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对肖恩的后续清理, 并没有在他也加入之后起到任何作用,温饶第二天发了高烧,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连诺曼为他找的医生都拒绝不见。
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很糟,更糟的是精神,尤其是知道昨晚不止有诺曼之后。
温饶不是很有脾气的人,但是这一次在醉酒的情况下, 被两个人侵犯, 已经足够让他愤怒的了。他把诺曼为他订制的西装, 香水一股脑的塞进垃圾桶里, 连同那个蓝宝石手表。但他知道, 自己做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他的成长是在诺曼的帮助下,虽然他现在在这里的地位, 已经比从前高很多了, 但如果对上的是诺曼的话, 简直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他现在这种做法,完全就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一样。这样的感觉让温饶又愤怒又无可奈何。
因为把医生拒之门外,所以身上的痕迹,就需要自己来处理,在温饶进入浴室,看到被取下喷头垂在地上的水管上, 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了两下。
诺曼那个混蛋!
愤怒毫无用处, 温饶翻出医药箱, 自己找了退烧的药吃掉之后,就躺到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到‘叩叩’的敲门声,在紧张了一瞬之后,想到自己是把门反锁了就松了一口气。但是在下一刻,钥匙转动门把的声音和肖恩说的‘我进来了’的声音一起响起。
开门走进来的肖恩,手上还拎着一大包的东西,像是巧克力和鲜花。
“温——”
看到还笑眯眯和他打招呼的肖恩,温饶直接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
肖恩轻而易举的躲避开。
“出去!”一想到肖恩干的好事,温饶就气的要命。
“哎呀,听诺曼说你发烧了,我给你买了——”
“砰——”
又一个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滚出去!”温饶声音大的都有些嘶哑了。
肖恩虽然没有再往前,但他已经几乎就在温饶面前了。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怒不可遏的温饶,像是哄发脾气的女友那样无可奈何的摊开手,“温,去看医生吧,一直生着病可不好。”
温饶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他发烧到底要怪谁?
肖恩被从房间里赶了出去,独自坐在沙发上的温饶,又断断续续的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的片段——事实上只要想到一点,温饶就完全不想再回忆下去了。
他可以确定,自己对诺曼或者肖恩,是完全不感兴趣和性趣的,为什么身体会那么主动,大概只能归咎于原主留下的身体的本能了。温饶这里有了解释,但肖恩和诺曼都是完全误会了他的主动,加上原主曾经‘前科’累累,他现在的发怒,完全可以被理解成……害羞?去他妈的害羞!
肖恩不是个浪漫的男人,他会做的只有送花送巧克力,在每天晚上温饶将房门反锁,第二天睁开眼却总是能看到床头摆着一捧鲜艳欲滴的玫瑰之后,彻底崩溃了。诺曼大概知道他心情复杂,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打扰他,但每天送到门口的三餐,都是他点的菜品。
温饶可一点也不想当这样一个像是‘情人’一样的老板!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正常的去向诺曼学习组织的管理了,因为他和诺曼独处的时候,总是会想到诺曼那双压着他肩膀的,强有力的手臂。
如果从前遇到这种情况,温饶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的离开这里,但是现在,他已经不甘心这么离开了。
肖恩和诺曼的攻势,暂时消停在对组织内部的管理上,争夺弗罗里达管理权的势力,又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两个需要每天都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来提防那些窥探的眼睛。温饶得到了独处的机会,还得到了相当大的自由。虽然诺曼叮嘱过他,为了安全近期不要出门,但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够久的温饶,还是执意在他工作的时候外出了。
弗罗里达的街道仍然那么繁华,忙碌的行人们,完全不知道私下里的气氛已经变的多么微妙了。
温饶坐在车里,司机按照他的命令,开着车在弗罗里达这个城市里打着转。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一直双眼放空的温饶,忽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一个黑头发的东方女士,正在街道上漫步着。
“停车!”在弗罗里达这个遍布白人的城市,能见到这样一张面孔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司机将车停在了道路旁边。
温饶下了车,追着那道身影跑了过去,“嗨——”
黑发的女人回过头,本来迷惑的目光,在看到温饶之后,渐渐变成了惊喜,“啊,是你。”
这个女人就是温饶在和诺曼他们逃亡的途中遇到的一个,还帮助肖恩从警署里脱身。只是后来遇到了太多的突发情况,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一个。
“你怎么会在弗罗里达?”
女人双手交叉,将手中的包拿在面前,“我是来看望玛莎修女的。”
在温饶和她后续的交谈中,知道她年幼时,曾被寄养在修道院一段时间。负责照顾她的,正是一个教堂的修女。她大概每年都会来探望修女一次。
“你现在住在弗罗里达吗?”
