道。
温饶从来桑弗斯试图投靠王妃, 等自投罗网进入宫殿中,才发觉连王妃都已经被瑟特完全控制了。更别说他这个外来的神官,“……好。”
“从离开奴里安开始,我就对您念念不忘。”瑟特在温饶身边坐了下来,虽然温饶不是桑弗斯的人,但现在作为国王的‘座上宾’,也已经换上了桑弗斯的服饰,“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将我从瓦涅的营地里拯救出来时的英勇身姿。”
温饶和王妃曾合计害过他,现在王妃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温饶不觉得瑟特会放过送上门来的他。瑟特仅仅几句话,就已经让他冷汗涔涔了。
“这些话,我都是发自内心的。”瑟特纤细的手指,很适合佩戴戒指。温饶看着他手指上闪闪发光的宝石戒指,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黑色鳞片。
“神官大人?”
温饶猛地清醒过来,“国王。”
“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在奴里安的日子,我觉得很亲切。”
一直以来,温饶都觉得瑟特是个病弱且温柔的人,还一度曾为了王妃的计划,对他心生怜悯,但是之后的种种迹象,都告诉他,瑟特并不是个简单的人。尤其是现在,王妃被他控制,桑弗斯举国上下,都还在赞颂他们国王温柔且仁义的时候。
“瑟特——”
瑟特用细颈的银制酒壶,倒了一杯鲜甜的果酒递给温饶。温饶只用手接过,没有敢用口唇碰一下,就放在了桌子上。偏过头,戴着金冠的瑟特,正侧过脸注视着他。仅从他现在这张白皙俊美的脸上,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把他和邪恶这个词联系在一次。
但是,西沙不也是这样吗?
“王妃已经被您控制了吧。”温饶知道这样问太过生硬,他也试图迂回一下,但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最后都会绕到这个话题上。与其让洞悉一切的瑟特在心中冷冷嘲讽他,不如就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我的姐姐吗?”
“是的。”
“从奴里安回来之后,为了能让她更好的协助我管理桑弗斯,我确实用巫术控制了她。”瑟特说。
温饶见瑟特这么痛快的承认了,之后的一些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瑟特这个做法,确实是对自己最有益的,比起远嫁多年的姐姐回来瓜分权力,一开始就控制她就方便省事的多。
“是那个女巫师做的吗?”
瑟特停顿了一下,“女巫师?”
“你不知道,那个出现在你宫殿的女人是个巫师吗?”因为在巫师聚会上,被对方纠缠过,所以温饶对那个女巫师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我知道。她是我请来负责为我消除诅咒的人。”瑟特只是没想到温饶会最先问到那个巫师。在温饶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瑟特已经把温饶的底细打听的差不多了,他竟然也是个巫师。这个真相还真的让瑟特大跌眼镜。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温饶猜测,瑟特说的诅咒和王妃说的是同一个。在温饶思考的时候,瑟特也在注视着他,本来他认为对方是个善良又颇具手腕的神官,但听那个女巫所说,得知在之前,温饶还是个相当强大的巫师。这一下就挑起了瑟特更大的兴趣。难道对方和他一样,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吗?
