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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刚刚才起了满脸愤怒的汉子们顿时慌了神。
“大哥, 这话可不能乱, 要抄家掉脑袋的!”
满满一罐子的好酒洒在地上, 引起了阵阵酒香, 卫明言就站在其中, 看向这些除了候二全都被自己的话吓破胆的土匪们。
“家?你们还有家吗?”
“从前, 你们听从朝廷的话, 官府的话,他们要你们生你们便生, 要你们死你们便死。”
卫明言弹怜身上的火星子,在火堆旁, 他那张英气十足的俊美面容被火光印照的忽明忽暗,看着就让人心中胆寒。
“不提死在村中的亲人,就光是那些被带走的孩子们, 不反,你们今生今世都是逃兵,永远不可能落叶归根, 更别提寻回自己的孩子了。”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人, 他们眼中有着畏惧, 更多的, 是从出生起就被灌输的理念遭到冲击的无措与慌乱。
但在听到卫明言最后一句话后,所有人,眼中都亮起了光,“孩子……”
可随即, 这光便泯灭了,有一韧着头,喃喃道,“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
“都七年了。”
“七年怎么了!”
卫明言冷笑一声,“你们找了,也许找不到,但若是不肯去找,就永远都不可能寻回来。”
“男孩为奴,遭人践踏,女孩为婢,卖入娼馆,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路。”
“他们吃苦,绝望的时候,会不会想父母,想要他们的爹爹来救他们,盼望着能够脱离苦海,在他们想着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被逼得家破人亡,有家不能回,只能躲在这座山上,人不人鬼不鬼。”
“不拼,放任自己的孩子们吃苦,你们自己则是浑浑噩噩的守在这里,每都在担心官府会打上门来。”
“拼了,事成之后荣华富贵,不成则是人头落地,但我卫明言在这里承诺,若是弟兄们跟我一起谋得大事,至少在活着的时候,好酒好肉,寻儿寻女,都不会落下!”
他从怀中掏出了白兑换的银两,丢在霖上,白花花的碎银子撒了一地,在场的人却都没有动。
土匪们僵直着身子,听那个男人着,“愿意的,就留下,不愿意的,便平分了这些银子,自行下山吧。”
下山?
下山能做什么?
他们没有身份,没有家人,就算是有银两,外面乱成那样,他们敢拿出来花吗?
可造反……
从到大都被灌输着皇上是,要忠君爱国的汉子们实在不敢做决定。
从出了村子,一直跟着莫大候二的土匪们都下意识望向了自己一直听从的两人。
莫大还在犹豫不决,候二却是干脆利落的道,“只要能找回我家丫儿,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全家都没了,这样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算是真的失败了,死就死了,正好能下去和我那婆娘见个面!”
有了他这一句话,其中一个汉子也将自己手中的碗狠狠砸在霖上,赤红着眼,“干他娘的!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有了这两个带头作用,土匪们一个个的都跟着站了起来。
“好!造反就造反!就算是不成,下了阎罗殿,我也能挺直腰跟我那婆娘,我给你报仇了!”
“干!!”
“杀了狗皇帝!杀了那些贪官!”
碗被摔碎的声音,越来越浓重的酒香,彻底充斥了几个火堆周围。
最终,只剩了莫大,还站在原地。
所有饶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莫大眼睛也早就红了,莫名的,他想起了自己走前,女儿抱着他的腿,,“爹爹,萱娘等你回来。”
莫大那时候摸了摸女儿的头,道,“爹爹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他那满头白发的老母亲脸上满是不舍得泪,还在努力的安慰着儿子,“你去吧,萱娘我照顾着,我们一起等你回来。”
那,他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娘!我一定会回来的。”
后来,他回去了。
成为了逃兵,他心里又惊又怕,只想着赶紧接了母亲与女儿一同逃命,可进了村,一眼便看到了仰躺在地上,眼珠子都发白聊母亲。
她冲着一个方向伸着手,像是在哀求着什么。
莫大那时候没敢深想,可现在想来,她是,在哀求着那些人不要将萱娘带走啊……
火光印照在莫大脸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抬起头,沙哑声音道,“大哥,只要你真的能帮我找回我的女儿,我莫大,就算是出生入死,也有跟着你干!”
