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万百姓,若是奋起反抗,一万西凉兵肯定抵挡不住。
为了防止百姓反抗,几十万人被分割成一百队,每队约莫几千人。
同时,西凉兵也分为一百队,每队一百士兵。
百姓们步履蹒跚,精神疲乏,衣衫褴褛。而所有的西凉兵都是精神兴奋,身穿甲胄,腰佩战刀,手中拎着一条马鞭,看见哪一个百姓赶路的速度慢下来,立刻就兴奋地冲上去抽几鞭,催促百姓赶路。也有西凉兵为了发泄心中的恶气,特意跑到百姓中,冲着百姓一阵乱抽,把百姓抽得死去活来。
西凉兵暴戾,却没有百姓敢站出来反抗。
百姓拖家带口,有累赘,害怕牵连家人,即使是受点苦,也都忍受了。
王灿带着裴元绍和王越在人群中来回逡巡,查探着百姓的情况。
一圈走下来,哀鸿遍野,体弱多病的百姓不计其数。王灿看着衣衫褴褛,面色发苦的百姓,替百姓感到非常的悲哀,这就是乱世中最底层的百姓。人命如草芥,过的是猪狗不如的生活。就拿现在的情况来说,百姓被西凉军如同赶猪赶羊一样押送着前往长安,却又不敢反抗,只能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的家园。
裴元绍神色低沉,说道:“少爷,情况不乐观呀,怎么办?”
王越也点点头,太多的老弱妇孺,太多的孤儿寡母,这样的情况不利于击败西凉兵。
王灿冷声一声,瞪了裴元绍一眼,喝道:“就你多事,没事不要说话。”说完后,王灿没有搭理裴元绍,继续往前走。王灿看见一名老者穿着黑色棉布袍,发髻整齐,衣着干净,周围还有几个壮汉保护老者的安全,心中顿时动了心思。
他朝老者走去,唤道:“老先生,您等一等!”
老者回头看着王灿,又用眼神制止了想要阻止王灿的几个壮汉,老者停下来,等王灿追上去后,才又慢慢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年轻人,有什么事情吗?”
王灿问道:“老先生,几十万人一起迁徙,这是去哪里呀?”
老者眼中露出一丝警觉,问道:“年轻人,你不知道要去哪里?”
王灿点点头,说道:“我在半路上被抓进来,还不知道西凉军抓这么多百姓做什么呢?他们抓百姓是为了抓壮丁吗?”
老者好似被触动心中的伤痛,叹口气道:“诶,这是去长安安家落户的。”
王灿闻言,似乎很惊讶,惊呼道:“不会吧,我住在洛阳城内,若是去长安安家落户岂不是背井离乡,不能回洛阳了?”
老者对王灿的话深有同感,脸上露出悲怆的神情,悠悠说道:“你以为就你背井离乡,我祖上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洛阳,被西凉军赶出洛阳,前往长安,不也是背井离乡。”顿了顿,老者问道:“看你棱角分明,身上的气度也不凡,应该是洛阳城内的官宦子弟吧?”
王灿脸上更是露出惊讶的神情,问道:“老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
裴元绍见王灿和老者套近乎,慢慢的从老者嘴中套消息,心中暗暗发笑。
这老头,竟然把王灿当成洛阳的官宦子弟了。老者笑着捋了捋颌下白须,说道:“你说你住在洛阳城内,再加上你年纪轻轻,身上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是普通百姓没有的,因此老夫猜测你是官宦子弟。”
王灿点头道:“老先生眼光精准,在下佩服。”
老头摇了摇头,说道:“无非是多看了几个人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怜老夫年岁已高,居然被西凉军强行押往长安,以后还要死在长安而不能落叶归根,晚景凄凉啊!”
王灿听着老者发表感叹,心中却动了心思。
从老者的话来看,老者肯定是不想离开洛阳的。
而且老者周围有人保护,从这一点来看,老者拥有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王灿想了想,柔声说道:“老先生,我被强行拉进来前往洛阳,看见被押送的百姓少说不下三十万人,怎么就没有人愿意反抗呢?若是所有的百姓都愿意反抗西凉兵,区区西凉兵根本挡不住,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逃跑呢?”
“逃跑?”
老者讥讽一声,笑说道:“你刚来,不知道情况就不要大放厥词。”
王灿问道:“请老先生不吝赐教!”
老者神色凝重,沉声道:“百姓有百姓的苦楚,上有爹娘,下有妻儿,一旦反抗西凉兵,被杀死后谁来赡养父母妻儿?而且一旦被西凉兵查到谁站出来反抗,西凉兵还要杀死反抗者的家中老小。这种情况,谁敢主动反抗?没有谁愿意主动去送死的。”
王灿说道:“可越是如此,情况就越糟糕,更没有机会返回洛阳啊!”
