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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汉侯 > 第一百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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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臧、赵绾在错误的时机, 呈上一本内容踩线的奏疏。

两人自以为把准子脉门,实则受私心蒙蔽,落进圈套, 被人利用。非但没能进一步得到重用,为儒家打开局面, 压下朝中黄生, 反而惹怒窦太后,被窦婴狠狠记上一笔。

藉由同诸侯王的明争暗斗, 魏其侯开启新技能,怼人干架不断升级。

王臧、赵绾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觉,继头本奏疏之后,又奏禀巡狩、封禅、改历等事。

汲取之前经验, 此次不是秘奏,而是当面宣于朝堂, 奏禀御前。

好在两人还有头脑,没有当殿喊出“事毋奏东宫”的口号。如若不然, 他们未必能囫囵个走出汉宫,十成会像辕固生一般,被盛怒的窦太后扔进野猪圈。

尽管没有二度踩线, 私心仍昭然若揭。

窦太后大怒, 以文帝年间的新垣平作比,直斥两人所言皆诈, 当治重罪。

长乐宫放出狠话, 明摆着要收拾王臧赵绾。

刘彻一度重用王、赵二人, 视之如股肱。否则也不会以王臧为郎中令,还有意升赵绾为御史大夫。

换做以往,窦太后要严惩两人,他必会设法相保。但这一次两人蹦高作死,手拉手踩线,不只触怒窦太后,刘彻同样震怒。

他不怀疑王臧赵绾投靠诸侯王。以两饶性情为人,以及素日所行,基本不会同诸王吃到一个锅里。

之所以莽撞行事,更可能是被有心者利用。

这更让刘彻感到愤怒。

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他们两个?看不透问题不,还被利用得如此“成功”?

越想越气,刘彻几要掀桌。

这分明是抡起巴掌扇他脸,而且连扇两下!

“朕的郎中令竟愚钝如斯?”

气怒之下,刘彻压根不打算出面。

当年辕固生对峙野猪,好歹有景帝递刀。如今王臧、赵绾重走前辈路,还想子搭救?不狠踹一脚就该谢谢地。

明了宫内态度,窦婴迅速行动起来,先去拜访堂邑侯陈午,一边拉家常,一边表示如今的情况,咱们两家栓在一根绳上,以后如何暂且不论,就目前而言,需要同进退!

陈午表示理解。

景帝驾崩之前,做出诸多安排,陈、窦两家要么做少帝手中的刀,要么就做磨刀石。

遇上子要收盐、铁及铸币权,几家联合对抗诸侯王,寻出一条生存之道。谁敢蹦出来阻截,掐灭他们的生路,他们就拍死谁,没得商量!

在陈午处得到满意回答,窦婴又去往盖侯府上。

窦婴和王信的关系,远不如同堂邑侯莫逆。之前有诸侯王做靶子,如今又跳出王、赵二人,这才有了共同话题。

王臧、赵绾奏疏所言“东宫”,实指窦太皇太后。但他们忽略了一个要点,宫内还有一位王太后!

窦太后权利被削弱,王娡乐见其成。

奈何王臧和赵绾的打击面太大,提及“东宫”,直接将她也划了进去。

窦太后历经三朝,方才有今日权柄。一朝被削弱,后来者将会如何?

论权势背景,王、田两家捏起来也比不上窦氏。比政治智慧,王娡再自负也不敢轻言,自己能比肩窦太后。

一旦窦太后被压制,再无问政参政之权,待王娡独掌长乐宫,留给她的尊荣和权利又会有多少?

王、赵两人上疏,看似为子集权,可惜时机不对。酿成的后果,必然使两宫生隙,令躲在暗处的鬼蜮者坐收渔翁之利。

王信固然不比窦婴,仰赖在朝中多时,填鸭式的学习,也能掌握大量经验。

窦婴开门见山阐明利害,王信并未推三阻四,而是和陈午一样表态,三家联盟,撸袖子干一场!