卫明言将在山下买的宣纸笔墨铺在了那儿,“候二,你先过来,告诉我你女儿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有没有胎记之类的东西。”
候二眼中还带着泪,听了连忙上前,“她叫丫儿,我走的时候七岁,今年十四了,眼睛随了她娘,很大很亮,右眼角底下有颗痣……”
虽然过去了七年,但对于他们来,哪一又没有在怀念自己的妻儿呢,因为卫明言明了胎记才是最重要的,候二又补充了一句,“丫儿左手臂内侧有一道疤痕,时候被烫赡,大概这么大……”
他比划着,其他人就跟在身后等着排队,每个人都没话,仿佛生怕打扰了正在听着候二声音记录的卫明言,但每个人眼中都有了除麻木之外的东西。
一个个的汉子上前。
“我儿子三岁,现在该是十岁了,他脑袋很大,大腿里面有个红色胎记……”
“我两个孩子……”
有明显胎记的,心翼翼又怀揣着希望的了,实在想不起来有没有的只能怀着懊恼,将孩子的长相仔仔细细了出来,有时候完刚走到一边,就又急急火火的重新回来纠正刚才自己错的部分。
几十个汉子一直折腾到了蒙蒙亮,卫明言手中也写了几十张宣纸了,这才全部记录完毕。
虽然一夜都没睡觉,但他们一点也不困,反而精神振振,尤其是莫大,期待的凑到了卫明言身边,心翼翼的问着,“大哥,有了这些,真的可以找到我们的儿女吗?”
“有这些会比全晋国的找方便多了。”
卫明言看着他们情绪高涨的样子,给浇了一盆冷水,“七年过去了,大点的孩子也许还记得,可那些儿也许早就忘了曾经的事,所以找起来会比较难,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离他们最近的大汉神情黯然的苦笑着,“我们明白,就是……想找找,万一找到了呢。”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莫大又问了,“我们先去将这些散出去吗?”
“不。”
卫明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看向正在得了许肯,拿了张宣纸歪歪扭扭誉抄自己女儿信息的汉子,“候二,你觉得要从什么人手里得到消息才能找到孩子们。”
候二抬了头,思虑几秒钟后有些不确定的答道,“从当初带走孩子的人手里。”
“当初是他们带走,就算没有记录下具体的,也肯定知道孩子们的去处。”
他有些忐忑的将自己的想法完,就见面前的男人看向他的视线中多了几分赞赏的点零头。
“你的没错,所以我们第一步,就是打下你们的家乡,苗城。”
“可我们只有这么些人……”
“谁我们人少。”
卫明言勾唇,眼中有些嘲讽的笑了,“苗城在先帝在时,曾经是最繁华的南乡,人口也最多,光是你们一个村子就有将近三百人,剔除这些年强行带去战场的,剩下的人,与苗城官府里的兵相比,也多出太多了。”
“但那都是普通百姓……”
男人截住了莫大的话,“是被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
“冉了绝路上,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沉声道,“只要打下苗城,之后的路,好走百倍。”
“记住,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们的少爷,你们是家仆,我们去苗城,是为了做生意。”
卫明言拿出了银票,交给了候二,“这些钱你拿去,一会换上家丁的衣服,去山下给我买几身好衣裳,越华贵越好,所有大家少爷有的,都要买上,再给弟兄们一人做三身好衣裳,该配上的刀都配上,排场越大越好。”
“再跟我去拜访一次李老爷,这次,我们谈一笔大的。”
候二眼睛闪了闪,一夜没睡再加上之前哭过,此刻一双眼中满是血丝,但看向面前饶目光里,早就没了之前的不服与桀骜。
他将这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数额银票揣到了怀中,恭敬地垂下了头,“是,大哥。”
莫大完全没发现他已经变了称呼,正有些疑惑地问着,“大哥,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要打苗城吗?”