只是因为瑟特是国王,而桑弗斯刚摆脱奴里安的控制不久,许多方面需要他亲力亲为,所以他和温饶之间的短暂谈话,很快就这么结束了。温饶在他走后,去见了王妃,被诅咒之水控制的王妃,因为其身份,成为了瑟特现在最得力的帮手。温饶站在花园里,看着因为瑟特康复而闲下来的王妃,目光呆滞的坐在一个石椅上。看着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盟友’,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温饶说不心痛那是假的。但更让他心痛的是,他费尽心机的从西沙身边逃出来,转头又栽进了瑟特的陷阱中。他甚至不知道,瑟特会决定怎么处置他。王妃是瑟特的亲姐姐,现在都变成了这样,更别说他了。
在温饶的战战兢兢中,瑟特的‘处置’很快就到来了。他将自己的病愈,宣扬做是温饶这个外来神官的神力。这让本来就对他们的国王十分敬爱的桑弗斯平民,理所应当的接纳了温饶这个神官。
桑弗斯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神官了,后来更是因为他们被奴里安奴役,导致他们被之前的神官舍弃。桑弗斯曾经供奉的神殿已经完全破败了,里面供奉的神像也面目全非。在瑟特决定让温饶出任桑弗斯新的神官时,还为他修建了新的神像。
温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桑弗斯的神官。
因为之前桑弗斯曾经有过神官,温饶这个后来者只用遵循着上一任神官所留下的手札,继续做下去就可以了。在他成为桑弗斯神官的这段时期内,他发现了饱受奴里安压榨的桑弗斯,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堪一击。这座王城里,仍任蕴藏着大量的宝藏。瑟特现在拿着这些丰富的资源,正在快速的拓宽桑弗斯的国界,曾经希尔曼用来显示国力强大的兵刃,也在桑弗斯工匠的日夜赶工下被锻造了出来。
瑟特现在的模样,绝不像只是要在这座王城里苟且偷安下去。他应该是想——
就在温饶走神的时候,被当做傀儡一样的王妃,在女奴们的拥簇下,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女奴们在经过温饶时,还恭敬的向他行礼,只有王妃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刚才他在想,如果瑟特真的如他所想要发动战争的话,他就有办法可以趁乱逃出这里了。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这一次他一定要带上王妃。
……
为瑟特治疗的女巫,因为自己古怪的脾气和巫师的身份,住在桑弗斯宫殿最深处。用诅咒之水控制王妃,似乎并不是她的工作,本来温饶想从她身上研究,喂王妃喝诅咒之水的规律,后来发现,这种事是由王妃身边的女奴代做的。她每隔三天,就会去一趟瑟特的宫殿,取来新的药水喂王妃喝下。
这件事本来温饶没有发觉,但有一次,他从这个女奴的袖口上,看到了诅咒之水干涸的印记,才开始怀疑她。
因为害怕自己做的事情,被瑟特发现,温饶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这样虽然安全,但也将时间拉的很长。温饶都不知道自己在桑弗斯呆了多久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在深夜溜出自己的宫殿,潜入了王妃的杂物室。负责给王妃喂药的女奴,就睡在那里,她今天刚从瑟特那里取来的魔药,还没有喂王妃喝下。温饶将瓶子里的诅咒之水都掉包换成自己染色的水之后,就悄悄放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温饶就去拜访王妃。就像他预料的那样,诅咒之水的效用要过一会儿才会散去,女奴因为他的到来退了出去,面无表情的在温饶面前坐了很久的王妃,无神的眼珠忽然转动了一下。
温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再看着王妃眼中恢复神采叫出了他的名字之后,温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王妃抓着温饶的手臂想让他离开这里,还说自己在从奴里安回来的路上,就被瑟特控制了,说他是个邪恶的巫师之类,这些温饶都已经知道了,他温柔的安抚着王妃,并且说会想办法带她离开这里。
王妃听到自己爱慕的神官这样的许诺,感动的都要流出眼泪来。
“诅咒之水的效果已经被我消除了,但是为了王妃您的安全,我希望您能继续装作被控制的模样。”温饶也只是掉包了这次的药水而已,要是瑟特发觉了,恼羞成怒给他也灌上一杯,那他和王妃都完蛋了。
王妃点了点头,她明白温饶的意思。
“瑟特最近的所作所为,让我怀疑他想要挑起战争。”温饶这几天可是亲眼目睹了瑟特在做加固城墙,冶炼武器这样的事。他站在桑弗斯的王宫里,都能看到打铁的风箱里飘出的浓烟。
王妃却像是早已经知道一样,“桑弗斯的财宝,奴里安这些年,也只是拿走了一部分而已。更惊人的财宝,都在父亲留下的宝库里。”这也是她曾经想从瑟特那里拿走宝库钥匙的原因,“瑟特肯定是想利用那些财宝做点什么。”
温饶沉吟了一下,他现在反而想瑟特赶紧做点什么。不然按照目前的情况,他和王妃都是很难从桑弗斯脱身的。
因为两人长时间的独处,让瑟特派来监视王妃的女奴,站在门外忍不住询问了一声。温饶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他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王妃点了点头。在女奴进来之前,装成和之前一样的傀儡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去更透骨香啦
小剧场:
小天使:谁是大魔王?
瑟特:不是我
西沙:不是我
温饶:……咳咳咳咳
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