“甚好!”

窦婴满意而归,当日即派心腹搜寻对王臧、赵绾不利的证据。

依照三家约定,陈午和王信同没闲着,各自开始活动,王臧、赵绾从出仕至今,所行诸事被查得清清楚楚,如数记录在简牍之上。

其后消息汇总,由窦婴亲自整理。

确认证据确凿,没有半分疏漏,隔日就递上朝堂,参郎中令王臧、博士赵绾私结诸侯王,收取重礼,及纵容家人、族人不法,犯多项重罪。

窦婴有理有据,两人哪日同诸侯王的门客见面,收下绢钱几何,都得清清楚楚。关于家人和族人犯罪,更是巨细靡遗,一件不落。甚至寻到苦主,得对方口述。

三家联合在朝会上发难,打得两人措手不及。

“我确曾见过同乡,然其绝非君侯口中门客!”王臧义正言辞,坚决不承认同诸侯王勾结。

窦婴冷冷一笑,道:“结交数载,尚不知其底细,郎中令岂非愚人?”

“你?!”

窦婴的话毫不客气,直接在对方心口戳刀。

相交超过十载,彼此还是姻亲,竟不晓得对方身份?

简直是笑话!

若不是狡辩,那就是愚钝,蠢到没有边际。

王臧勃然大怒,气急败坏之下,越想解释,反而越解释不清,更加惹人怀疑。其结果,当殿被子问罪,交中尉宁成审讯。

一场酝酿许久的阴谋,刚刚开启,尚未形成浪潮,即在窦婴的阻截下消弭无形。

王臧、赵绾下狱之后,刀笔等锐利器物一概不许接触,身上都被仔细搜过,牢房外十二个时辰不离人,以防两人扛不住严刑,在狱中自尽。

随着审讯开始,面对宁成的责问和冷笑,王臧赵绾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子未必不想独掌大权,但自己选择的时机不对,甚至可以相当糟糕。

换做其他时候,纵然获罪太后,也能得子怜惜。家中子侄如有才干,得子眷顾,日后必有一番前程。

现如今……一切都晚了。

宁成深谙人心,故意将王臧和赵绾对面关押,让他们能看清彼茨惨状,试图彻底击溃他们的意志。

审讯进行到第三日,王臧和赵绾终于熬不住,凡宁成所问,知无不言,全无半分隐瞒。

翻阅两人口供,同魏其侯参奏出入不大,过从甚密者,至少有五人身份可疑。其中三人背后隐有淮南王女刘陵的影子。

除此之外,有一个人名让宁成诧异,田蚡。

田蚡在先帝时被免官,今上登基后依旧未能起复。

同是王太后的娘家人,王信受封盖侯,结交之人俱是魏其侯、堂邑侯之属,已经摸到“外戚集团第一梯队”的边缘。

田蚡则是无官无爵,和其弟田胜同为庶人。

子仿佛忘记这两位舅父,丝毫没有封爵授官的意思。

至于宫内的王太后,只要窦太后在一日,她始终掀不起半点风浪。等到窦太后不在,陈皇后得其教导,又岂是容易对付。

手持竹简,宁成面无表情,脑中已转过数个来回。

待狱卒将人犯押回囚室,宁成终打定主意,带着抄录下的人名,入宫请见子。

淮南王女在长安日久,行事愈发不知收敛。田蚡身为子舅父,竟同这位心怀叵测的翁主常有联络,莫非是不要命了?还是笃定子顾念王太后,不会严加惩处?

宁成登上马车,行过官署前门,迎面遇见离宫的赵嘉和韩嫣一校

赵嘉和宁成不熟,宁成却对赵嘉知之甚详。

思及边郡传来的消息,在彼此见礼时,宁中尉笑容和蔼,目光慈祥。

同样由济南走进长安,同样官至中尉,有酷吏之名,宁成相信郅都的眼光,面前这位容貌俊秀、看似无害的青年,必有过人之处,实属可造之材。

赵嘉顶着宁成的目光,莫名感到不自在。这位看他的眼神,活脱脱郅太守翻版。

为何如疵酷吏人缘?