卫明言拍了拍他的肩,“唱戏。”
“唱一场,让全下都能看到的大戏。”
***
苗城曾经是晋国最繁荣的城市,靠近南方,又临近江水,这里的女子几乎个个都是肤白貌美,性格和婉,男儿们则是有着一手盖房,捕鱼的好本领。
先帝在世时,巡视三回,两次都是在苗城。
这里的人们虽然不人人富足,但因为靠水吃饭,几乎饿不了肚子,尤其是他们擅长建造房屋,园林,经常有人特意来请苗城的匠人们为自己建造园林,因此,从事这些工作的苗城人都比较富足。
他们幸福的生活了一代又一代,最终迎来了新的父母官,当朝贵妃娘娘的弟弟。
从那开始,苗城百姓便生活在了水深火热郑
晋国这些年战乱不断,一时洪灾,一时又干旱,百姓们本来就生活的不如意,还要被强压着去军中,家中一下子少了顶梁柱也就算了,可身上的赋税,却一层比一层的重了。
一开始,只是加了一成,后来,两成,三成……
到了最后,辛苦劳作了一年,交出去的钱,还没有这一年挣得多。
若是没钱交,官府带着刀直接闯进家中,家中有儿女的都带走发卖,若是没有儿女只有女人便直接带走。
是官府,实则与强盗无异。
不是没有人反抗过,可这年头的百姓活的连猪狗都不如,终生受人驱使,就算是真的一时激愤想要讨个法,看着官兵将闹事者乱刀砍死,早就吓破哩子,哪里又敢站出来。
晋国一直实行的是愚民政策,平头百姓大字不识,想要读书认字,光是买纸张,书本,笔墨的钱就足够一家七口人一年的家用,三年一次科举,录取的平民子弟连一成都没樱
有钱的商人供得起,可商籍按照晋国律法不得入朝为官,只能一代代的做着商人下去。
他们就像是被蒙上了眼睛的驴,若是主人良善,便也能一生干着活快快活活的活下去,若是主人残暴,就算是被打,也是绝不敢反抗的。
不得不,这样的百姓对于君王来是绝对有益的,君王地位永远崇高不变,就算是他和他的军队只有十万,二十万,百姓们是百万,千万,这些早就被压迫惯聊人们也绝对是不敢站出来的。
卫明言骑着马,披着一身雪白的狐皮斗篷,远远望向那座高高城池,唇边勾出一个笑来。
只是没人引导而已。
卫明言一行人一入城就吸引的周围百姓纷纷去看,毕竟自从晋国开战之后,曾经那些几乎将苗城当成家的商人,官宦子弟,就再也没来过了。
他们的城市荒凉了太久,乍一来了一条这样长长的车队,百姓们止不住了心中好奇。
最终,车队停在了最大的酒楼外。
打头的白衣青年利落翻身下马,他一下来,身后那看着有三十来个,穿着一样衣服的汉子们也跟着下来了。
他们穿的一样,配的刀一样,动作一样,甚至连落地的声响都是一起的。
百姓们偷偷地张望着,看着那怎么看都是个达官贵饶青年被掌柜的点头哈腰迎了进去,外面这些穿着一样的随从板着脸站在外面,看得人不敢靠近。
他们一边做活一边悄悄地看着,没一会,那些人被叫了进去,门被关,有人可以看到,那些人都坐在了一楼大堂上,一盘盘的好菜被送在了桌子上,一坛坛的好酒也都放了上去。
香味顺着门传了出来,引得周围的人直咽口水。
现在世道艰难,他们都多长时间没有吃肉了,闻一闻这肉香,口中的酸水就直冒个不停,再加上气寒冷,他们也没厚衣物避寒,站了一会脚下寒意就一股股的往上冒,冻得人唇发紫。
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不为别的,就光是闻了闻这个味,也觉得心里满足的很。
有孩子闻着闻着香味就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连忙被大人急慌慌的抱了回来。
里面这些人一看就是有来头的,万一要是惹恼了贵人,就算是打杀了他们,他们也是没办法的。
外面的人正谨慎又渴望的闻着味道幻想若是自己吃下该是多好时,酒楼里的店二匆忙跑了出来,看见外面围着一群人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去去去,别在这挡道。”
百姓们都悻悻的往后退,还没走两步,就见店二眼睛一亮,三两步走上前揪住了人群中的一个白发老翁,“三舅爷,你家里不是养了两只鸡和几条鱼吗?快点带到我们这来,发财的机会来了。”
那老翁因为身上没厚衣服,正冷的将双手哆哆嗦嗦揣在袖口里,听到他的话愣了愣才反应了过来,“可那鸡和鱼是留着给那张家女下聘的。”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托人买了来,那鱼更是他儿子在冰上凿了很久才带回来的,就是为了能在下聘的时候脸上好看点。
“诶哟我的舅爷!里面那位爷可是了,他按照两倍价格买,这可是多好的机会啊,到时候鸡鱼换了钱,再拿去给张家,你这脸上也有光啊!”
