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刚刚去对岸侵扰一圈的战士们对话,只是临时起意,尚可喜与向盛高两位东江镇把头齐聚皮岛码头,却是在等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打发走了匆匆归来的东江镇将士们,尚可喜他们也没有等待多久等时间,一艘貌似平常的一千余料商船,自东向西而来,缓缓停靠在了皮岛的码头。
商船停靠在皮岛码头上,自有那在码头找活的苦力上前去与商船船主交涉,随即一大批的苦力们蜂拥而上,将商船上所载之货物卸载下来。
“让二位将军久等了!”
在不引人注意的时候,从甲班侧翼走下一行不过三四人的队伍,无关人看起或许还以为是商船伙计会是掌柜之流,但就是这区区数人,正是尚可喜他们此番在码头等候的苦主。
来人说话口音有些与汉人不同,虽然同样是东方人面孔,但是却又带了些异国风情。
“此番议政大人亲自造访我等苦寒之地,却是我等东江镇将士之荣幸!”
尚可喜和向盛高却是没有托大,以他们两人在东江镇的地位,能让他们依旧如此慎重对待对方,可见对方来历不小。
来者抬头,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容跃然而出,却是跟大明有识文人仪态相当,而其身上不自禁散发出来的威仪,却又跟大明朝堂中那些重臣们无二。
“如今东江镇两位将军的名声,早已是传遍了大清之地,就连我朝鲜王朝当中也不乏对两位将军的赞誉。”
“至于说东江镇皮岛苦寒之地,有南洋大员岛李天养打瑞文的支持,怕是东江镇的百姓民生,比之我朝鲜诸地,也是不皇多让啊!”
来人自爆身份,原来却是当今朝鲜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领议政崔鸣吉其人。
自当年崔鸣吉不惜自身,为朝鲜国王平息了大清皇帝东征之怒火,最后让朝鲜国王与一干重臣的以幸免,其地位名声就已是当时朝鲜第一人已。
不仅仅是当朝国王对其信任有加,就连已然让朝鲜俯首称臣、视朝鲜为从属国等大清皇帝皇太极及其重臣们,也对当初那位看似恭敬有度的崔鸣吉充满了信任,并支持对方在朝鲜王国领议政的位置上安坐。
然而,大清朝最有眼力的皇太极,在看待崔鸣吉这个朝鲜人的问题上,也被对方所展露出来的态度给欺骗了。
原以为当初崔鸣吉力排众议,作为主和派首脑人物,自然是心向大清朝这个强大的王国的,可是当大清人得到了一纸契约,以及朝鲜国王的卑躬屈膝下跪称臣,凯旋而归之后,当上了领议政要职的崔鸣吉转身就向方式的朝鲜国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继续积极向大明朝联系,寻求大明朝官方的支持。
崔鸣吉确实是朝鲜人当中的人杰,同时他也是一位自始至终都对朝鲜王国忠心耿耿的重臣。
他很清楚,之所以如今的大清王朝还没有雀占鸠巢,将朝鲜王国上下一网打尽,据而有之,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想法,而是因为此时的大清王朝还没有这个实力。
朝鲜王国土地固然狭小,但是居住在这片狭小土地上的朝鲜百姓,却是超过了千万之数,若是真当朝鲜王国上下奋勇反抗女真人的侵略之时,以当时大清王国不过两百来万的人口,却是有些困难了。
而且,相比土地狭窄的朝鲜王国,南方看似富庶而强大,实则外强中干的大明朝,才是大清人真正眼红的肥肉,大清皇帝皇太极却是不会做那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蠢事,将大清朝难能可贵的实力消耗在朝鲜这一片同样苦寒之地上。
但是,这却并不意味着大清人没有对他们朝鲜王国有所觊觎,恰恰相反,若是真能够一口吃下朝鲜这片土地以及人口,恐怕大清王朝的铁骑绝对会第一时间冲过鸭绿江,直捣朝鲜京师,吞并朝鲜王国的土地。
如今朝鲜王国暂时安全了,可是其付出的代价却是超过百万基数等百姓人丁,以及朝鲜国王卑躬屈膝向大清皇太极称臣。
正所谓居安思危,站在崔鸣吉的位置上,他就必须要想到未来与大清人翻脸以后,如何应对强大的大清人对其的虎视眈眈。
最终想来想去,能让朝鲜王国摆脱大清觊觎的办法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西方那个强大的王朝,曾经朝鲜王国的宗主国大明。
虽然如今的大明朝内忧外患,看起来外强中干,面对大清人连年扰边也是败多胜少,但是以崔鸣吉他们文人眼光来看,依旧不认为幅员辽阔、底蕴深厚的大明朝会被区区一个大清所吞并。
这不仅仅是崔鸣吉个人的看法,其实也是大明朝诸多文人将士们的想法,以及周边诸多有识之士的认知,除了李天养这个穿越而来的蝴蝶以外。
因而,当上了领议政,忠心与朝鲜的崔鸣吉,自上任一来,一方面面对大清人之时敷衍蒙骗,表面恭敬有加,说不出的顺从,而另一方面,他们却是继续派出密使前往顺天府,与大明朝展开联系,以臣属的姿态表明他们的不得已与无奈,获取大明朝朝廷的谅解,进而取得对方的支持。
当然,对于如今与朝鲜相隔最近,有如日中天的东江镇明军,朝鲜王国的领议政大人自然少不得派出人来联系一二了。
而此番对方突然亲身而至,却是因为去岁之时东江镇尚可喜他们悄悄派人给己方送了一封密信,最终让己方王国因此有了准备,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的悲剧。
“此番前来,其实也是多谢去岁之时尚将军你们提前通报我国,大清天花疫病肆掠的消息,让我国能提前封锁边关,没让这天花疫病在我国中蔓延。”
一边走,崔鸣吉一边向尚可喜人马表达着他们王国的感激。
“举手之劳而已,你我如今虽然看似各有其主,但是总归当年也有同僚之情,帮衬一二也是应当的。”
尚可喜哈哈一笑,对此一笔带过,并无居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