面对女人好奇的询问,温饶点了点头,“是的。”
修道院离这里还有不远的距离,温饶邀请她上了车,在和司机交代了地点之后,两人又在车上交谈了起来。
相同的肤色和语言,总是会给人一种亲密的感觉。温饶很喜欢这种感觉。
女人要去的修道院,位于弗罗里达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临近贫民窟。温饶听到女人说,修道院会给一些为了生计偷渡来这里的女孩一些救济的食物,还会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温饶只知道她是警署署长的女儿,却不知道她曾经还有过一段不太美好的童年记忆。
车停在修道院的门口,温饶看到建筑物上已经生锈的十字架和身披黑色衣服,神情肃穆的站在修道院外的修女。
女人走过去,和门外的修女打招呼,在短暂的交谈之后,对方就告诉她,玛莎修女现在正在里面祈祷。温饶也没有别的事做,和她一起走进了修道院。
女人见到了玛莎修女,那个年纪很大的修女,虽然神情冷漠,但看着女人的目光,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暖。温饶在一旁看着她们交谈,忍不住想到了希尔维曾经说的,悲惨的童年,如果当初希尔维遇到的是这样善良的修女,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修道院里收留的小孩都很安静,但也会有一些调皮鬼,在玛莎修女和他们交谈的时候,悄悄的跑过来,抓着玛莎修女的袖子捉迷藏。
“你们这些调皮鬼,快回去。”玛莎修女驱赶着,但那些小孩却丝毫不在乎。
女人笑了起来,“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呢,真是令人怀念。”
神情严肃的玛莎修女,也忍不住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修道院外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修道院的玻璃都跟着碎裂开了,玛莎修女像是预料到了一样,反身抱住还在捉迷藏的小孩,将他们驱赶了回去。
“玛莎修女,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那些家伙,他们又来了。”玛莎修女说。
温饶还没有弄清楚什么事,就被玛莎修女抓住手臂,往外面推搡去,“快走,不要留在这里了。”
同样被抓住手臂的女人却异常执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玛莎修女在这个时候,实在来不及说别的话,她叫来别的修女,将女人和温饶一起交给了她,“带他们离开。”
“好的。”神色也相当惊慌的修女,在看了一眼神像之后镇定了下来。
温饶和女人在和那个修女离开的时候,从那个修女口中,得到了修道院和黑街这种,收容孤儿和偷渡者的地方,最近一直在被外来的势力骚扰的消息。提到黑街,温饶的脚步猛地顿了下来,他昨晚还听到诺曼说,黑街最近一直受到突袭的事,没想到连修道院这样的地方,也会受到同样的待遇。
身后传来巨响,温饶和女人一起回过头,看到修道院巨大的黑色玻璃,像是受到什么冲击一样哗啦啦的掉下来。
身为警署署长女儿的女人,对这种事相当的抵触,“就没有人报警把那些混蛋抓起来吗!”
伴随着她的声音,更大的声响从修道院里面响起。
女人不再跟随修女离开,反而跑了回去,温饶踌躇了一下,如果只有他的话,里面真的发生了突袭,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真的要放下不管吗?虽然是第一次来修道院这样的地方,找到家的孤儿和收容孤儿的修女,让他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温饶看到了街道对面的电话亭,然后他想到了希尔维,在黑街的希尔维,离这里非常的近,如果是他的话,就绝对没问题吧?可是真的要麻烦他吗。
修道院里的孩子们被爆炸声吓到哭泣起来,仅仅只隔着一堵围墙。
温饶想到了黑街里那些女人,说起希尔维的时候,那种充满着信赖的目光。
温饶冲到了街道旁的电话亭里,拨通了希尔维的电话。在短暂的忙音之后,电话像是被接通了,但是对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温饶无法确定希尔维是不是在听,他只能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希尔维,是你吗?”
“温。”希尔维的声音,和温饶从前听见的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隐隐的带着一种激动。
温饶抓着话筒,一只手烦躁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希尔维能给那些女人庇护,那么这些小孩和修女们,也一定没问题吧?只是要让他去求希尔维吗,不——他根本不用求,希尔维是他的手下,他可以吩咐他去做任何事。
想到这里的温饶,忽然像是什么官窍被打通了一样。
“现在黑街有什么麻烦吗?”
“没有。”
“那你能来我这里吗?我在修道院。”温饶的话音刚落,周围恐慌的叫声响起。
“温……”希尔维是想问温饶现在是否安全。
温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尽快过来,我……需要你。”
希尔维沉默了大概十秒钟,声音从一开始的不确信变的果断起来,“嗯。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