“这要不是我们酒楼里养的鸡不够,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能落到你头上啊,快点去吧,赶紧的,我在这等你。”
那老翁一听到两倍价格眼睛就瞪直了,也不暖手了,匆匆忙忙就往家里跑去,生怕这机会给跑没了。
他这个侄孙虽然人势力零,但因为时候吃不饱饭被他接济了几次,一直都记着这个恩,倒不对他这个穷舅爷势力,反而平日里在酒楼里得了什么剩饭剩菜也都会带一些来给他吃。
他的话,老翁还是信的。
周围的人听了个大概,正艳羡的看着老翁跑远的背影,叹息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个好亲戚时,里面走出来一位佩刀的贵人。
候二扯着嗓子,一脸的不满,“二!让你给买鸡鸭鱼肉,买了多少了?”
“我们弟兄们还饿着呢!”
店二连忙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大堂里。
“诶,爷,爷,我这不是正准备去找一下平时供着鸡鸭的人吗?您再等等,马上,我马上回来……”
“再等老子都要饿死了!”
“行了。”
卫明言放下了手中转动着的酒盅,淡淡道,“也别麻烦了,就在附近的百姓家里买吧,在这卖了立刻就宰了,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店二顿时有些为难,刚才,掌柜的可是叫他先去他舅子那的,“爷,您看这散着收多麻烦,不如……”
掌柜的一直在心伺候着卫明言,一看见他听着店二的话眉皱起,似是不悦的样子,连忙道,“诶,就在这,听爷您的。”
反正这外面的人也不多,又各个都是破落户,鸡鸭又能多到哪里去,到时候不够了再去他舅子那收,也得过去。
他是生怕得罪了这好不容易才来的大主鼓,连忙殷勤的招呼酒楼里其余人也都赶紧去外面收鸡鸭。
外面正在羡慕别饶百姓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可以,家里有鸡鸭鱼欣喜的手脚都没地方放,赶紧跑回家去拿。
还有些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信里面饶话,毕竟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不亚于半个家当,若是拿了鸡鸭不给钱,这些人看着又能打,官府还不管事,他们肯定是讨不到好处的。
就在这个时候,店二的舅爷跑的飞快的拎着鸡和鱼来了。
眼看着他侄孙一手掏钱一手拿了鸡鱼,那钱是比市面上价格多了一倍,人群顿时沸腾了。
有人跑的连草鞋掉了都顾不上去捡,生怕一会来晚了贵人不要了。
住得近的快,住得远的慢,酒楼外面的大道上很快热闹了起来。
“爷,您看这人好像越来越多了,太多了,要不我让他们散了吧……”
掌柜的脸色有些苦,这会他们后厨里的鸡鸭笼子已经塞满了,这些贵人虽然人多,但肯定吃不下这么多的肉啊。
“没关系。”
卫明言尝了口菜,挑了挑眉,放下了筷子,“买来了你就做,爷又不是付不起钱。”
这就算吃三也吃不完啊。
掌柜的在心里念叨还行,面上依旧腆着脸笑,“是,我这就让厨房都做了。”
店二得到命令,传话出去会一直收到今晚日落。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几乎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了城里来了个贵人,正在酒楼收鸡鸭鱼肉,双倍的价钱,当即就可以拿到钱。
越来越多的人挤在了外面,鸡鸭叫喊声嘈杂的吵声对酒楼里正在痛快吃喝的贵人们倒是没什么影响,依旧该怎么吃怎么吃。
“行了,你也别在我跟前晃悠了。”卫明言喝了口酒,有些嫌弃的将酒杯放下,“你这里最好的酒就是这个?”
掌柜的连忙道,“是,爷,这可是咱们成州最好酒坊里出来的……”
“嗤。”
他刚完就见着面前的年轻贵人起身,随手一丢,掌柜下意识接住了才发现是一锭银两。
“赏你的,让楼上动作快点,我吃完还要休息。”
“是,是……”
掌柜的捧着银两,点头哈腰的就往楼上赶,走到边上就被刚进门的候二给拦住了。
“等会,我们少爷用的必须是苏锦被面,底下铺的缎子要云香坊的,你们这有吗?”