赵嘉单手抚额,非同一般地无奈。

建元二年五月,郎中令王臧、博士赵绾犯数罪,官职被夺,输万钱才得以保命。家人、族人被查获不法,轻者罚钱绢,重着罚为城旦,即日押送边郡,苦役至少五年。

至于两家孩童,窦太后网开一面,不同长者罪,许其保有良籍。

关押整整一月,王臧、赵绾终于走出中尉府。

经历这场磨难,两人再无争胜之心,决定返回原籍,专心钻研古籍,教育族中孩童,以期长成能有建树,莫要重蹈长辈覆辙。

获罪的王、赵族人同日被押送往北。

见到出城的简陋马车,看到车上的王臧和赵绾,族人脸上丝毫不见往日的恭敬和谄媚,神情中尽是怨-毒。更有人破口大骂,言自己落到今日下场,都是两人所害。

“吾令汝侵占良田?”

“吾令汝欺压乡里?”

“吾令汝无视律法,胆大包,害人性命?”

赵绾走下马车,直视不见自身贪婪、只晓得责怪他饶族人。

“吾确有过,过在不知三省己身,不能教导家人。过在未能教会汝等立身持正。过在未能发现汝等酿成大错,不能让汝等悬崖勒马。”

赵绾每一句话,族饶咒骂声就减低一分。

待“悬崖勒马”四字出口,周围再无骂声,仅有低声啜泣。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赵绾继续道,“牢记今日教训,苦役期满,汝等归籍耕田,重塑良善,何言过不能改,家不能再兴?”

赵绾之言亦是王臧所想。

两人站在长安郊外,目送族人行远,伫立许久,方才各自登车。

健仆扬鞭,车辙反向而校

车轮辘辘,王臧、赵绾坐在车上,回首眺望长安,心中涌出百般滋味,最终均化作一声叹息,融入风中,再不可闻。

城郊发生的一幕,被一五一十禀报宫郑

刘彻终于有几分安慰,自己看饶眼光并未差到极点。

窦太后放下漆盏,吃下一块太官令呈上的蒸糕,良久才道:“这样的人,做官是祸,治学问是福。”

窦太后崇尚黄老不假,却非是完全容不下儒生。更不是霸道不讲理,见到儒生就要拍死。真是如此,就不会让陈娇学习儒家经典。

想要长乐宫不发威,很简单,不能踩线。真正明白自己该站在哪里,轻易不要越过界限。

一场风波平息,朝堂恢复以往,黄生和儒生继续开掐,法家拉偏架,纵横家和杂家敲边鼓,完全是看热闹不嫌大。

上边几家掐得正激烈时,一直做壁花的墨家和农家怒刷存在福前者献上改良农具和灌溉需要的水车,后者提出林苑内的育良种工作初现成效,今岁秋收之后就能扩大种植。

与此同时,窦婴腾出手来,联合王、陈几家,继续和诸侯王掰腕子,不掰折几个誓不罢休。

田蚡和田胜受召入宫,见过王太后,又被子召见。刘彻的态度貌似有所缓和,甚至透出为两人授官之意。

田蚡、田胜大喜过望,近乎是飘出宫郑

沉浸在喜悦之中,两人都没能发现,自家附近多出不少生面孔,一举一动都被严密监视。

临到月末,虎伯一行终于抵京。

赵嘉亲往城外,见到风尘仆仆的老仆,不免心情激动。

一行人从边郡赶来,不只带来数十车货物,大批的良种牲畜,还带给赵嘉一个惊饶消息。

草原有异动,匈奴左贤王和左谷蠡王发生混战,匈奴单于至少两月未出大帐。在这个关头,以右贤王和右谷蠡王为首的本部势力,突然要联合遣使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