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一直阴沉着脸,没再看高衙内,而是冷冷地看着秦昊。
顶头的顶头上司在此,范琼也顾不得啃那一直没有啃完的猪蹄,赶紧站起身来,用衣袖将凳子上的灰尘擦试干净,街高俅落座后,又赶紧为他倒上半杯茶。
高俅端起茶杯,轻轻地转着,却并没有喝茶,清风居的茶虽然不错,但却入不到高俅的眼,端起茶杯并不一定要喝茶,有的时候仅仅是为装酷。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高俅没说话,谁也没有吭声,秦昊的神情一直很淡然,杨再兴的神情则显得相对冷漠,张毅他们则很紧张,手心都冒着汗。
至于吴虎,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见来人对秦昊似乎不太礼貌,那双阴阳眼盯得人非常不舒服,真想伸手将他的眼珠子扣出来。
当一个人的地位达到一定的程度,他的身上自然而然地会散发出一种摄人的气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官威,在高俅的身上,就有这样的一种威严。
所以,竟管他没有说话,却能压得别人喘不过气来。
面对高俅,秦昊却没有那种压迫感,作为千年后的人,高俅是什么样的货色,他当然知道,为脚下的这片土地,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得罪高俅那是必然的。
当然,不怕得罪是一回事,赤膊相向又是另一回事,秦昊在中京时曾说过,杀人有三种境界,他跟高俅应该都属于最高境界的那种。
所以,当他们两人会面的时候,反而没有刀光剑影。
品茶论天下,喝酒说糊话。
虽然是在酒桌上,但秦昊没有端起酒杯,而是伸出左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
右手侧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拈着茶盖,轻轻地拔弄着茶水上的油渍,身体略微侧倾,冷眼看着高俅,嘴角始终挂着一丝非笑非笑而略显冷嘲的笑意。
两人都在做无谓的动作,两人都没有说话,用现在的话说,两人都在装*逼,只是高俅的装是因为长年混迹官场,而秦昊的装则是长年混迹网络。
所谓半斤八两,各有千秋,就看谁最先沉不住气,谁最先装不下去。
你注视着我,我注视着你,秦昊从高俅的眼里看到的是杀伐,是隐藏在眼睛深处的那一抹杀意,而高俅从秦昊的眼里看的却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深不可测。
这种眼神不应该属于这个少年人,甚至不应该属于这种时代。
高俅自诩悦人无数,但这次他真的没能看懂秦昊,当马政的奏报的递到官家,官家再将奏报传阅他手中时,他根本就不相信一个少年人能让完颜阿骨打这样的枭雄让步。
但这一次,他相信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人在面对自己时,竟然比自己还能沉得住气。
“你就是秦昊?”高俅首先打破沉默,明知故问。
“没错,我就是秦昊!”秦昊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一丝淡淡的笑,说不准是自信还是在嘲讽。
简简单地对话后,两人便没再说话,有的时候,不说话不等于没交流,他们之间的静默对持,或许就是一种最好的交流。
高俅走了,是拉着高衙内的耳朵走的,没有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是混蛋,哪怕这个父亲再混蛋,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出息,能做一个好人。
就在他们下楼不久,远远听到高衙内的声音,“爹,他刚才真的欺负我!”
“啪!”
随着啪的声晌,远远传来高俅那阴冷的声音,“如果你还想好好地活着,以后离这些人远点!”
待高俅走后,张毅不禁伸手抹抹额头的冷汗,刚才的气氛太压抑,他还真怕秦昊沉不住气,跟高俅当场闹翻,京城是高俅的地盘,他们的生死不足惧,但秦昊却万万不能出事。
秦昊没有理会正在抹冷汗的张毅,而是对猴子和浪花道:“还请两位兄弟这几天辛苦点,尽量收集一些高衙内的犯罪证据,最好是有老百姓画字签押的。”
为秦昊办事,猴子从来不觉得辛苦,只是刚才还见他跟高衙内喝酒,谈笑风生地,转瞬便要收集他的证据,难道真要取他性命不成?
对秦昊的心思,杨再兴是深知的,所以刚才在跟高衙内喝酒的时候,杨再兴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丝毫的不适,丝毫没有觉得秦昊在趋炎附势。
柳三刀跟快剑小瓦曾经是杀手,做事向来干脆利落,见秦昊一心想要高衙内的人头,还是坚持当初的意见,“公子,要不今晚我跟小瓦摸进高府,取下高衙内的人头?”
“如果是咱们动手杀掉高衙内,以高俅的势力,咱们就算能逃出汴梁城,也要折省一半的兄弟,而且这大宋朝估计也没有咱们的立足地。”
秦昊深深地吸口气,并不认同他们的做法,“高衙内的人头很重要,但你们的性命更重要,这事咱们不能冒险,我自有安排,你们只须按我说的去做。”
自从跟随秦昊以来,张毅一直担心秦昊的安危,真怕这样做会波及到秦昊,毕竟秦昊只是个文弱书生,如果真走到亡命天涯这一步,以他的身板,恐怕顶不过半个月。
当即接过话题,“三刀,小瓦,你们杀高衙内的心情咱们都可以理解,但这事,咱们都听公子的,他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既然秦昊跟张毅都这样说,柳三刀跟快剑小瓦也只好作罢,闷闷不乐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他们为何要弄得如此复杂。
以他们的身手,稍微乔装易扮,是绝对不会露出马脚的,既然不会露出马脚,又怎会给秦昊带来麻烦?
秦昊见他们情绪低落,笑笑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咱们现在不杀他,只是因为他的恶报还没到,诸位兄弟放心,咱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王祖贤,他也得死。”
王祖贤?王祖贤是谁?
每个人的心里都冒出这个疑问,秦昊笑笑,没有解释,也没法解释,对自己一时的口误只好转过话题道:“其实要杀高衙内,有个人比我们更迫切。”
秦昊说的这个人就是梁红玉,因为她的祖父还有父亲就是因为在方腊的叛乱中判断失误,贻误战机,不但被高俅下令处死,还将梁红玉充为官妓!