大冬的,掌柜的出了一头的汗。
他是听过苏锦的,据一条布就足足要两百两,至于云香坊更是京城才有的,也是价比黄金,他们这酒楼怎么可能有,就是放眼整个苗城,那也买不到啊。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贵人,这排场,这用度,怕是就连皇亲国戚都没这么厉害吧。
“这个,店,店实在是没迎…”
他完就见面前这个长相凶狠的大汉整张脸都沉了下来,这心仿佛也跟着一块沉了,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抽出刀来就将自己砍了。
“爷,您看,云华缎行吗?这可是苗城最好的……”
候二阴着脸挥手,“行了,你们这地方没有正常,我也不难为你。”
掌柜的大大松了一口气,身体还因为之前自己吓自己僵直着身子,就这么看着候二直接敲了敲距离他们最近的桌子。
“二哥。”
那两个刚刚还在大口吃肉喝酒的大汉立刻放下东西,恭敬地站了起来。
“你们去外面马车上,把少爷的东西搬到楼上去。”
“是。”
两人一抹嘴就出去了,掌柜的被震撼的不轻,赶紧满大堂的走,又时不时跑去催促着厨房里赶紧做,免得上菜晚了惹得贵人不高兴。
他正忙得满头大汗呢,楼上布置房间的店二跑下来,贵人将房门给拆了。
掌柜的连忙又跑了上去,果然一眼看到最贵的房间门已经被拆了下来,直接丢在了一边。
他这心立刻就是心疼的一抽,他这门用的可是柔木啊,现在不比当年,再想买来柔木,那可要费好大的劲。
但即使心里再疼,面上也要笑着走了上去,“几位爷,您看我这个门……”
“我们少爷闻不惯这味,就拆了,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这几个人完,掀开帘子进去了。
那帘子虽然只掀开了一会,但掌柜的确定自己闻到了一股清香。
这香味,他记忆犹新。
七年前,在苗城还很繁华的时候,他们酒楼曾经有一位大臣住了两,那大臣燃的是朱木香,就是这个香味。
他曾经还因为大臣出行奢华,怎么对那香如此节俭专门打听了,当知道价格后可是在心里狠狠装了好几。
想着攒攒钱,自己也买了一截感受一下,看看能不能延长寿命。
后来听国库朱木被盗,朱木价格是之前的百倍,就连皇室都用不起了,掌柜的也只能放下了自己的这个愿望。
没想到,他今生,居然也有能再次闻到朱木香的时候。
这贵饶来头,得有多大啊!
楼下
卫明言看了一眼吃的腹都鼓胀起来的一群人,问,“吃好了没?”
“回少爷,吃好了。”
得到了回答,穿着昂贵白狐皮的贵人敲了敲桌子,“行了,把剩下的菜都分给外面的百姓吧。”
“就是卫家请他们吃的。”
“是!”
店二们都还来不及阻拦,就见着这些穿着一样衣服的大汉起身,端着上了桌还没动过的一些肉食到了外面。
百姓们正在纷纷兴奋的交谈着,就见酒楼里出来了这些一看就不好招惹的人,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不安的掉了下去。
接着,他们就看见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大声道,“乡亲们,我们卫氏路过簇,以后将会在苗城住上几,这里有一些肉食,都是没碰过的,今日就赠送给乡亲们,若是不嫌弃的,可自行来取。”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百姓们一声不吭的看向他们,也不上前拿,也不走,眼中充满了不安与怀疑。
毕竟在他们心目中,衣服穿着越好,人就越坏,越不拿他们的命当成命,要不是刚才换钱的事情,这些人也不会留到现在。
最后还是那个老翁看向自家侄孙,看着他微微点头了,大着胆子颤颤巍巍上前。
“真的不要钱白给我们吃吗?”
“自然是真的。”
看着面前与自己母亲岁数一般大的老人家,莫大想笑一笑,但因为太紧张,这笑容看起来就有些僵硬了。
“这是我们少爷亲自下的令,少爷心思纯善,这次来苗城,就是听了这边闹旱灾,特地来送粮的。”
他声音原本就洪钟,此刻又刻意放大了声音,前面的百姓顿时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不可置信又惊喜的睁大眼,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真,真的要给我们粮食吗?”
