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你说说,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呢,想当初这明珠大家出嫁的时候那嫁妆可是绵延几十里呢,可没成想与那方家二公子成婚不过一年,方家二公子和林知府就都人间蒸发了,然后这偌大的林府就自此败落下来了,真是叫人唏嘘不已啊。”
“怎么不是,王老爷你说这明珠大家是不是真像传言的那样,未出阁还好,一旦出阁就会克夫克父。”
王福喜本来一边颇为可惜的长吁短叹,一边搅和着瓷碗里的汤食,听了李明风的话,登时把汤匙一扔,面色颇有些难看。
“嘿,我说李明风你这小子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明珠大家命格不好是灾星呗,哼!明珠大家乃是本朝大儒都颇为尊重的,就算如今林府衰败了暗中使绊子的人不少,可你看谁敢明着欺负明珠大家?不怕被满朝大儒口诛笔伐吗!”
李明风看王福喜面色突变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眼珠一转嘴上抹蜜一般就把话题扯开了。
王福喜此人乃是青州城里有名的钱庄老板,青州城里的钱庄有将近一半都是他的福喜钱庄,虽然比不上方家,但也是一方巨富,王福喜发迹于微末,虽然胸无点墨但是却最爱收集各种诗书和拜访有名的诗人,当初林明珠也曾隔帘与他会见过数次。
之后王福喜就因为才华,沦为林明珠的簇拥了,林明珠发了诗集,他直接就买了数万本,并不是无脑支持,他在家中也常常翻阅林明珠的诗集,只是自从林家遭逢巨变以后,林明珠再也不见外客,这一点让王福喜颇为失望,这不有事没事的他就总来林府旁边的银雀楼吃点点心,然后远远望着林府,有时说不得就能见到林明珠一面。
二人正交谈着,就见林府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几个身着粉色碧色衣裳的丫鬟仆人鱼贯而出,丫鬟中间簇拥着一位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女子带着一个斗笠四周围着一圈白纱,将女子容颜遮住,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林家嫡女林明珠。
自从她回到林家之后,她便深居简出,至于诗词之类的更是再未有一首流出,不知叫多少文人骚客叹息不已。丫鬟们簇拥着林明珠站了一会儿,就有一辆顶上四角垂着四块美玉的精美马车缓缓驶来,林府虽然衰败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家还是颇为富足的。
看到马车来了,丫鬟们连忙搬来踩凳,林明珠心中有事因此也未曾作声,静悄悄的坐上马车,然后一行人就朝着城外而去了,若要在林府未曾衰败的时候,林府门外不只有多少探子,只是林府衰败之后就都被主家撤回了,因而林明珠此番出行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王福喜正好在银雀楼吃点心这才看到了林明珠出行。
林明珠出行的时候,青州城外高天之上朵朵白云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自南海紫云宫赶到凡俗界的幽荧,此时的幽荧气息竟显得微微有些虚浮。
“真没想到修行界和凡俗界之间竟然有一重屏障,便是我如今修为闯过这重屏障也要花费不少功夫呢。”
说着幽荧沟通天地,微微推算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吾徒未遭遇什么大的危险,正当前去点化吾徒。”
想罢,幽荧心念一动,身形就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朝着青州城外落去。
数息之后幽荧就站在了林明珠乘坐的那架马车将要经过的道路之上,她左看右看了一番,接着素手轻点,一道仙光显化落在道路旁,眨眼间就长成一株五丈有余的银玉月桂,月桂树枝叶皆是如同银白美玉一般晶莹,微风吹过,月桂暗香浮动枝叶摇摆着发出玉石撞击的渺渺灵音。
满意的点点头,幽荧手一挥,从叶缤那里拿来的积雪草蒲团就从幽荧袖中滑出,飘飘乎落到银玉月桂树下,接着幽荧就盘腿在蒲团之上坐下,闭目养神静待林明珠到来。
“小姐你开心点吧,我们今天去的是颇有盛名的西禅寺,小姐纯善给佛祖菩萨们进香之后,佛祖菩萨们定能保佑两位老爷早日回来的。”
坐在林明珠左手边的身穿粉衣的丫鬟粉霞眼见林明珠虽上了马车,但还是一言不发显然心中郁郁,于是连忙出声宽慰。
“是呀是呀,老爷们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这才导致没办法及时赶回来呀。”
听见粉霞这么说,坐在林明珠右手边的碧霞连忙也跟着劝说起她来,接着还拿起放在小茶几上面的翠玉壶,给林明珠倒了一杯外头卖上十两黄金一壶的桃花酿,这桃花酿并不醉人呈微粉之色,青州城里权贵之家的贵女贵妇都对这桃花酿格外中意,每每聚会之时前往翠玉楼取酒的仆人侍女络绎不绝,也是因此这桃花酿的价格才一路看涨,最后卖到了十两黄金一壶的地步。
“我今天没有胃口,你和粉霞把这桃花酿分了吧,我先小睡一会儿,等到了西禅寺再叫我罢。”
因着心中挂怀着夫君和父亲,林明珠此时对放在眼前昔日最喜欢的桃花酿也没了胃口,把桃花酿赏给二人之后,她就靠着背后的攒金枝软枕闭目养神去了。
粉霞和碧霞二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二人就把桃花酿收到食盒之中去了,接着也不敢再开口,就默默坐着,以防林明珠随时醒来,二人好第一时间服侍她。
“嗯?这是什么味儿,好香啊。”
靠在攒金枝软枕上,随着马车摇晃心神颇为疲惫的林明珠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在睡梦中她突然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接着就惊醒了过来。
“小姐,这是你最喜欢的玉炉香啊,奴婢想着小姐颇为疲劳,因此点了此香,想着这香最能安神不过了,可是小姐觉着这香太浓了?”
说话的正是从小跟着林明珠的粉霞,她听闻林明珠所言,连忙准备将香灭了,却看见林明珠缓缓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玉炉香的味道,这味道好像是桂花的香味,但是比之更要悠远清灵,玉炉香比之那股香气简直是天壤之别,怎么你们没有闻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