老者叹口气,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王灿说道:“从这里往长安而去,还需要几天才能抵达长安,西凉兵残暴不仁,动辄杀人,死伤的人会越来越多。下一个死亡的人很可能就是你我,与其如此,还不如和西凉兵拼了,这样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老者说道:“年轻人,你想得太简单了,不是想反抗就能反抗的。”
王灿道:“可不反抗,就没有办法呀。”
老者冷笑道:“你是想回到洛阳,才想着鼓动大家主动反抗的吧!”
王灿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老先生目光如炬,晚辈确实是想回到洛阳。可回洛阳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我相信大家也都想回到洛阳,回到属于自己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而不是踏上一片陌生的土地,同时还要承受着西凉军霸道蛮横的欺凌,这样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这小伙子说得对!”
“是啊!是啊,西凉兵太凶狠了。”
……
无形中,聚集在老者和王灿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这些百姓一边走,一边听着王灿和老者听话。王灿用余光瞥了眼周围的百姓,见百姓的目光都落在老者身上,他心中一动,看来老者的身份果然不一般,在百姓中的威望也很高。
只要老者动心了,那就有机会了。
“咦!”
王灿突然看见左边站着一个贼眉鼠眼,目光阴沉的中年人。中年人眼睛贼亮,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颌下一缕山羊须,显得非常的猥琐。中年人仔细的打量王灿几眼,又带着畏惧的神情瞄了老者几眼,好像是记下了王灿的相貌。
“西凉兵的探子!”
王灿心中警觉,登时往左侧冲去。
中年人见王灿冲过来,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当即准备缩回人群。
王灿冷哼一声,双手成爪,如雄鹰扑击,双手在中年人准备躲到人群中的时候,一下抓住了中年人的肩膀,王灿双手用力,受伤的力量使得中年人哇哇大叫,王灿可不管中年人怎么吼叫,冷声大喝道:“想走,回来吧!”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
中年人被王灿扔在地上,肩膀还隐隐作痛,脸上露出悲愤的神情。
老者见王灿突然下手,沉声问道:“年轻人,他是我的人,你突然抓住他是什么意思?”
王灿拍拍手,说道:“老先生,我刚才看见此人贼眉鼠眼的躲在旁边偷听,待听见我说要主动反抗西凉兵的消息后,就立刻准备离开,从他的举止来看,他肯定已经被西凉军收买了,是特意前来探听消息的。”
“什么,他被西凉军收买了?”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冷厉,问道:“老三,他说的是否属实?”
中年人龇牙咧嘴的站起身,恶毒的望了眼王灿,旋即垂下眼帘,哭诉道:“太公,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么?我怎么会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这个人长得道貌岸然,表面上是想想返回洛阳,其实是居心不良,想撺掇大家反抗西凉兵去送死啊。太公,这人应该交给西凉兵,让西凉兵处理此人,我们也好领取奖励啊。”
老者问道:“领奖,领什么奖?”
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说道:“太公,交出一个企图反抗西凉兵的人,可得一贯钱。一个人,就是一贯钱啊!太公,您就下令吧,将他住起来。”
中年人得意的望了眼王灿,猥琐的神情更让人厌恶。
王灿神经紧绷起来,凝神戒备,王越和裴元绍也都站在王灿身后,伺机而动。
老者神色阴沉,目光没有落在王灿身上,反而是死死的盯着中年人,脸上露出悲愤的神情。沉默了半响,老者伸手一巴掌扇在中年人身上。
“孽障,还敢说你没有被西凉兵收买。”
老者神色冰冷,双目如电,一巴掌竟然将中年人抽在地上。
王灿心中松了口气,站在旁边看见老者发威,心中更加坚定老者不是一般人。尤其是老者发怒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磅礴强大,让王灿都怔了怔。
“哗啦啦!”
中年人摔倒在地上,身上突然掉落出一个圆鼓鼓的小袋子。
小袋子滚在地上,一块块赤金从小袋子中滚出来。
中年人见此,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他立刻伸出手,想要将小袋子捡起来。
然而,老者猛地一步踏出,站在中年人跟前,大喝道:“畜生,这下你没有话说了吧,凭你的能耐,你能够赚到这么多赤金?哼,看来前两日死的族人都是你向西凉兵告密了,才使得几个族人死于非命。你也是族中之人,居然做卖祖求荣的事情,看来你是活腻了。”
顿了顿,老者喝道:“来人,送他上路。”
老者说完后,两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走了出来。两人中,一人架住中年人的双臂,另一人从袖口中摸出纸巾,堵住了中年人的嘴巴,飞快的把中年人拖了下去。
老者神情落寞,说道:“家门不幸,让小友见笑了。”
王灿说道:“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出现卖祖求荣的败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先生不用在意。”
顿了顿,王灿问道:“不知老先生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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