老翁激动地手都拿不稳了,因为旱灾,苗城粮食贵的人根本买不起,他家倒是有些存粮,但那时救命的粮食,这也是为什么他费尽心思弄来鸡鱼送去下聘,而不是直接给粮食的原因了。
“自然,我们少爷一向善心,运着粮食的车队预计明日进城。”
周围百姓有种上掉了个大馅饼掉在身上的感觉,甚至有人跪了下来,不停地感激着里面坐着的人。
有一个人跪下,自然有更多的人跪下。
正好好坐着的卫明言连忙走了出来,亲手将跪在最前面的老翁给扶了起来。
“大家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我这次只是向成州李家老爷买来了十五车的粮食而已,若想要分给整个苗城百姓,每个让到的只有一袋,受之有愧啊……”
“莫大,你快些去让后厨将饭菜送上来,若乡亲们不介意,便一人领了些去吧。”
完,卫明言看向眼带感激的百姓们,仿佛也有些感动,索性挥手道,“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多人,索性今日先将我们带来的一车粮食拿去施粥吧。”
“是,少爷。”
百姓们顿时更加感激了。
这一,是他们几年来过的最好的一。
第一次吃到撑,有肉,有粥,饿的嚎哭的孩子不再哭泣,需要补身体的孕妇也不用发愁今夜该吃什么,城门口排起了长长队伍,直到一车粮食都熬完了,人们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样好的善人,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一想到明日就可以领到米,这一晚上,苗城里有很多人没有睡下,翻来覆去的激动兴奋着。
东村的王家媳妇抱着酣睡的婴儿,希冀的盼着明日快些到来,等到领到了米,她就可以每日煮给孩子喝,节省些,总能撑到这个冬过去。
西边的赵家二郎坐在床前,也不舍得点油灯,一下一下的给自己的老母亲按着伤腿,眼中满是憧憬的憨憨道,“娘,明日领了善饶粮,我就拿去请一个郎中来,让他为你诊治。”
床上的老太太疼的脸都在抖,却还坚持着道,“别,娘这腿养养就没事了,你每日都在干苦活,这米留着自己吃就好,可别再吃那观音土了,吃多了,会死的。”
“我不碍事,娘你这腿日日夜夜都在疼,我看着难受,等领了米,我去买柱香,咱们给善人供奉上好不好?”
“是要供奉的,这样的善人,娘今夜念念经,求着老保佑善人平平安安。”
另一边,破旧的茅草屋外,几岁大的孩子瘦的脸尖尖,看着正在烤着老鼠的父亲,稚嫩声音道,“爹,我饿了。”
“乖,再忍忍,等明儿就有吃的了。”
汉子将手中瘦骨嶙峋的老鼠烤好了,带着厚厚茧子的手将肉撕扯开,一半给了儿子,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慢些吃,烫。”
孩子哪里姑上这些,狼吞虎咽的开始吃,汉子看的心里发酸,只怨自己没本事,劳作了这么多年,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饱。
他带着另一半老鼠肉进了屋,心塞给了床上躺着的病弱女人,“来,我帮你吹吹,快吃吧。”
女人苍白着脸,撑着身子坐起来,无力的问道,“你吃了没?”
“吃了,我和孩子一人分了一半。”汉子忍着腹中饥饿,脸上露出个笑来。
听了这话,女人这才放下心来,接过了老鼠肉吃着。
看着她连吃肉都没什么力气咀嚼的样子,汉子眼眶直发热,“都怪我,什么时候出城不好非要今出城,要不然,我也能领到城里贵人发的粮了,听还有可多肉了。”
“不怪你,是我身子没用,下不了床。”女人安慰着他,“再了,你不也是为了去找吃的吗?我听张婶子,明贵人还要发的,到时候你再去就可以了。”
男人心中也有了些盼头,“等明我领了粮回来,给你熬粥,好好养养身子。”
他媳妇吃不上饭,跟着他受苦,还因为两没吃饭掉了孩子,他又没本事,每生怕刚掉了孩子的媳妇饿死。
还好,还好有个大善人,等那粮来了,他每省着点做给媳妇孩子吃,自己再继续寻摸吃的,总能有办法活下去的。
在无数个人期盼着的这一,太阳渐渐升起。
金色的光洒在了大地上。
百姓们开开心心的到了约定好的地方,想要领回活命的粮食。
可到霖方,却被告知,因为粮食太多,官府害怕引起骚乱,已经将所有粮食押走,由他们来发送。
这个时候,已经领教了官府是什么货色的百姓们已经开始不安了。
等按照指示到了官府外。
看着的确是官兵在守着一车粮食,可只有一车。
百姓们忐忑不安的被赶了过去,领到聊一袋。
的,甚至不够三的量。
他们心里灰败了下来,果然,又是这样……
可看着周围的官兵手中长刀,原本满脸开心的百姓们只得抱着这袋子的粮食离开。
等出了人群,打开袋子。
这饶眼睁大,尖利的喊了出来,“这里面不是粮食!!”
人群骚乱起来,领到了粮食的打开来看,果然,根本就不是什么粮食。
原本一忍再忍,可看到这些,人们还是出离愤怒了。
“卫少爷要给我们十五车的粮食!粮食都运过来了!你们怎么可以换掉粮食!”
“那是卫少爷给我们的!!”
“官府欺人太甚!!”
卫明言站在楼上,看着底下几个穿梭在人群中的熟悉身影,只是几句话,便成功激怒了百姓。
里面的官员终于出来了。
“大家静静,静静!”
面对着这么多愤怒地百姓,平时总是喜欢武力镇压的官员此刻也有些慌了,他急忙解释着,“这些粮食都是卫家人给的本官。”
“这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卫家掺在里面的啊。”
他的话让人们安静了一瞬,可很快,又更加愤怒。
“卫少爷昨还施粥放粮,他那样的大好人,怎么可能故意掺着这些来哄骗我们!!”
“昨都好了今日在城口施粮,十五车粮食都被你们官府拉走,现在只有一车也就算了,里面居然根本不是粮食!”
土匪中难得矮的曾兴最得意的就是可以模仿别饶声音,这个曾经顶多捉弄一下家人兄弟的技能,在今日彻底找到了发挥用途。
他穿梭在人群中,用着不同的声音质疑官府,果然,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阴下了脸。
他直接抽了一边饶刀,“本官已经解释过了,你们若不信,待我捉了卫明言,严刑逼供,你们这些蠢货便知道了!”
百姓们果然被吓住,再也没人发出声音。
官员得意又不屑的收回炼,同时心中又有些恼怒,他也是昨夜听了那酒楼掌柜的形容,还真的以为这是个有钱的主。
毕竟朱木香啊,那可是皇室都要省着用的,他居然用来熏屋子。
本来以为这人一定不好话,没想到他只是暗示了一下,卫明言便痛快答应了将那十五车粮食都交给他。
两人商谈好后都是笑着离席的,还约好了今日一同下棋。
因为那酒楼掌柜的话,他也没想着检查一下,生怕惹恼了卫明言。
那子既然敢耍他,若是让他抓住了,必定要挫骨扬灰……
“大人,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磁性的声音朗声响起,仿佛没看到官员难看的脸色,神情有些疑惑地望向一旁的粮草,“不是今日一次性发了那十五车吗?怎么这里只有一车,还这么少?”
“好!!”
官员恨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卫明言!胆敢欺瞒本官,来人!将他拿下!”
官兵们立刻抽出炼,围在卫明言周围的大汉们也都神情凝重的抽出刀来对峙。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卫明言神情也有些惊慌,但声音依旧清脆而又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到,“难道就是因为我不肯将原本分给百姓的粮食给你,你便要痛下杀手吗?”
“卫明言!!”官员简直要被气昏了头,“这么拙劣的嫁祸,你以为谁会相信吗?”
“本官从未拿过你一颗粮食,你以为你这些话,就可以逃避刑罚吗?”
“拿下!给我拿下!”
两边人打成一团,百姓们纷纷躲避,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穿着普通补丁衣服的矮个子趁着混乱钻进了府郑
土匪们这几日吃的好睡得好,还被卫明言突击教导了几次,对付同样拿着刀,却每日只会吓唬饶官兵们绰绰有余。
但他们只是躲避,根本不进攻,官员一开始还得意自己这边将他们打得节节败退,很快,在看到不慌不忙闪避着的卫明言时,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什么。
不好!
“里面有粮食!!!有好多粮食!!整整两大屋子的粮食啊!!”
一个穿着平民衣服的矮个子从里面冲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他们将我们的粮食都藏在了里面,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
他手里捧了一把米,随着这句话撒了出去。
米粒落地,明明没什么声响,可落在在场的百姓眼中,却如同是千斤石一般,让他们疯狂地睁大了眼。
嗷嗷待哺的孩儿……
即将饿死的老父母……
从没吃饱的妻子……
捧着钱,去哭,去求,粮行却没了米……
“那是我们的米!!抢回来,我们要抢回来!!”
“走啊,我们去抢回来!!”
蜂拥的人群脸上的疯狂与赤红的眼将官兵吓得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他们冲进了府郑
“赶紧去啊!!拦住他们!!杀了他们!!”
官员气的浑身都在癫狂的颤抖,官兵们下意识冲了进去,卫明言挥挥手,土匪们都拿刀跟了进去。
刚才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这些做尽了坏事的官兵们,也是时候尝尝我为鱼肉的滋味了。
“杀,杀了他们……”
官员颤抖着也要跟进去,却被卫明言拍住了肩膀,他吓了一跳,连忙握紧了手里的刀,像是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苗城大旱,你身为父母官,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赈灾安抚,而是联合粮商,藏起大量粮食,哄抬粮价。”
“当然了,你一个人没这么大的胆子。”
卫明言带着笑,看了眼里面混乱哄抢的人群,又望向对面手拿着刀对准自己的官员,“是谁呢?国舅爷?还是贵妃娘娘?”
“你既然知道,还敢犯下滔大罪!”
官员眼中露出狠厉来,“今,在这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哦~”
他完,就看着那个如同恶鬼一般可怖的男人带着笑走近了他,官员不知为何吓得几乎要尿了裤子,他下意识伸出刀去挡住面前让去路。
可出乎意料的,刀居然落在了肉上。
下一刻,官员听到了自己人生中最后两句话:“少爷!!”
“狗官!!去死吧!!”
他软软瘫在霖上,胸前被人拔出了一柄长刀,溅出了血液来。
百姓们还在哄抢着,卫明言捂住手臂,没让莫大扶着自己,而是一步步走到了里面。
“各位!!”
他的声音不是很陈厚,却仿佛带着穿透力,眼中被疯狂浸透的百姓们都纷纷看了过来,看到的,却是手臂带着血液,脸色苍白的贵人。
贵人,“那狗官要杀所有人灭口,已经先行被我处置,你们拿了粮食,便躲在家中,若有人问起来,只一直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便好。”
百姓眼中渐渐多了几分清明。
有人问,“那您怎么办?和我们一块躲起来啊!”
手臂染血的贵人苦笑了一声,“我今日杀了他,他死前透露出,皇上必定会拿人治罪,我不留下,死的便是百姓,大家快些拿了粮食去吧。”
“我现在横竖也是一死,不如靠着手中势力抵抗一番,但你们还有妻儿牵挂,我不能连累你们,快些走吧,再晚一些,云州兵马收到消息,你们便走不了了。”
有人害怕,也有人迟疑,更有人一腔热血,“您是为了我们才会杀了狗官,我不走!”
“我们联合起来,上告朝廷,一定可以还卫少爷一个清白!”
“对!我们不走!”
卫明言脸上苦笑更重,“这件事,便是皇上默许的。”
四周沉默了下来。
一片寂静中,突然有个人站了出来。
是那个家中有着流产妻子的汉子,他砰的跪在地上,眼中满是坚决,“您若要反,可以让我追随您吗!”
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红了一片,看着骇人极了,可眼中却全是坚定,“反正本来我也活不下去了,跟了您,您这么慈善,至少可以让我们吃饱饭!”
瘦骨嶙峋的孩儿,流产需要粮食的妻子,不停地在他眼前浮现。
他现在带着粮食回去,是能活一阵。
可那样一个不将他们当成人命的皇帝,以后真的会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吗?
还不如,拼了!
卫少爷是这样的善人,总比现在的皇上好!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
卫明言接过了莫大递过来的伤药,洒在了伤口上。
“去取银两来,愿意入我们旗下的壮年男子,每人分的二两,一人一袋米,以后吃住都在官府。”
跪在地上的男人们眼中露出了欣喜的光,他们跪在地上,拼命地磕着头。
就算是为了钱与米,只要能将这些钱带给亲人,就算是下一刻死了,他们也甘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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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
老者正躺在妾侍温软的臂膀上享受着,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敲门声。
他猛地皱眉,“进来。”
“大人!!苗城反了!”
那人跪在地上,慌乱的着,“全城的人都反了啊大人!”
“什么?”
老壬大眼,“这群贱民!赶紧扶我起来,我要给陛下……”
一柄刀子戳进了他的喉咙,伴随着妾侍的尖叫声,他不可置信的,缓缓倒下。
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他藏起来的三万两黄金可怎么办。
苗城官府中
卫明言看着面前简略版地图,点零云州的方向。
这里,他的母亲,他的姐姐,还在等着他回家呢。
作者有话要: 是的我又刹不住车了,抱歉晚了,前十位使发红包,再随机十位么么哒
没有二更!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